然卻不想讓海棠看出來,身子依然是軟綿綿的,靠在木桶中。溼衣服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她卻咬牙忍着。
這個木盆,看起來黑乎乎髒兮兮,她不放心讓自己嬌嫩的肌膚接觸到這骯髒的木盆。
海棠長的非常瘦弱,臉上發青,很明顯營養不良。看着她單薄的身子,以及身上那件髒兮兮的翠綠破棉襖,不由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兒。
想起萍兒,也是她一般大的年紀,在睿王府,她一直把她當作親妹妹看待,而且師父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任由她當作小姐般嬌養着。偏偏她還不知足,打起了師父的主意,更可惡的是,居然對師父 下藥。
見她兩眼出神,臉上卻無害怕的神色,海棠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姑……娘,你感覺身子可好了些?”
這位姑娘的身份還是個迷,而且她凌厲的眼神讓她也感覺到心中發毛,語氣對戴曉迪不由恭謹起來。
戴曉迪點點頭,慢慢伸出手臂,任由海棠扶着她,把她扶起來。然後垮出木盆,渾身衣裳溼淋淋的貼在身上,讓她不由凍的一哆嗦。
衣裳上的水滴落在地,氤氳出好大一片泥窪。戴曉迪秀眉緊皺,這個地方,真不是一般的髒。
海棠猶豫了一下,問道:“姑娘,我那邊有件換洗的衣裳,拿來給你換一下?否則,這樣下去,會着涼的。”
她們這些人,一旦生病或者是着涼了,根本就請不起大夫抓不起藥,只有強忍着。命硬點的撐撐就過去了,命不濟的就此一命嗚呼也不是不可能。
這位姑娘很顯然和她們是不一樣的。看着她露出來的很明顯是嬌養的肌膚,還有貼身穿的高檔精緻的褻衣。哎!可惜,還不是被賣到了這個骯髒下賤的地方。
一想到這麼一位氣質高雅如蜜桃般鮮嫩多汁的姑娘,最後的下場會和她們一樣,海棠的心裡就涌上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戴曉迪站着沒動,也沒說話。海棠的換洗衣服,她可不敢穿。這些的地方,天知道會有些什麼病菌?萬一傳染上可就不好了。
見她沒說話,海棠臉下意識的白了一下,囁嚅道:“姑娘,海棠……海棠還沒有破瓜,是以,還是乾淨的……”
下面的話她沒有說完,戴曉迪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黑又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點點頭,見海棠一張小臉,瞬間笑了,燦爛如陽光,急急道:“姑娘,你等會兒,我這就去拿衣服。”
海棠剛剛掀開簾子出了門,就見門簾一挑,肥胖的老鴇扭着屁股走了進來,看着站在水盆邊衣衫盡溼的戴曉迪,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隨手從角落裡摸出一把掃帚,沒頭沒腦的就朝戴曉迪打去,一邊打一邊罵:“老孃不管你是誰,少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別認爲凍病了,老孃就會放過你,不讓你接客。呸!做你的春秋大夢!你就算是死了,也得把老孃的五百兩銀子給賺回來!”
戴曉迪腳步輕移,非常巧妙的避開老鴇的攻擊。
老鴇掃帚亂舞了半天,累的氣喘吁吁,出了一身臭汗,硬是沒靠到戴曉迪一根汗毛。氣的丟下掃帚,衝着戴曉迪怒喉:“你給老孃站好,不許動!”
戴曉迪柳眉微挑,脣角掛着一抹譏諷的笑,笑話,不跑站着給她打?這腦子還真是天真。難怪只能經營這種最下等最骯髒的窯子。
看戴曉迪清麗脫俗的小臉上,那絲譏諷的笑,老鴇氣的剛想拍桌子,這纔想起桌子剛纔被她拍壞了,怒火立即又升了起來,雙手一拍,“老孃花了五百兩銀子買回你這個啞巴貨,五百兩啊!要是知道你不會說話,就是一百兩也花多了……”
看着她猩紅的嘴脣上下翕動,戴曉迪忍無可忍,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奶奶個熊,敢說她不值五百兩?
她有那麼不值錢嗎?她的身價就這麼低嗎?真是小瞧她了。
“你看看你,除了臉蛋還可以,渾身沒有二兩肉。不行,讓我摸摸看,看奶-子大不大。要是奶-子夠大,也勉強能勾得住人。”
一邊說,肥胖的手就要朝戴曉迪胸前摸了過來。
戴曉迪眼疾手快,“啪”一巴掌甩在老鴇的胖臉上。這一掌,她可是用了一成功力,老鴇的胖臉立刻高高腫起,“嗷”的一聲,就像戴曉迪撲去,無奈正踩在戴曉迪剛纔站立的地方,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木盆裡。
木盆裡水花四濺,破舊的木盆撐不住她那肥碩的身子,“嘩啦”一聲,四分五裂,裡面的水瞬間流淌一地。
“你……你這個喪門星!又毀壞了老孃一個木盆!老孃這是造了哪輩子孽,花了五百兩,買回你這個啞巴貨……”老鴇氣的拍打着雙手,看着破掉的木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想爬起來,偏偏腳下溼滑,身子沉重,死活也站不起來。如那翻蓋的烏龜,跌在那幹蹬腿。
門口幾個聽見動靜的窯姐兒,縮頭縮腦的挑開門簾,看着老鴇那樣子,忍不住捂着嘴輕笑起來。氣的老鴇怒罵道:“不要臉的騷蹄子,還不快點扶老孃起來?”
那幾個窯姐兒,一窩蜂的涌了進來,這個拉胳膊,那個拽腿的,不知是她們力氣太小,老鴇身子太重,還是因爲平時受足了老鴇的氣,想要整治她一番,每每拉起她,明明快要站起來了,卻手一滑,老鴇猛然又摔倒在地。如此三思番,只摔的老鴇眼冒金星,連罵人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海棠捧着衣裳,剛剛走進門,就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由一愣,“各位姐姐,你們這是?”
“海棠,沒看見媽媽躺在地上嗎?還不快點扶她起來。”其中一個窯姐兒說道。她約莫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臉露菜色,一臉病容,身上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怪味兒。
“哦。”海棠把手中衣衫遞給戴曉迪:“姑娘,你先換上。”一邊轉身扶起老鴇,老鴇剛剛站直身子,反手就是兩個大耳刮子,扇在海棠臉上:“姑娘?她是哪門子的姑娘?這麼一會兒功夫,你這舔屁眼的功夫倒是見長啊?今晚就給老孃接客去!碼頭上扛包的趙大
,點了名要你伺候,可是多加了二十個銅錢。”
海棠的臉色立刻變了,“撲通”一聲跪下,抱着老鴇的腿,苦苦哀求:“媽媽,女兒這兩天,身子不舒服。等過了這幾天,再接客,行不行?”
“帶紅了?帶紅更夠味兒。男人嘛,就喜歡這點鮮味兒,你有閒心在這伺候別人,先給老孃多賺幾個銅板。”
“媽媽,帶紅接客,會落下病根兒。女兒求求媽媽了……”海棠雙目中滿是驚恐的神色,想起他上次剛剛玩死一個來了癸水的窯姐,不過是多賠了五兩銀子,海棠就嚇的瑟瑟發抖。
“呦——你還當你是那金嬌玉貴的大小姐?到了這裡,就是窯姐兒,就是讓男人玩的,惹惱了老孃,一板子打死,扔亂葬崗去喂野狗。”
老鴇一腳踹開海棠,冷聲道:“大茶壺,把這賤蹄子拉出去,剝光了,捆牀上。”哼,這個趙大,渾身有的是力氣,折磨起女人來,花樣也多的是。每個人被他折磨過的姑娘,哪個不是死去一般?一般要歇個三五天,方纔能緩過勁兒來。
不過想必其他那些苦力,他出手就要闊綽多了。
嗯,今晚先讓海棠去伺候,明晚兒就讓這個新來的主兒去伺候。管她金嬌玉貴的,只要到了她這裡,那就是她賺錢的工具。
“媽媽開恩,媽媽開恩啊……”海棠嚇的渾身發抖,拼命磕頭,求救的眼神看着周圍的窯姐兒,滿臉的可憐兮兮。
那個面帶菜色二十三四的窯姐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媽媽,不如,今晚就讓巧兒來伺候趙大吧……”
“閉嘴!滾回你的房中去。你才值幾個錢?十文錢睡一晚上,還沒爛掉?”
巧兒臉色一白,身子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是了,她的命也沒有幾天好活了……
“你這個老肥婆,心腸真是惡毒!”戴曉迪再也忍受不住,飄然上前,飛起一腳,把老鴇一腳給踹飛出門外。
剛纔海棠在哀求她的時候,戴曉迪就飛速的換上了海棠的衣裳。好在衣裳雖然小了些,破爛了些,可是也比溼淋淋的衣裳要舒服很多。等她換好衣衫,卻看見這個老鴇如此惡毒心腸,忍無可忍之下,先收拾了這個該死的老鴇再說。
“你……你……來人!”老鴇肥碩的身子落在地上,砸的大地爲之一顫,在身體和大地親密接觸之前,老鴇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剩下的話就卡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戴曉迪的腳,正踩在老鴇肥碩壯觀的胸口,腳尖狠狠一捻,剛剛摔昏的老鴇,瞬間又疼的清醒了過來。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老鴇雖然經營的是最低等的窯子,可是見多識廣,剛纔因爲心疼那五百兩的銀子,在明知戴曉迪來歷可疑的情況下,還是留住了她。可心中也不是不打鼓的。
她這裡,也有被拐賣進來的良家女子,比如海棠巧兒都是。可是她們也只是尋常人家,像戴曉迪這般出衆氣度不凡的,倒是第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