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雪歌的解釋之後,青寶驚訝不已,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神奇的事情,竟然能夠根據人數來分配飯菜的分量麼?剛好能夠吃飽,卻又不會產生浪費,仔細一回想,發現兩人剛纔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有感覺很撐,而每個盤子都見了底。
“不止廚子,就連小二都厲害。”雪歌笑了笑,繼續道:“店裡的小二會將沒桌客人的大致情況介紹給廚子,這其中包括人數,性別,還有飢餓程度,廚子知道了這些,分配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人數、性別她倒是能理解,這飢餓程度,怎麼看得出來?見青寶一臉不解,雪歌有些好笑:“這個主要是看每個人的表現,其實很多習慣和狀態都會通過細節體現出來的,這些小二都會察言觀色,不用客人說,自然就能知道。當然,如果遇到那種身形與飯量不成正比的人,看走眼的情況也是會出現的。”
雪歌早年與月慕寒到過鏡月西部的一座城,裡面有間酒樓就是這樣用這樣的方式上菜,人們看不出異常,只覺得自己每次都能把菜吃完,心中會產生一種這家酒樓菜比別家好吃的暗示,下次吃飯,首選就會是這裡,這家酒樓的生意自然而來就好了起來。
當初覺得很是好奇,便悄悄的向老闆打聽了一下,老闆爽朗的告訴了她這種運營模式,還說這種方式,是他從東南學過來的。
“那這樣說來,咱們食量不大,每道菜減少了分量,但咱們還是付一樣的錢,這豈不是虧大了麼。”青寶突然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而那些飯量大的人,則賺了便宜。
雪歌一聽,微瞪了她一眼:“你倒是變成財迷了,放心吧,不會多收你錢的。”
吃過飯後,便覺得睏倦。兩人便各自返回房間休息。躺在牀上想着事情,不多時也睡了過去,直到醒來已是未時。穿好衣衫。剛剛打開房門,與正要敲門的青寶撞個正着,這丫頭笑着開口:“正要叫小姐起牀呢。”
“怎麼了?”看着丫頭滿面笑意,就已猜到了她的心思。雪歌還是裝傻的問了聲。
“好不容易單獨出來,咱們去逛逛吧。”
“不去。”雪歌轉身回房。青寶快步跟了進來,反手關上房門,有些委屈的跟到雪歌身旁:“就逛一小會兒。”
雪歌忍着笑,依舊不允:“咱們是出來辦正事的。哪能胡鬧。若是實在想去,就自己出去走走。”
“不行,我要跟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的人身安全,不讓任何危險的人靠近。所以必須寸步不離。”這丫頭立即站直身子,義正言辭的出聲,嚴肅得讓雪歌以爲她轉了性,不想還不等自己出聲,一張討好的小臉就湊了過來:“所以公主和我一起去,這樣就能既保護公主又能逛街了。”
認識她這麼多年,雪歌還能不瞭解她?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雪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來。青寶對逛街這事並不熱衷,只是自從自己嫁給容琛以來,鮮少有時間與她獨處,加之出去走動有利於放鬆,所以才這麼執着,非要帶着自己一起。
“好好好。”雪歌應了聲,青寶立即興奮的抓着雪歌的手,就要朝外面走去,雪歌站在那裡不動,似笑非笑道:“去讓小二打點水來,我洗漱一下,難道要我就這樣出去?”
梳洗完畢,青寶拿過一旁的絨裘爲雪歌披上,兩人這才下樓,走到一樓大廳,遇見晨間那個幫她們餵馬的那個小二,熱情的向兩人打招呼:“兩位姑娘要出去?”
青寶點頭:“嗯,出去走走,小哥,這鎮子上可有什麼熱鬧點的地方?”
“有的,有的。”聽青寶發問,那小二立即帶着兩人走到客棧門口,伸手指着一個方向:“走過這條街,轉過去有個大廣場,那裡搭了個戲臺子,天天都有戲班子唱戲,天南地北,各種特色都有,不過要晚間纔出演。兩位可以先去梅園坐坐,等天色暗了再過去,時間正好。”
梅園?聽見這名字雪歌微怔了下,這種臨近沙漠的地界,還能長出梅花?
這間店裡的每個人果真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雪歌眉頭一皺,就立即知道她的想法,便開口解釋道:“梅園是一座茶園,位於鎮子的北面,過去的話經過戲臺子,你們也能認認路。”
“好的,謝謝小哥。”青寶客氣的道謝,又仔細問了梅園的方向,然後才走出客棧,那小二還熱情不減的站在門口爲兩人指路。
“小姐,我覺得你說的沒錯。”青寶正色道。
雪歌‘嗯?’了一聲,不知她說的是何事,然後就聽得青寶道:“這間店裡的夥計們果真有些本事,不過這麼三言兩語,咱們就順着他的意,真的去那梅園了。”
“咱們可以不去。”雪歌語氣平靜的打擊着她。
“啊?”青寶急忙否定:“那小二不是說那是做茶園麼,那幹嘛要叫梅園,他也不跟咱們說清楚,咱們也好奇,所以應該去瞧瞧。”
雪歌不動聲色的笑,心道是你自己好奇吧。
走過這條街道,果然瞧見了遠處那座戲臺子,雪歌略微驚訝了下,因爲這戲臺子比她想象大了太多。那是一塊極大的空地,戲臺四周擺放着數張桌椅,時辰尚早,只有幾個位置坐着等待的人。
“竟然是露天戲臺,好大呀。”青寶讚歎的出聲,她跟着雪歌上過戰場,也潛過別國皇宮,各種平常人見不到的事物對她來說是司空見慣,但這尋常百姓間的東西,兩人反倒見得少。
“晚上來瞧瞧,難得遇上。”雪歌也沒見過露天戲臺,不知在這樣的地方看戲是何種感受,連她也有些好奇,這話正好應了青寶的心思,惹得她連連點頭。過了戲臺,繼續朝前走,不多時,她們就瞧見了一處特別的地方。之所以說它特別是因爲它並不能算作一座房屋,只能算作一堵圍牆。
正對着兩人的牆面,像是直接鑿出來的一個大洞用以做門,上面懸着一方匾額——梅園。
站在那裡有些遲疑,青寶清秀的眉頭緊緊蹙着:“那小二該不是騙我們吧,這不就是一堵牆麼?連房子都不算,怎麼會是喝茶的地方?”
在哪兒喝?難道坐在牆頭吹風品茶麼……
“既然是園子,裡面定然別有洞天,咱們進去瞧瞧就知道了,走吧。”雪歌看着這堵牆並無什麼感觸,漠北的簡直本就與別處不同,這座位於商道中央的鎮子有別出心裁的設計,她倒沒什麼驚訝。
聽了這話,青寶乖巧的跟着雪歌,朝那個‘大洞’走了過去。
很快,來到大門處,兩人就站在那方破舊的牌匾之下,青寶探頭朝裡打量了下,卻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條古老失修的木質長廊。雪歌邁步朝裡走去,她也只好跟上,畢竟是她非要來這兒的,沒理由走了這麼遠才找到卻不進去看。
沿着那條破舊的長廊走了一段路,長廊結束,視線也豁然開朗,兩人怔了怔,然後就愣在那裡,看着遠處的情形,有些驚歎。
就像雪歌所說那樣,這堵圍牆之後,果真別有洞天。
她們看到的是一整片的茶園,而茶園之中,分區域種着各種不同的茶樹,每個區域都有特別分置出來的空地,修建着一座座的木亭,亭子很大,每座亭子裡都擺放着幾張桌椅。她們看到,不少的亭子中都坐滿了人,每處亭子中,還有專門的侍者。
真正讓雪歌驚訝的乃是那些正冒着汩汩白煙的茶爐,這裡的茶,竟然是現摘現煮的……
就算再不懂茶,雪歌也知此事做起來不易,好茶的製造工序繁複,許多品種從採摘到製作完成,需要耗費的時日就難以計算,所以看到這裡的情形,雪歌只能用歎爲觀止來形容。
每處不同的茶樹旁,都立着一個木牌,上面寫着此片茶葉的名字和特性。走了兩步,發覺遠處那些亭子裡的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並未注意到她們,亦或者是注意到了也並不在意。
這個鎮子處處透着奇特,雪歌看着有趣,便隨便選了個顏色青綠,看着比較順眼的茶園走了過去,穿過小徑,來到亭子外,此處亭子中只坐了一人。那是個年輕男子,衣着不凡,五官略顯深邃,容貌瞧着很是俊俏。男子身後立着一人,應該是隨從。
想來此人是哪家的富公子,喜歡這些獨特的事物,纔在這大冷天的來這四面透風的亭子裡品茶。
守在亭子外的侍者見到兩人到來,先是一愣,然後看向那個年輕男子,後者微不可及的輕點了下頭,就見侍者恭敬的迎了上來:“兩位姑娘裡面請。”
在那侍者引領下,兩人走進亭子,在距離那男子較遠的一張桌子旁坐下,然後就聽得侍者道:“兩位請稍等。”
還沒問我們要點什麼茶呢?青寶心裡嘟囔了下,片刻後又反應過來,她們既然走到了此地,想必侍者是直接用這裡的茶葉,也沒有其他的能讓她們選擇,她依稀瞧見那牌子上寫着什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