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湖中小島。不知爲何,隨行而來的杜仕安,在後來一直安安靜靜不肯出言。只是在蘇白芷要走的時候,安安靜靜地跟在蘇白芷後面,出了院子,快步追上蘇白芷的腳步,把自己的小手一把塞進蘇白芷的手掌裡。
手上傳來異樣溫度,蘇白芷本能就要甩掉,隻身旁一聲熟悉的“姐姐”,讓她楞了下,這才強忍着手心裡的異樣感,低下頭去看強行鉗住她手掌的杜仕安。
挑了挑眉,卻不問杜仕安有什麼事。她停下腳步,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杜仕安。
孩子終歸是孩子,和她這種佔了孩子軀殼的老妖不一樣,哪兒有她收放自如的心性?
這孩子也厥,不肯服個軟,偏要與蘇白芷大眼兒對小眼兒的。一陣沉默之後,這小子梗着脖子的倔強樣子不復,一下子垂喪了腦袋瓜子,有氣無力,無比委屈地說道:“大姐姐,我以後叫你姐姐,好不好?”
蘇白芷愕然,半晌摸着杜仕安的頭頂:“你想怎麼叫都行。”
哪知,杜仕安聽了,急了,一下子扯住蘇白芷的手臂:“不是!”
“那是什麼?”她笑容繾綣,盯着這小子倔強得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笑得從容。
小傢伙貝齒咬住了脣瓣,將那粉嫩脣瓣咬得妖異的紅色,才肯粗聲粗氣,語速極快地說了一句:“我想做你的弟弟,我想有你這樣的姐姐。”
蘇白芷又笑,小傢伙“唰”地一下,紅了眼,氣呼呼地甩開蘇白芷的手,強裝堅強地說道:“有什麼了不起?不肯就算了,有什麼好笑的?有什麼好笑的!”
說完,朝着湖邊衝了過去。
“好。”蘇白芷沒去追,淺笑着說了一聲“好”,清淡的聲音也不是特別高,可那跑出去好幾步的小人兒,頓時停下了腳步,扭了頭來問:“你說什麼?”
“我說,好,以後你叫我姐姐。”蘇白芷這才慢吞吞走到小傢伙身邊,又是擡起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頭頂,不疾不徐的聲音緩緩說着:“我不問你想要成爲我弟弟的原因。你總有自己的理由。我知道你是真心真意想要把我當姐姐,這就可以了。”
說着,見着船靠岸,牽起杜仕安的手:“上船吧,弟弟。”
杜仕安“唰”的一下擡起頭,一雙眼睛清澈如水,晶亮無比,好不耀人,滿滿點着頭,“嗯,好!”
來接的船上,換了船把式。一見有人要上傳,三個船把式態度恭敬地把人迎上了船上。
“咦?小姐。之前的船把式換人了?”銅雀一出小島,整個人都活潑了。指着搖船的三個船把式,一臉好奇地獄蘇白芷說起話來。
“嗯,換了。”嘴裡說着“換了”,蘇白芷的心思又去了別的地方。直到一向少言的陸方,甕聲甕氣地提出心裡的疑惑:“大小姐,你今日這麼一鬧,趙家人找來怎麼辦?”
蘇白芷“咦”了一聲,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來,詫異打量一眼面前的壯漢,想不到這個話少的陸方也會擔心起她來。
哈哈一笑,蘇白芷擡手拍着一旁陸方的手臂,“趙家人找來,不是還有我父親嗎?”言下之意是,你怕什麼,天下來有高個兒的頂着。
陸方一陣無語,敢情這位主就不怕給自家人找來麻煩。咕噥一句:“恕小人妄言,大老爺爲人一向糊塗。”
蘇白芷陡然望向陸方,再次詫然,隨即叫好:“你小子叫陸方?回頭去大管事那裡說一聲,以後你就在我院子裡幹了。”
陸方一陣欣喜,連忙要拜:“陸方謝大小姐看重。而後必定爲大小姐效犬馬之勞。”
“我一個閨閣女子,能有什麼事兒,要你效什麼犬馬之勞?”蘇白芷淡淡說着,“只是你記住一點。我看人,只兩種。有用的和沒用的。但能在我院子里長長久久活下去的,只有一種人,唯有對我忠誠無二之人。”她陡然提高聲音,“你可記住了?”
陸方被這一喝,神臺一陣清明,不知爲何,這位小姐越發讓他覺得不可小覷。她的話,讓他心裡陡然一動,神情說不出的謹慎,“是,陸方記住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蘇白芷淡淡說道。
……
出府時四人,回府時三人。
先將杜仕安送回英國公府,英國公府的看門小廝見着自家丟失的小公子平平安安歸來,雖然一身狼狽,但卻十分高興,把人給迎進府了。卻誤會了蘇白芷,以爲她是哪門小家小戶裡出來的,雖不失禮數,態度卻冷了下來,只說:“你是哪家的小姐?幫了我家小公子,回頭大老爺讓人送份謝禮感謝。”
杜仕安急了,想說什麼,卻叫蘇白芷笑着搖頭給制止了,擡了頭,蘇白芷還是笑,“無妨,順手之勞而已。不必特意感謝。如此,就告辭了。”
……
等到了蘇府門前。
“小姐,婢子去敲門。”銅雀今日很開心,因爲小姐大大出了一次風頭,今後再也不會有人說她家小姐是傻子了。
“等一下,”蘇白芷忽而叫住銅雀,眯着眼打量起黑漆漆的大門,忽而指着大門,問身邊的陸方:“平日裡這個時辰。大門也是關的嚴嚴實實嗎?”
陸方回道:“那倒不是,至少小門是開着的……”正說着,陸方臉色也是一白,瞬間望着大門,想起什麼來。
“大小姐,屬下去敲門。”陸方急匆匆就要去敲門,忽然覺得手臂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入眼一雙眼清冷無比,裁冰截雪的冰凍,“不必,這門你敲不開。你越牆進去後,給我們開大門。”
啊!
陸方一呆,大小姐讓他翻牆?……但下一刻,陸方拱了拱手,道一聲:“是。”幾下來到門牆下,左右一看,牆高數尺,好在牆外一棵樟木樹,陸方眼中精光一閃,腳下借力,縱身竄到樟木樹上,又是一躍,攀到了牆上,跳了下去。
牆對面立刻傳來抓賊聲,銅雀擔憂地望着黑漆漆緊閉的大門,詢問蘇白芷:“小姐,夫人是不是……已經遭了不測?”
蘇白芷眉梢眼角頓時一跳,若是仔細看,她在顫抖。
眯着眼,兇狠地咬牙:“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蘇家就到頭了。”
銅雀心驚,大小姐怎麼會說出這番話?……大小姐也是蘇家人啊!
她卻不知,她在蘇家,只因這裡有那個看似軟弱,實則最是堅毅的女子。這裡有……溫暖!
“沒了母親,蘇家沒有存在的必要。”她說。
……
看着空蕩蕩的書評區,幾天沒動靜,有了動靜也是打廣告的。淇淇都快以爲,這個書評區是不是死的了。冷冷清清……,古代的冷宮是不是這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