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雪歌的確認,已經知道死者就是容王府曾經的老管家,但也僅僅如此,並無更多的信息,因爲雪歌所說,趙管家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離開容王府了,具體去向她並不知道。
對於這種說法,羅烜提不出任何疑問,不論做了多少年的管家,畢竟只是個下人,一旦離開了,主子怎會去關心他的下落。
加上雪歌對此事所表現出來的漠不關心,讓羅烜有些不知從何處下手,本來還想從容王府上做一些調查,此時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雪歌冷漠卻又絕色迷人的臉。容奇似乎並不如何擔憂,面上神色如常,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來。
這兩人給人的感覺不同,雪歌是純粹的淡漠,對所有事情都毫不關心的態度,而容奇則是深沉,你知道他的態度,但是絕對猜不透他的心思,羅烜明智的決定保持沉默,一切聽從容奇的安排就好。
沉默並未持續多久,雪歌突然擡頭,看向容奇:“太子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容王妃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容奇臉上表情淡淡,聽了他這話的雪歌露出一個意味莫名的笑來,開始打起啞謎。
“皇都府衙隸屬於太子爺管理,此事由太子處置乃是理所應當,雪歌一介女子,並不懂什麼破案,哪裡能幫上什麼忙。”雪歌脣角微翹:“不過……”
見她故意賣關子,容奇也不催促,只是等待着她的下文,一旁的羅烜也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只聽得雪歌道:“既然是命案。又是興致惡劣的命案,太子何不合理應用法制?”
法制?容奇一怔,旋即明白過來,俊臉上浮現一抹明瞭的笑,看着雪歌道:“謝謝容王妃的意見。”
雪歌站起身:“能破案就好,此處也沒雪歌什麼事了,若是有了結果。還請羅大人派人到容王府知會一聲。畢竟是府上曾經的管家,我總要與容琛說一聲。”
“請慢走!”容奇坐在原處未動,羅烜急急的起身親自將她送到府衙大門外。派車將其送回去。
安頓這些,看着馬車緩緩離去,羅烜這才轉身走回大廳,看着容奇靠着椅子在沉思。也不敢打擾,便在一旁等待。容奇見他回來。便開口道:“去將此案的資料全部整理一下,送到大理寺去。”
“什麼?”羅烜條件反射的問了句,很快明白過來,這就是雪歌所說的合理運用法制。
皇都府衙更多的乃是負責皇都的治安與民衆糾紛。還有一些尋常的命案,一般比較棘手的案子都會移交給大理寺,或者請他們協助處理。不過因爲之前的皇都府衙與大理寺關係形同水火。兩個部門暗中較勁,大理寺不太搭理皇都府衙。不過在羅烜上任後,積極的拾撮過幾次,與大理寺的一些官員也熟識起來。
他在之前完全沒有想到此處,一心想要自己破案立功,可事情走進了死衚衕,經雪歌這麼一提,才幡然醒悟。重要的不是功勞,而是將此事所產生的恐慌壓制下去。
大理寺的名聲比皇都府衙不知好了多少倍,而且裡面都是些爲官多年的老人,對於這些事情處理起來自然比他這個新官得心應手。太子之所以會這麼吩咐,主要還是想偏袒羅烜。案子破了,說出去可以是府衙與大理寺共同攜手之力,案子破不了,府衙所承擔的壓力也會輕很多。
畢竟連大理寺都介入了,依舊沒能破案,外人也說不得什麼。
不過這個性質惡劣的案子嘛,破不了也得破,抓不到兇手也要抓,因爲……影響實在太壞。
馬車剛剛離開皇都府衙不久,青寶就掀起車簾對外面趕車的人說道:“去一趟東街。”然後重新坐回馬車中,側頭看向雪歌,發現後者單手撐着下巴,正在出神,肯定也在想那件事情。
“公主,你說是不是同一個人?”青寶壓低了聲音,雖然心中有了猜測,還不能完全肯定,她更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雪歌輕輕點頭:“是她。”
“可兇手爲何要殺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在姜垣死了的那個人,是二十年前的當事人,能夠算作死靈族的仇人,可爲什麼趙管家也死了?”這兩人之間難道有什麼關聯?青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想雪歌求助。
“你難道忘了,最初讓我知道死靈族事件的人就是趙家。”雪歌收起漫不經心,認真的說了起來:“而且姜垣那個死了的老者,右臂上也有一個刺青圖案,與趙管家手臂上那個一模一樣。”
當初偶然發現死靈石的鋪子,第一次見到那個老者時,她就瞧見了那個刺青,本來沒有太在意,可是今日看到趙管家手上的圖案,雪歌才知道,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趙管家也是當年參與過圍剿的人之一……
她不會罷手的,這不是第一個復仇對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下一個會是誰?雪歌蹙眉想着,對於當年的事情,她調查了那麼久,卻一直沒有得到太多信息,就連月樓也對其瞭解得不多,她又搶先一步將那個知道真相的老者殺了。
等等。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雪歌突然擡頭,表情怪異,將青寶嚇了一跳:“怎麼了?”
這時,馬車在東街路口停了下來,兩人走下馬車,青寶打發兩個護送他們的府衙下屬回去,後者爲難的對視一眼,直到雪歌開口,兩人才離開。雪歌站在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帶着青寶朝那間茶樓走去。
兩人走到茶樓門口,卻並未進去,雪歌轉身朝着街道的另一邊走去,邊走邊四處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麼。
“公主在找那條發現屍體的巷子麼?”
雪歌點頭,她想去看看,三天過去,也不知道能看出些什麼,但她就是想去看看。又走了一段路,雪歌停下腳步,向左邊看去。那是一條被兩旁建築物擋住陽光的巷子,曲折幽靜,若是不注意的話,根本注意不到那裡還有一條能夠通人的小道。
邁步朝巷子走去,因爲發生過命案,普通人根本不敢再靠近這裡,所以街上的人看着兩個女子朝那裡走去,紛紛露出驚恐慌亂的表情,卻又不敢阻攔,皆是匆匆一眼,就低頭走過了。
走進小巷,完全失去了陽光,顯得有些幽暗,青寶收起紙傘,跟在雪歌身後,繼續朝裡走着。
其實巷子並沒外面看起來那麼小,只是因爲光線原因造成了視覺差異,走進來才發現,巷子能夠供兩人並肩而行,繡鞋踩在砂石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沒走幾步,雪歌停下腳步,垂眸看着不遠處的一塊深色印記,那裡很大一片的泥土都比其他地方顏色深沉,正是發現屍體的地方。
而那團深色印記,就是血液侵染留下的痕跡。
雪歌眉頭微皺,視線緩緩上移,轉身看了下來時的路,腦海中回憶着當時的場景。她與陸安然從茶樓出來,便順着這個方向返回容王府,這條小巷恰好就在這條街道的左側,趙管家在這裡被人殺害,地上的砂石有雜亂的痕跡,已經無法分辨當時的情形。
睜開雙眸,盯着小巷,又彷彿在盯着空氣,雪歌突然出聲:“我看見了。”
青寶一驚:“什麼?”說着的同時四下打量了下,寂靜的巷子只有她們兩人,哪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下一瞬,雪歌略帶詭異的語氣就使得青寶在腦海裡自行腦補了下‘看不見’的東西,頓時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趕緊向雪歌靠近了些。結果雪歌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話,險些沒將她嚇得背過氣去。
“我看見她了。”
青寶自動忽略了雪歌那帶着寂靜幽深的語調,鼓起勇氣又觀察了遍,還是沒有看見任何東西,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委屈的抓着雪歌的衣角,只覺巷子更加陰風陣陣,連光線都越發幽暗了幾分。
終於,始作俑者發現自己嚇到人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敲了下青寶的腦袋:“瞎想什麼呢,我是說,她是跟着趙管家來到這裡的,並且就在這裡將他折磨致死。”
說完這話,也不管青寶聽沒聽明白,繼續道:“咱們到巷子的另一頭看看,也不知是通向哪裡的。”
青寶依舊害怕,抓着雪歌的衣角不肯撒手,雪歌無奈的笑了笑,抓起她的手,牽着她一路順着巷子走了過去,直到再次迎來亮光,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兩人身上的時候,青寶才鬆了口氣,心想,就算有鬼也不敢跟出來了,不然肯定會被太陽曬死。
她纔不怕鬼呢,哼哼。
雪歌雙眸微眯,看着眼前的地方,楊柳依依,不少人沿着河堤走動着,原來這是一條街道,而街道的另一側緊靠着一條河流,她從來沒來過這裡,所以並沒見過,不過她聽說過有一條河流沿着皇都東側趟過。
順着河堤走了一段話,雪歌終於看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那座茶樓,不止一個門,爲了迎接更多的賓客,佇立於兩條街道中央的商鋪,一半都會開前後兩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