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許久的沙盤,月慕寒將目光移到崇國的南側,再往南,那裡插着一面綠色的小旗幟做標記,正是東南兵力的盤踞地點。
“不出半月。”一聲低喃響起,站立的幾位將軍立即看向月慕寒,爲首的王將軍開口問道:“什麼半月?”
月慕寒伸手指着東南的軍營,道:“不出半月,東南就會發兵攻打崇國。”
“啊?怎麼會……”衆人有些吃驚,不解的看着月慕寒,等他的解釋。
“我們已經攻佔了崇國近三分之一的領土,收納了無數士兵與城池,這些雖然已經是我們囊中之物,但每一座城池都會消耗兵力鎮守,如果我們繼續前行,肯定會因拉長戰線而導致兵力不足,根本無法將崇國拿下。崇國雖不大,卻底蘊深厚,想要徹底侵佔,乃是一場長期之戰,東南國面對我們如此的擴張,不會坐視不理。”
“估計已經在與王發協商函了,不出半月就會得到王的回覆,咱們也會收到下一步作戰的指示。”
其實月慕寒已經想到了接下來的作戰方針,也想到了安江王可能會傳達給他的命令,不過一切都還只是在推測中,並不能算作最終的結果,所以並未說出來。
“王會同意嗎?”一位剛提拔不久的年輕將領問道。
月慕寒低頭不語,緊抿着薄脣,看着沙盤上東南的地界——她知道該怎麼做。
縱使相隔萬里,再無人更懂我的心意……
容王府。
容琛很快就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帶領着人數不多的隊伍就浩浩蕩蕩的出發,前往永中了。永中城位於東南國西部,緊靠着一條巨大的玉脈,因玉脈發家致富的人數不勝數,早在幾十年前,永中就躍居於東南最富有幾大城池之一。
雪歌對玉石特別鍾愛,單看她爲了尋找七彩玉石所下的功夫就知道,不過七彩玉石不是一般的玉石,除了極北之地,其他地方根本不會出現。她一直沒有問過,雪騫送給她的七彩玉石是哪裡尋來的,但她知道,這一定是費了極大的功夫纔得到。想到雪騫,雪歌就心中暖暖的。
雪騫是她的哥哥,從小就寵愛她,兩人的關係極其親密,她要爲雪騫鋪一條寬廣的大道,讓他將來能夠高枕無憂的繼承王位,帶領鏡月走向盛世。
寬敞的馬車內吵吵嚷嚷,幾乎都是青寶與小柔的聲音,剛離開皇都不久,兩人興致極高。容琛與雪歌則是安靜的坐在一側,想着各自的事。
“公主,咱們到永中大概需要多久?”青寶收回目光,興奮的發問。
剛剛回神的雪歌攤了攤手:“你問他,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容琛在打理,雪歌根本不用操心這些瑣事。
青寶和小柔兩人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容琛,後者微笑道:“從皇都到永中需要十日的路程。”
啊?!兩人一聽就傻眼了,居然要那麼久,就算馬車再舒適,連續十日的路程也會讓人生厭的。見兩人欣喜的神色瞬間微眯,雪歌不由打趣道:“反正這纔剛出城,你們若是嫌遠,可以選擇回去。”
此話一出,兩人的頭頓時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纔不要回去呢。雖然是遠了點,不過出門遊玩嘛,近了也沒意思,整日呆在府中,我都快悶出病了。”
自打受傷那段日子天天躺在牀上備受煎熬,青寶傷好之後便有了恐懼症,一直唸叨着要出門走走,此時攆她回去,定然是不肯的。小柔是第一次跟着主子出遠門,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比青寶還要歡喜,不過礙於身份,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出行前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聽聞容王府舉家外出,靖王容義第一時間跑了過來,將容琛堵在書房中,滿臉悲憤的指控:“原來你們要出去玩……”
“是啊,怎麼了?”容琛放下手中的卷宗,擡頭看着他,繼續道:“你若是想同行,我不介意。”
容義立馬大叫一聲:“我想啊,可是……”
容琛瞧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已經猜到了大半,臉上帶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等着容義發作,果然:“可是你走了,丟了一大堆的爛攤子,父皇直接交到我的身上,我要是也走,老頭子估計要氣炸了!”
這事還是有一點出乎容琛的意料,兩國聯軍這種事情,說大不是特別大,但也絕對不小,雙方負責人需得是有身份地位能做主的人,雖然容義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容琛一直以爲皇帝會將此事交由太子負責的。
這一年來,容奇的成長速度極快,已經開始協助皇帝處理朝政,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老皇帝甚感欣慰,對其日益器重。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鏡月一方指定要由容義領兵,也就是說,還不等他們出門,容義就要帶兵出征了。
面對容義依依不捨的告別,青寶只是看了他兩眼,然後小手一揮,豪氣的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把你的那份也玩兒了的。”
又磨磨唧唧好久,容義才一揚馬鞭,身下駿馬飛奔了出去,坐在馬背上的英俊男子頻頻回頭。見容義遠去,青寶才返身回了王府,繼續收拾行李。
此次輕裝出行,攜帶的東西和人都不多,只跟着流雲等十幾名護衛,其他人全部留守王府。雪歌記得臨出行前,她隱約聽見了一陣笛聲,並不真切。
“主子,前方不遠有個小鎮,咱們今夜在那裡住宿。”流雲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青寶掀起窗簾,瞧見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冰塊臉。容琛看了看天色,點頭道:“就如此吧。”前進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流雲說的那個小鎮。因爲緊靠官道,許多商隊都會選擇到這裡過夜,所以小鎮相對繁華,許多的客棧相鄰而立,生意都不差。
挑選了一家尚算清淨的客棧,流雲率先入了大廳,放下銀子:“老闆,我們要包下這裡,可以嗎?”流雲問的還算客氣,不過他的面無表情將那老闆嚇得不輕,再看看外面的一行護衛,還有那豪華的馬車,心想着肯定是哪個大戶人家出行,出手闊綽,沒有理由不接。
“可以可以,我這就去安排。”老闆露出熱情的笑,攬過銀子,立即派人去將其他人送到隔壁的客棧住下,好在時間尚早,並無多少人住宿,很快就整頓出了所有的房間,讓流雲隨意挑選。
有錢好處也多,偌大的客棧只有他們一行人,廚師也專門爲他們做飯。
雪歌說想要出去逛逛,容琛便陪她去了,流雲自然也要跟着。見武功高強的冰塊臉跟着,青寶就主動留了下來,和小柔一起收拾房間,還說了幾道雪歌喜歡的菜色,吩咐廚房準備好。
小鎮並不大,本鎮居民幾乎都靠開店營業爲生,街上來往的幾乎都是一些需要補給的商隊,而街上的鋪子也多以雜貨鋪爲主,裡面日常用品應有盡有。
走了一段路,雪歌的目光被街上的一個小攤吸引了,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裡走去。待走得近了,纔看清攤子前方插着的一排東西,各色各樣的小人身上連接着一根纖細的木棍,小人色彩鮮豔,神情逼真,很有趣。
老闆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見有人靠近,立刻熱情的招呼着:“這位夫人,喜歡哪個?”
“這是什麼?”雪歌好奇的指着那排小人問道。
“這是麪人。”老闆解釋道。
雪歌沒有見過這個東西,只覺得那小人好可愛,其中一個臉頰胖乎乎的,她便伸手去戳了一下,軟軟的,頓時來了興致:“這個做成什麼樣都可以嗎?”
“那當然,夫人想要什麼樣的?”
沉吟片刻,冷不丁的轉身看着容琛,認真道:“可以把他做出來麼?”
老闆看了一眼容琛,略微猶豫了一下,便道:“可以。”一聽老闆說可以,雪歌便興奮的道:“那行,就做一個。”
流雲面無表情的站在兩人身後,容琛今日穿着一身白衣,玉冠束髮,面如冠玉,儒雅的像從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見雪歌喜歡,沒說什麼,就那麼站着,讓老闆上下打量好幾遍。然後就見他飛快的捏着手中的麪糰,那個並不大的麪糰在他手中不斷的變形,先是圓圓的腦袋,再是修長的身子……
一雙美眸充滿了好奇的看着老闆,只覺得他的手簡直太神奇了,竟然能將普通的麪糰捏出各種模樣的東西來。
要做出一個容琛並不難,難的是神韻,容琛容貌俊朗,明明沒有過多表情,卻給人一股溫和,極易親近的感覺。
不過這位老闆簡直神乎其技,不多時就將麪人的腦袋和身子,還有四肢鏈接起來,最後插在一根木棍上,笑着問雪歌:“夫人要不要親自給麪人上色?”
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最吸引人的方式,果然,他一問,雪歌就睜大了眼睛:“可以讓我來嗎?”
“當然可以,夫人可以爲這個麪人塗上喜歡的顏色。”老闆將白色的麪人遞給雪歌,她伸手接過,然後用右手拿起了一旁的筆,看了眼容琛,後者正笑盈盈的瞧着她,似乎等着看她要畫成什麼樣子。
雪歌的動作很輕,生怕將那麪人碰壞了,老闆一邊指導她,一邊說着:“兩位感情真好。”
不多時,雪歌手中的麪人就完成了上色的工序,她將麪人遞到容琛的面前,笑得有幾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