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上京城的風波果然因一人而起,也因一人喧囂。從這一點上來看,蘇白芷不枉費她取得這般風騷的名字。
林氏又把蘇白芷叫去談心,問過每月一次的施粥行善,知道這個女兒做的有條不紊。後來又問了蘇白芷,“娘還挺說你做了很多的事情吶,娘還以爲你會忙得忘記代娘施粥這件事情呢。”
“怎麼會呢?不是有句話叫做能者多勞麼?娘難道不爲芷兒開心?您瞧,一件件事情攤展開來看,女兒可是做的井然有序,一件都沒落下哦。”也唯有在林氏的面前,蘇白芷纔會顯現出小女兒的嬌態來,這會兒竟然還在林氏面前公然標秉自己的功不可沒。
牀榻上的林氏笑眯了眼,芷姐兒這般嬌憨的洋洋得意,看在爲孃的眼睛裡,那就是油然而生的驕傲。
伸出一隻手去,捉來蘇白芷細瘦手臂,放在自己的掌心裡,揉揉捏捏,望向牀榻邊的蘇白芷的眼神裡,都盈滿了驕傲和心疼。
“你這傻孩子,你可別忘記了,你是有孃的娃。”林氏揉搓着手掌中的小手,心裡漫過心疼,這麼多年來,這孩子過的並不好,哪有十二三歲的女兒家了,整個手往自己手掌裡一包,就包了個全須全整的。可越是這樣,自己越是心疼。到底是自己連累的這孩子吧。
蘇白芷肩膀陡打一個激靈,下一瞬,兩隻眼睛微紅。眼眶便發酸。
娘說:你是有孃的娃。……所以自己是有人心疼的,沒孃的孩子才最可憐啊。
“娘……”
一隻手掌被勾到自己腦門上輕柔地撫摸着,溫柔的嗓音自自己身前慈和的傳來:“好了好了。芷姐兒是個小傻瓜,和睿哥兒一樣都是孃的小傻瓜。”林氏說着,自己就哽咽了:“是娘不好。所以,”說道這個,林氏整個人身上都洋溢着一股堅定不妥協:“所以,娘不能讓芷姐兒將來步上孃的後塵。娘要芷姐兒將來過的順遂歡樂。”
蘇白芷除了感動,心裡被蘇朗明那混球刺激出的冰涼一點點開始回暖之外。她聽着林氏的話,還越來越心驚,詫異脫口問出:“娘。你打算做什麼?”是什麼讓這個性子溫婉的女人突然之間下這麼大的決心?這樣溫婉的女人難受幾次堅定地下決心,又是打算要做什麼!
蘇白芷越聽越心驚。
只見那牀榻之上,從來米軟的林氏雙眼綻放出堅毅來:“娘要,回蘇府!娘是蘇府的大夫人。娘要把蘇大夫人的位置坐的穩穩靠靠。將來,孃的芷姐兒才能嫁的好人家。”
林氏絲毫沒看到蘇白芷震驚的目光,狠狠垂了一下牀邦,咬牙切齒道:“芷姐兒,靠天靠地也絕對不能靠你那父親!他蘇朗明休想將來將我兒婚事草率了事!有娘在蘇府一日,他蘇朗明休想將個妾擡成妻,讓我兒跟着受苦受難。林笑雪別想抓住機會糟踐我兒!”
林氏忽地捉住蘇白芷的肩膀,“芷姐兒。你聽娘說,娘絕對不會讓林笑雪那女人有機會再作踐你了。”
蘇白芷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不解疑惑,到如今心裡隱隱約約猜測到些什麼,她眼神微微閃爍,只將自己的肩膀從林氏手中移開,又伸出手與林氏的手掌十指相扣,點頭道:“好,芷兒明白孃的心意。天色不早了,娘快些休息吧。”
她沒忘記林氏如今還是月子裡,就算心裡不打算回蘇府去,也暫時順着林氏的話說。只是林氏沒有注意到,蘇白芷說的是“好,芷兒明白孃的心意了”,卻並不是說:“好,芷兒隨娘回蘇府。”
“那芷姐兒看,娘明日就回蘇府可好?”
蘇白芷笑着道“好”,雖然不拒絕不否決,但話鋒一轉,小臉上洋溢起淺淺的笑容來,柔軟的聲音安撫起牀榻上急於回府的林氏:“好是好。可是娘,您莫忘記了,您現在還在月子裡頭。不如就等月子做完了再說?”
心裡卻是冷冷暗道:就算要回去,也斷沒有她們母女倆上趕着回府去的。當初就算是她執意要帶着林氏和胞弟出府另過的,這會兒又說要回去了,好像是她們理虧。可是她蘇白芷就算理虧,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站在被動上。
理虧?有那回事兒嗎?
何況,蘇白芷根本就是使出拖延戰略。她在別府過的挺好的,如今苦泉竹樓也開始照着她的計劃實施了,要是回了蘇府,還沒那麼自在呢。誰要回去面對一個苦大仇深的爹,還有一個對他們成見已深的老夫人?
“娘,你休息吧。”
安撫下林氏,叫來林嬤嬤陪着伺候林氏入睡。
蘇白芷出了林氏的屋門,屋門外靜悄悄的立着挺翹的身影。
蘇白芷經過她的時候,啓脣輕道一句:“你隨我來。”
那身影微微一顫,卻不再做遲疑,隨即跟在前面那矮個少女身後。直到跟着少女轉了個彎,進了垂花拱門,入了與這院子相通的院子另一邊,那矮個少女沒有進屋,而是腳下一轉,朝着院子前的小花園走去。
花園裡有個規模不大假山,少女走着走着突然停住,立在那條小花園的小徑上,忽地轉身頓住,清冷的聲音在月夜裡有些微微的涼意:“父親來過了?”
跟隨而來的侍婢身子一顫,連忙要跪下,卻聽對面那矮個的少女嗤笑了一聲:“不必跪我。機會我給過你了,紅柳,你還記得當初我怎麼和你說的嗎?”
那侍婢就是紅柳。而蘇白芷的聲音不高不低,在這夏夜裡總透着股子冰涼。裡頭蘊含了太多了東西,紅柳就算分不清這聲音裡到底都夾帶着多少的感情和含義。但她分明聽到了一道肅殺之意,毫不掩藏。
她心裡“咯噔”一下,心知今天不把這件事情交代清楚。恐怕自己在這少女眼中再也沒有一絲地位了。可這件事情她也是真冤枉。
“不是大老爺來。大小姐容稟。”紅柳又要跪下,已經彎下了腰身,屈起了膝蓋,原先的個頭可比蘇白芷高,此刻頓時矮了半截。頭頂陡然傳來一道譏誚的冷哼:“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若這其中真沒你事,你這膝蓋實在太容易彎了,我將來也不敢用啊。我身邊的人。可沒膝蓋骨天生犯賤的人。”
此話一出,紅柳心裡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涌起無限激動……大小姐說什麼了?將來要用她的!
“大小姐。不是大老爺來。奴婢敢指天發誓。奴婢照顧夫人從來盡心盡力,和水杉一同照顧夫人,不曾懈怠。”不曾懈怠的意思就是暗指她們姐妹倆照顧林氏寸步不離:“大小姐,沒有誰可以在奴婢和水杉的眼皮子底下。驚動了夫人。”
蘇白芷眯了眯眼:“哦?你是在影射水杉不忠嗎?”
“不是!”紅柳倒是把頭一揚。也怕蘇白芷誤會水杉,鼓氣涌起就道:“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誰會不忠夫人,那絕不會是夫人身邊的人。”夫人身邊的人,豈不就是指她們幾個侍婢和奶嬤嬤嗎?
“大小姐,不是奴婢,但也不是水杉。”說的十分肯定。蘇白芷覷了面前的小丫頭一眼,她心裡當然知道不會是水杉和紅柳,這倆人不會不忠。但就怕是一時糊塗做下錯事。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剛纔才嚇唬一下這個紅柳。
可憐紅柳根本不知道蘇白芷只是嚇唬她,這丫頭從剛纔到現在都是戰戰兢兢的。
“是誰?”蘇白芷眯着眼。視線似笑非笑地停留在紅柳的臉上。但見紅柳臉上諱莫如深,心裡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只冷了眼命令一聲:
“是誰,你儘管說,這天下沒有做錯了事情不需要付出代價的,不管是誰,那也都是她自己造的孽,與你無關。你不過是護主心切。但你要記住,你是母親的丫鬟,就有責任護母親安康,如果母親身邊已然有了會對她造成威脅的蛀蟲,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是……奴婢猜測,是春蘭。”
“春蘭?”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蘇白芷還是忍不住錯愕驚叫出聲,隨即腦子一動,眼睛瞥向紅柳,“她怎麼還在?”她記得當初她用阿蠻換下春蘭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後來因爲事忙,也是因爲她覺得不值得,所以春蘭時候怎麼樣,她並沒多關心。在她看來,不管春蘭是留在蘇府,還是被賤賣出府,都不該是留在她身邊。
“她不是自願跟了蘇白月嗎?”蘇白芷記起一些事。
“是……,但是那日春蘭自願跟着咱們出府。”
“笑話!一個叛奴,她想跟着我出府就跟着嗎?誰作的主?”蘇白芷真的沒在意隨她而來別府的還有這個春蘭!
“是當時春蘭求了安嬤嬤,說自己對不住大小姐這些年的信任,又說自己還欠着夫人一份恩情,執意要跟來,說是要報恩。安嬤嬤看她可憐,又見她忠心,念及她知錯就改,才私下裡做主帶了來的。”
紅柳又拿出一份疊成四方形的紙張,呈給了蘇白芷:“這是奴婢悄悄從夫人那裡得來的。”又補充道:“大老爺確實沒來過別府,這信該是託了春蘭遞給夫人的。”
也就是說,偷偷給蘇朗明傳遞消息的是春蘭!
“奴婢也不過小解一下,夫人當時又在午睡,便也沒換了水杉來。哪知奴婢回來的時候,在院子口撞到春蘭。奴婢當時狐疑怎麼春蘭素來不來夫人院子伺候的,今日反而來了。問她,她卻說是來找院子裡的灑掃的三婆子要針線的。”
蘇白芷一把奪過那張信紙,攤開。一目十行,頓時大怒!
“好你個蘇朗明,欺人太甚!”
ps:??這章是昨天寫的,因爲昨天電信坑爹的上不了網了,沒法上傳,本來今天一大早就該上傳的,但是網絡斷了,一直在搶修中。我又不願意去網吧,我這麼有素質有內涵的好姑娘怎麼能去網吧呢?(tnnd網吧坑害我三個u盤中病毒了!)晚上要去相親來着,我這實在大齡嫁不出去了,我家太后涼涼恨不得給我一個星期相一個。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了,再洗洗澡,敷藥,吃藥,噴藥……,差不多就只能在睡覺前發了。今天的章節又斷了,欠下的總得還。不是明日是後日。不還心裡不安,晚上做夢都是編編催更的噩夢。希望編編可以放過咱這一回斷更,睜隻眼閉隻眼吧,阿門,願上帝保佑我。好歹讓我做夢夢到大元寶,也不要夢到吃了含笑半步癲,笑得一臉溫柔問我催告的編啊。阿門,願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