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就看看二小姐跟四夫人的機緣吧。”芸姨笑着說道。
芸姨帶着安以沫,本來要坐車過去,但是安以沫見中秋後的夜景頗美,也想走一走消消食,這孩子在肚子裡,她白天在辦公室呆的時間又長,散散步,還是有好處的。
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鍾,纔來到四嬸住的樓下。
安以沫心裡默默算了一下,所過之處,不得不說,龍家的莊園真的很大,幾乎可以說是佔山爲王了,光這樓宇,就趕上一個小型的別墅小區了。
這可只是單單一戶龍家,沒有住任何外姓人啊,龍家的財力,當真是大的嚇人。
上了四樓,安以沫讓芸姨走在前面,在四嬸的臥室門口停下,道:“先敲門。”
芸姨敲了兩聲,過了好幾秒,才聽到裡面慢悠悠的女人說道:“誰啊?”
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但是聽的出來,是一個很柔和的女人。
“四夫人,是剛回龍家的大小姐,聽說您身體不好,過來看看,不知道現在方便不方便進去?”芸姨忙在門口,恭謹的說道。
龍一博的身份在龍家舉足輕重,他的老婆,龍家的傭人,一向都很是尊重。
“稍等一下。”裡面的人愣了三秒鐘,才答道。
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她在換衣服,等了兩分鐘,門慢悠悠的打開,房間裡,傳來一股子中藥的味道,房門口,站着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婦人,穿着軟和的針織開衫,米色的絲綢九分褲,一頭披散的齊肩頭髮,看上去很清爽,只是秀美的臉頰顯得很蒼白,顯然是身體不好,極少出去曬太陽的緣故。
“四嬸好!”安以沫忙笑着說道。
這樣的女人,眉眼都是柔和的,跟賈夢琦那樣嫵媚的年輕妖嬈,相差巨大,真奇怪,龍一博既會娶四嬸,又那麼尊重她,想來也是有感情的,只是爲什麼,又會喜歡性格差別那麼大的賈夢琦呢?真是奇怪的很!
“好,進來吧。”四嬸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對安以沫說道。
芸姨等在外面,安以沫走進房間,把門關上。
龍家主人的臥室都很大,算是一個小套間,裡面是房和衣帽間,外面是一件中型的小廳,廳內有茶桌沙發電視等日常傢俬,這個房間,收拾的很簡單整潔,一應的中式紅木傢俱,溫和中透着貴氣,倒很像四嬸的風格。
“大小姐,請坐吧。”地神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給安以沫倒了一杯茶。
安以沫在點了軟墊靠背的紅木椅上坐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暖暖的,茶也是清淡的毛尖,笑道:“謝謝四嬸。”
對這個女人,安以沫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不知道爲何,安以沫看着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或許是因爲這個房間古舊的擺設,或許是因爲裡面的中藥味,又或者是因爲四嬸臉上的柔和,都讓安以沫有一種莫名心安的感覺。
“大小姐剛回來,我沒去看你,真是對不住了,我……身體不好。”四嬸坐在安以沫旁邊,打量了安以沫兩眼,竟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一雙柔和的杏眼,就那麼看着安以沫。
初次見面的人,這樣盯着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但是不知道爲何,她盯着安以沫看,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四嬸是長輩,理應我先過來看你。”安以沫道。
聽安以沫說的那麼真誠,四嬸倒是笑了一笑,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容,一臉欣慰的看着安以沫,笑道:“都長這麼大了……你叫什麼名字?”
安以沫道:“我一直叫以沫,聽說,這是母親給我起的名字。”
四嬸點點頭,眼圈莫名有些紅了:“是你母親起的,這麼多年了……兜兜轉轉,你竟回了龍家,你母親若是看到,一定很是欣慰,只是……她終究福薄,等不到!”
她說着,聲音有些哽咽,垂下頭,眼淚似落了下來。
她忙轉過身,跟安以沫說了一聲抱歉,擦起眼淚。
看着她這個樣子,安以沫倒是有些奇怪了。
看她的樣子,屋子裡又有中藥味,或許是真的身體不適,但是看起來,應該是不容易好的老毛病,卻不嚴重,過去看她,還是可以的,既然見到自己那麼傷感,應該早就去了,那現在這個樣子,莫非是故意做給安以沫看的?
想到此處,安以沫不禁皺了皺眉頭。
擦乾了眼淚,四嬸才一臉不好意思的看着安以沫:“以沫,真是對不起,在你面前失控了,只是看到你……想起你的母親,覺得似曾相識,你的模樣雖不十分像你母親,可神情很神似,加上無關幾分長相,倒讓我以爲見到你母親了。”
她說的很傷感,只是在這樣的龍家,安以沫不敢相信,再加上她跟龍一博關係不好,安以沫本能的就以爲,她是水惠雯那類人,被龍一博發現,所以刻意冷漠。
“四嬸跟我母親很要好嗎?”安以沫想了想,挑了一個比較中肯的話,笑着問道。
四嬸點點頭,看着安以沫,一副隨時要落淚的模樣:“你母親未出嫁時跟我就很要好,我……我跟她本是表姐妹,可饒是如此,我也是在她過世之前才知道你還活着,終於等到你回龍家,本早想去看,卻又近鄉情怯,怕見到你,會難過,想起你母親,又怕你會不喜歡我……”
聽四嬸這麼一解釋,安以沫才恍然大悟,不禁爲自己剛纔的誤會不好意思,扭頭看了四嬸一眼,笑着說道:“原來如此,四嬸竟跟母親本就是親人。”
四嬸點頭,長嘆一聲,見安以沫神色柔和,拉住她的手,道:“以沫……這,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名字,是嗎?”
安以沫點頭。
四嬸又是一聲長嘆:“阿芸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她的聲音很低,安以沫聽的不甚清楚,問她:“四嬸說什麼?”
“沒什麼。”四嬸伸手,拍了拍安以沫的手,道:“回來就好,去給你母親上過墳了吧?”
安以沫點頭:“上過了。”
四嬸牽着安以沫的手不肯放,她一雙冰冷的肉,很是柔軟,只是涼的讓人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母親的緣故,還是因爲四嬸對她的喜愛,安以沫心裡莫名覺得她很可憐。
這樣的女人,龍一博怎麼就不喜歡呢?
“四嬸是不是身體不好?”安以沫笑着問道。
四嬸點頭:“老毛病了,是當年生孩子留下的,一直沒好……”
這麼久了?那麼說來,是婦科上面的病了?
安以沫想到此處,嘆息一聲:“四嬸待我那麼親,有些話,我本來不應該問,可是見到四嬸,又不忍心……”
“你是想說你四叔的事情吧?”四嬸看着安以沫笑道。
安以沫看着她臉上有些勉強的笑意,點點頭:“四嬸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四叔應該很喜歡啊!”
四嬸嘆息一聲:“我身體不好,他出去找女人也是應該的,何況……我們本不是自由戀愛,不過是父母之命,他能保留我的名分,跟我相敬如賓,不讓我孃家爲難,我就很滿足了。”
“可是……”安以沫嘆息一聲:“四嬸不孤獨嗎?”
四嬸道:“嫁到龍家的女人,都是孤獨的,就算是你父親那麼愛你母親,卻也讓她那麼孤獨,陪伴的時間,還沒有我多。”
安以沫一陣心酸,不願提起母親,而且母親跟四嬸關係那麼好,一定希望四嬸好好的,當下便問道:“既然如此,四嬸爲什麼不爭取?”
四嬸嘆道:“我身體不好,沒辦法照顧你四叔。”
“四嬸怎麼不去醫院好好檢查看看?”安以沫奇道。
以龍家的條件,四嬸就算天天住在最好的醫院,也是有這個條件的。
四嬸搖頭:“不去,醫院冷冰冰的,我住在這西側,太陽晴好,正和我心意。”
安以沫又嘆息一聲:“那四嬸的孩子呢?會來陪你嗎?”
話一出口,四嬸本來感嘆的臉色忽然一片青白,抿着脣,沒有回答安以沫的話。
看着她這樣,安以沫才猛然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道:“四嬸,你怎麼了?”
“以沫,阿芸沒有告訴你,我沒有孩子嗎?”四嬸看着安以沫,彷彿在極力壓下心中的背痛。
“沒有,四嬸,對不起……”安以沫急急道歉,怪不得龍一博提起四嬸的時候,神色那麼古怪,之前也沒細問,芸姨更沒時間細說。
“你不知道,不怪你。”芸姨一聲嘆息,看着安以沫,幽幽說道:“我跟你四叔……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爲什麼?”看着四嬸臉上那無比憂傷的神色,安以沫一臉不自在,又滿是心疼的問道。
四嬸聲音幽幽,難受的說道:“我當年年輕氣盛,跟你四叔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是難產而亡,我也虧了身子,差點送了命,孩子沒了,我沒顧好自己的身體,天天以淚洗面,身體就更差,我天天哭着對着你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