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平安地從皇宮那個充滿誘惑力的大牢籠裡出來了。
在御花園的那一角涼亭裡,在蘇白芷隱晦地向大曆朝的皇帝,那個威嚴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攤牌了之後,從那時候開始,那個涼亭中,只剩下她,和皇帝,兩個人。
袁公理所當然地被皇帝揮退,連同一直被皇帝看做親信,留待在身邊伺候的那位公公,一同被皇帝揮退出了涼亭。那個公公,蘇白芷甚至連他的名諱都不知道。銅雀和阿蠻原本就被攔阻在河對岸,她們連靠近涼亭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提進入涼亭,面見當朝的聖上了。也就沒有被皇帝喝退這一回事了。
在這個並不起眼的涼亭裡……,至少這樣子的涼亭,在這個御花園裡,就有十幾二十座,具體多少,那也只有這御花園的管事知道了。就是這樣一個不大起眼的涼亭裡,蘇白芷從皇帝的嘴裡,聽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確切地說,這並不是一個消息,而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當聽完這件事情的時候,蘇白芷終於知道,皇帝爲什麼要召見她,……爲什麼,偏偏是她!
猜測永遠是猜測,在沒有被證實之前,它沒有任何意義。而蘇白芷,也做了一回高看自己一眼的事情。皇帝用她,是因爲她有用,怎麼個用法,卻與她所想,完全不一樣。
坐在藤椅上的皇帝,不足四十的模樣,修剪得十分整齊的鬚髮,讓他看起來儒雅不失帝王威嚴。其實他今年已經四十有三,他坐在藤椅上一直說着需要她做什麼,怎麼做,當說到她要配合的對象的時候,皇帝頓了頓,自顧自拿起石桌上的茶杯一口飲進,似乎解了渴,眼眸深處閃了一絲猶豫,“你要配合的是趙家小子。”
蘇白芷看懂了皇帝眼底的猶豫,她再次挺直了腰背,溫馴地低着頭,沒有指天發誓,只是十分肯定地說道:“陛下說的是趙伯陽趙世子吧。臣女明白了,這次的徹查中,臣女是被放在明面上,迷惑所有人的餌,他纔是這次陛下徹查中真正發揮作用的人。說白了,臣女是趙伯陽的擋箭牌。”
皇帝幽深的眼停在她的臉上良久,幽幽說道:“你明白就好。只因此次泊湖論鑑後,你的名聲蓋過趙伯陽,朕此時用你,最合適不過。”
蘇白芷眼神微動,心底泛過一絲冷笑。皇帝這話的意思就差明着說,因爲你蘇白芷的自己在泊湖論鑑中搶了所有人的風頭,這段時間裡,名氣一時無兩。朕表面用你,正好可以迷惑那些人,讓那些人放鬆防備,方便趙伯陽查賬取證。
她心裡不以爲然,面上絲毫不顯。配合着皇帝,“臣女明白了。臣女且在家候着陛下旨意。”
皇帝似乎對於蘇白芷的溫順十分滿意,點點頭,讓蘇白芷退去,卻不經意掃到那麼安靜溫順地彷彿不曾存在的少女肩膀上,一處觸目驚心的血紅印了出來。
“慢着。”皇帝原是不想管這樣閒事。只是這麼一抹鮮紅,如同落紅一樣嵌在少女的肩膀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同尋常。又一想,好歹之後還要用她做事。皇帝眯了眼開口:“那是怎麼回事?”
蘇白芷不明所以,順着皇帝保養得意的手指指過來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肩膀,不禁瞳孔一縮,既訝然這具身體的素質奇差無比,又有些無奈地淡笑着搖搖頭。
她這從容笑着搖頭,落在皇帝眼底,反而起來好奇之心:“是受傷了?朕宣太醫來瞧瞧傷?”
蘇白芷聞言,擡了擡頭,溫馴地衝着皇帝搖了搖頭,口中卻不給面子地直接拒絕:“臣女沒事,不過是被隻眼盲的瘋狗咬了一口。無妨的,謝陛下關心。”
皇帝卻愈發感興趣了,就這說話的一會兒,眼前少女肩膀上,那一圈鮮紅又向擴張了好大一片。這樣的傷勢下,能夠挺到現在而面不改色。……皇帝忽然有些佩服眼前這個瘦弱跟竹竿一樣的少女了。
“你和你祖父像。很像。朕一直遺憾,蘇老將軍子孫脈中,再無人能夠承襲蘇老將軍的魂。朕今日見到你,高興,很高興。朕爲朕還有蘇老將軍高興,想必老將軍知道,也會喜極而泣的。不爲別的,只爲蘇家,他想必也會喜極而泣的。”
蘇白芷肩膀一僵,張了張嘴,她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了。怎麼就聽不懂面前這個一向威嚴的皇帝剛剛說出口的話。每一句話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卻摸不着頭緒。
但她不想多問,想要告退的時候,皇帝忽然問道:“既然是眼盲的瘋狗咬傷的,一定很痛吧。”
蘇白芷眼神微閃,陽光映射下,波光繾綣,她緩緩開口,輕聲應道:“是啊,痛呢。被撕扯下好大一塊肉,差一點點就一命嗚呼,這麼大的傷痛,怎麼能夠不疼呢?”蘇白芷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耀人眼的泛着幽光,“陛下,臣女求您一件事兒。”
“說。”
“陛下吩咐臣女的事情,臣女定當竭盡所能完成。若是臣女最終能叫陛下口呼三聲‘好’,陛下請賜臣女的母親一品國夫人。”蘇白芷想過,白氏一品國太夫人,唯有林氏身上有誥命,且等級並不低於白氏,蘇白芷才能放心,林氏對上老夫人白氏,不會成了手無寸鐵的稚嫩嬰孩。
皇帝頓感訝異:“你要爲母求誥命?朕記得你父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你母雖無功,但這一回爲蘇家誕下嫡孫,按理,你父可以上奏朕,爲你母求得蔭庇。卻不知,你爲人子女,怎地越俎代勞,爲母求誥命了?”
當提到蘇朗明的時候,蘇白芷眼底一閃而逝的厭惡,還是沒有逃得過皇帝幾十年朝堂練就的一雙毒辣的眼。
“無他,蘇家女,爲母爭光。我若爲男兒,文能啓乾坤,武能定天下。必定沙場點兵,學祖父,保衛家國,爲大曆皇朝戍守邊境,震懾天下。”
皇帝不以爲然笑着提醒:“可你是女兒身。”
蘇白芷啓脣而笑:“是,我是女兒身。所以我要成爲這天下第一女武侯。陛下,您且看好,十年後,大曆朝的邊疆,由我來守。”
皇帝被震得張口結舌。他死命按捺住心裡多年不曾涌起的熱血狂潮,面對面前這個渾身瘦弱沒有幾兩肉,卻雙目熠熠生輝的少女,他覺得就像當年他面對着母后,母后說:“易兒,你可要親眼看着,今夜母后如何爲你剪除逆黨,爲你殺出一條帝王路。”天亮的時候,母后手提金刀,指着那張他日夜渴求的金色龍椅:“易兒。母后做到了。今後如何坐穩那張屁股下的椅子,就靠易兒你自己了。”至今,他還記得那一夜,他的身體裡,從頭到腳,血液都在沸騰,不曾止息。這種感覺……,久違了。
直到少女悄無聲息離開了,涼亭中的皇帝,依然陷入追思。半晌之後,才幽幽望向少女離開的方向,喚了一聲:“張好。”就有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單膝跪在皇帝面前,頭也不擡,像個木偶,聽從主人的命令。
“查一查那隻眼盲的瘋狗是怎麼回事。”叫做張好的黑衣人,微微一頷首,涼亭裡響起一聲粗噶的聲音:“屬下得令。”
……
這兩天咳嗽不停,肺熱難受。偏偏我又青黴素頭孢過敏。有的熬了。親們一定要注意春天防感冒。包括你得感冒的老公要親你,記得,爆他菊先,別手軟,不然被傳染感冒就和我一樣流着鼻涕打着噴嚏咳嗽咳得心肺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