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歌說菜不一樣,容琛連忙吃了口,發覺與平日一樣,並無什麼不同,想着是不是吃膩了,便讓膳房重新做了些菜端上來。
誰知幾碟菜剛一端進房間,雪歌聞見那股味道,就更加難受,飛快放下碗筷,趴在牀邊乾嘔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容琛趕緊爲她撫背順氣,眉頭一皺,擔憂的問道。
嘔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吐出來,空空如也的胃反而難受起來,雪歌哀怨的望着容琛,她好餓啊,可是就是不想吃東西……
“派人去請御醫。”
“是。”小柔一聽這話,立即放下東西跑了出去,好巧不巧的,那托盤就放在不遠處,菜香味不斷傳來,雪歌更加難受,急忙讓容琛去拿走。
容琛將所有的食物移到外室放着,打開窗戶透了透氣,味道很快散去,雪歌這才恢復一些。看着雪歌臉色泛白,臉頰也清瘦了些,再想着她方纔的表現,容琛已經有了猜測,心中有些喜意,臉上卻未表現出來,還需御醫前來確認過才行。
雪歌乏力的躺在牀上,遙遙看着那些擺在遠處的食物,胃裡一陣痙攣,實在是好餓!
“已經吩咐廚房重新做些清淡的,等御醫先來瞧瞧,一會兒再吃好麼?”容琛寵溺的爲她蓋好被子,聲音輕柔。
“好餓。”雪歌此時的模樣就像只可憐的小貓。看的容琛心疼不已,卻又不敢再給她吃那些東西,只等安撫着。等御醫看過再吃。
幸好御醫來得較快,否則容琛鐵定經不住雪歌的折磨。
張御醫跑得滿頭大汗都來不及擦,哪敢慢了呀,要知道這容王府從前是鮮少來的,可自打雪歌嫁來後,自己三天兩頭的來,絲毫不敢怠慢。
見張御醫那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容琛起身,歉意道:“辛苦張御醫了。”
白髮老者連連擺手。喘息了好幾口,纔開口道:“不辛苦不辛苦。”說完,張御醫很有眼力勁兒的直接走近牀榻,雪歌主動伸出手臂。張御醫在凳子上坐下,緩了片刻,搭了方手絹在雪歌白皙的手腕上,開始搭脈。
張御醫專注的感受着雪歌的脈搏,容琛站在一旁靜靜等待着,片刻後,張御醫面露喜色,但沒有開口,而是將手絹拿開。衝雪歌說道:“冒犯王妃了。”知道他的意思,雪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略微有着老繭的指腹按上雪歌的手腕。又過了片刻,張御醫終於笑着開口:“恭喜容王和王妃,此乃喜脈。”
聽得御醫確定的話,容琛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笑,雙眸明亮,盯着雪歌充滿了驚喜。快步走上前去,在榻邊蹲下身子。握着雪歌的手,不由自主的喚着她的名字:“雪歌。”
雪歌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看着張御醫,問道:“我懷孕了?”
張御醫笑着迎道:“正是,王妃腹中胎兒已經一月有餘,這前期階段是最容易滑胎的,反應也是最大,王妃要多注意休息,平日裡吃些清淡的食物,老臣會開些保胎的藥,每日喝一碗,待得三月之後,胎兒徹底成型穩定,便無需太過擔憂了。”
雪歌愣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她懷孕了,腹中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是她和容琛的孩子。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震撼,讓雪歌一時無法接受,看着容琛難得露出的喜悅,也跟着笑了笑,但心中一團亂,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張御醫開了保胎方子交給容府的下人,離開前說自己會經常來爲她診斷,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她就聽不清了,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容琛去送張御醫離開,並且吩咐小柔重新端些清淡的食物上來。
聽說雪歌懷孕,最開心的除了容琛,就是小柔這個丫頭了,臉上洋溢着飛揚的喜色。
雪歌雙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依舊平坦,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她知道,就在那裡面,有個小生命,正在不斷生長着。
與所有人的喜悅相反,她只覺得腹中胎兒來得太不合時宜,不行,不能留下他,有了孩子就是累贅,會影響她的大計,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擁有容琛的孩子,這會讓她……
思及此,雪歌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將孩子拿掉。
容琛回來,見她坐起身,迅速上前來,臉上笑意不減:“御醫說了,你現在要多休息。”伸出雙臂,將雪歌摟入懷中,聲音裡都充滿喜悅,不斷的叫着雪歌:“雪歌,咱們有孩子了,我快要做父親了,這真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聽着容琛的話,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說着,對於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充滿了期待,他是真心的疼愛她腹中的胎兒,就如疼愛她一般。雪歌剛剛下定的決心開始動搖起來,回抱着他,靠在胸口,聽着他那並不平靜的心跳。
“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該取什麼名字好呢?沒關係,男孩兒女孩兒我都喜歡……只要是你爲我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雪歌糾結更甚,不願讓容琛看見自己的表情,便將臉埋在他胸前,悶悶道:“還早着呢。”
“雪歌,我愛你。”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猶如帶着一股魔力,讓她的心瞬間平靜,忽然覺得,自己是否太過狠心,竟然對還未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起了殺心,並且還是她的骨肉。
一時間無法定奪,雪歌沒有接話,只是用力的抱着容琛,在心中說着‘對不起’。
流雲照例來到青寶的住處,爲她換過藥,又包紮好傷口,出聲道:“恢復得很快,再過幾日就能恢復如初了,不過這疤痕,肯定是會留下的。”聽着前半句話,青寶還挺高興的,再聽了後半句,青寶登時翻了個白眼給他:“你就不能說些好話?非要說這些不高興的。”
知道她對疤痕極其介意,流雲只是笑了笑,閉口不語。其實青寶也就是嘴上說說,心中並不是特別在意,她小時候也經常受傷,一旦受傷就會留下疤痕,最初的時候確實介意,但是直到後來,她就釋懷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小柔突然跑了進來,臉上滿是笑容,晃花了青寶的眼:“這麼高興,莫不是撿着銀子了?”
被青寶這一說,小柔來到她面前,開口道:“說什麼呢,有個天大的好消息,你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樂成什麼樣呢。”
聽得這話,青寶頓時一挑眉,問道:“什麼事,快說來聽聽。”
見青寶感興趣,小柔一副要開口卻又突然停住,說了聲:“不告訴你,哈哈……”
青寶被她惹得哭笑不得,揚手就要抓她,被她逃開。看透了小柔那點心思,青寶突然換了個嚴肅的表情:“你是騙我的吧,根本沒什麼高興事兒,是你自己傻笑。”
果然,小柔丫頭就吃這套,立即湊上前來:“怎麼可能。那我就告訴你吧,是王妃有身孕了,怎麼樣,這是個好消息吧。”
一旁的流雲聽見這話,冰冷的表情柔和了些,道了句:“確實是個好消息。”
反而是小柔以爲會興奮的跳起來的青寶,卻沒什麼表情,似乎不太相信,問道:“真的?”
“張御醫方纔來診過脈了,是他親口說的,怎會有假。”
聽過這話,青寶就知道一定是真的了,張御醫乃是太醫院中最德高望重的御醫,診脈從未出過差錯。正因如此,她的表情纔有些難看。小柔見她臉色不太好:“怎麼了?這事還不高興麼?”
“高興,我當然高興啊,我去看看公主。”青寶扯出一個笑,然後就起身前往主院。小柔也跟在她身後離去了,獨留流雲一人站在原地,看着青寶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青寶來的時候,雪歌剛剛放下碗筷,見青寶進來,兩人對視一眼,雪歌開口道:“傷都好了?”
“恢復得差不多了,流雲那藥很管用。”說着還活動了下自己的左臂。
“那就好,一會兒陪我出去走走。”
“好,那青寶伺候公主更衣。”青寶笑着拿了衣服走上前來,雪歌翻身下牀,其實身體並無什麼變化,但她總覺得有些沉重。
容琛想陪在她身邊,被她好說歹說,纔去處理政事。容琛身爲容王,平日極其忙碌,許多奏摺都要先經由他,有的需要他進行批閱,一些重要的事情再呈交上去由皇帝定奪,反正絕對不空閒。
雪歌說自己又不是什麼嬌氣的人,有了身孕就得在牀上躺着,那她還不悶死。聽得這話,容琛便叮囑她要小心些,還將流雲指派給她,成爲她的貼身護衛。
本想拒絕此事的,但看着容琛一副不容拒絕的表情,她便沒有多言,只好點頭應下。
換好衣服,兩人準備出府,剛走出主院,流雲果然跟了上來,走在兩人身後。去書房與容琛說了聲,容琛立即放下奏摺說要陪着一起去,雪歌無奈的看着他:“這纔剛開始呢,那你日後豈不是要天天陪着我?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流雲麼,不會有事的。”
容琛叮囑了許多事物,這才放她離開,惹得雪歌嗔道:“完蛋了,你變成老公公了,這麼囉嗦,我以後可怎麼辦。”
這話一出,容琛也發覺自己有些過於擔憂,忍不住失笑。
“去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