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接過包說:“我暈,你乖什麼乖,丫頭,天天沒大沒小,瘋瘋癲癲的,怪不得還沒找到男朋友,你就不能學着文靜點?”
陳靜嘴巴一撇:“你老妹我就這樣了,別的學不來,沒人要就算,俺自己過,還圖個自在!”
說着,陳靜掃了我一眼。
老邢說:“江兄弟,你這個搭檔你可要多關心啊,個人終身大事還沒着落呢,你看看你那些哥們同學的,給她弄一個來!”
我笑了,陳靜也笑了,陳靜說:“好了,你這個老男人,別管我的事情!再說,我把包收回來,扔垃圾堆裡……”
老邢笑了:“哈哈……好,丫頭,我不說了,我走了,你們忙工作吧!”
說完,老邢起身告別。
老邢走後,陳靜問我:“老邢今天怎麼突然來造訪啊?”
我說:“他就是沒事來我這裡坐坐的,我們可是一起扶貧的,老階級兄弟了!”
陳靜笑了:“呵呵……嗯……這個老邢啊,是個好人,好人吶,可惜,好人沒有好報,得罪了人,職務擼光了,弄個括號正科級發配到發行部養起來了……可惜啊,這人是個做財務管理的好手……”
我說:“既然老邢做財務是本行,能力又很強,爲什麼不讓他做財務管理呢?正好發揮他的長處?”
陳靜看着我:“你真糊塗,這做財務的,必須是自己人才放心啊,老邢不是老闆的人,怎麼能讓他接觸到這些核心機密呢,那不等於老闆在自己身邊安了一顆*啊。我老爹說過,但凡做單位一把手的,必須要抓的是兩件事:人和錢。抓住了人事和財務,就抓住了根本!”
我笑笑:“嗯……是的!領導用人,首先要看的不是你有沒有能力,而是看你聽不聽話,是不是自己人。”
陳靜說:“對了,要不然怎麼說服從領導是最大的政治呢?我老爹還說過,在官場,講政治的根本就是完全無條件的服從領導,領導永遠是對的!領導要是說這隻鹿是馬,你就不能說是鹿,也不能說是騾子或者驢,它只能是馬!這一點,老大,你可是比不上劉飛啊,我看,你沒事得多琢磨琢磨,要想在官場混出個模樣來,不瞭解學會這些東西,是不行的!”
我笑了,沒說話。
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劉飛的電話:“江主任,馬書記今晚在江海賓館有個酒場,馬書記讓我通知你參加!”
我說:“哦……什麼酒場?”我知道梅玲下午也在江海賓館和馬書記一起的,馬書記在那裡接待客人。
劉飛說:“你來了就知道了,在餐廳101房間,這就過來!我已經安排辦公室的車在樓下等你了!”
說完,劉飛掛了電話。
我掛了電話下樓,辦公室的車果然停在樓下,我上車直奔江海賓館。下了車,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一陣風吹過,我打了個寒噤。
剛到餐廳門口,梅玲正站在那裡,看我來了,笑呵呵地迎上來:“兄弟,就等你了,呵呵……我專門在這裡等你的!”
我笑笑:“領導來迎接,不敢當啊,不敢,不敢!”
梅玲親暱地靠近我說:“別這麼說,咱倆誰跟誰啊,當姐的來迎接兄弟,應該的,哎--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呢!”
我說:“領導都是指示,哪裡來的幫忙之說呢?”
梅玲說:“哪裡是指示,我這是半公半私的事情,就是想請你幫忙的!”
我說:“半公半私?什麼意思?什麼事情?”
梅玲說:“我這次開完省熬代會回來,市婦聯準備組織一個市直婦女報告會,傳達省熬代會的精神,市婦聯的領導指定要我在會上做一個報告,呵呵……我需要弄一個報告稿子,可是,我寫東西不行啊,所以,我想請你這個大筆桿子幫我弄一篇講話稿……”
我聽了,不假思索地說:“對不起,領導,這活我幹不了!”
梅玲一愣:“爲什麼?弄個講話稿,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
我說:“婦代會我又沒參加,我怎麼知道什麼會議精神,再說了,你自己作報告,我又不是你,不瞭解你的想法,我怎麼能弄呢?”
梅玲說:“這個好辦,我哪裡有很多材料,會議的材料,你看看不就瞭解了!”
我說:“那也弄不了,我水平不行,達不到領導的境界和高度,再說了,最近我很忙,也沒空!”
梅玲說:“你……”
我說:“我什麼我?我怎麼了?”
梅玲眼一瞪,還要說什麼,我徑直往101房間走去。梅玲跟在我後面進了房間。
馬書記和劉飛在房間裡,還有市婦聯主席和市直機關黨委的書記在這裡,笑容可掬地坐在馬書記兩側。原來馬書記下午的客人是他們二位,這二位我是認識的,開會經常仰視他們,只是他們未必認識我。
市婦聯和機關黨委都是正縣級級別的單位,主席和書記和馬書記平級,但是這兩個單位都是窮光蛋,吃財政飯的,沒什麼外快和油水。沒權力和錢的單位頭頭出去,在有錢有權的單位,領導面前,也是牛逼不起來的,這是規律。但是這樣的單位頭目大多都會外強中乾地裝模作樣擺出領導的架子來,來掩飾自己的不強壯。今天這二位自然也不例外。
我進來,坐在劉飛下面,禮貌地衝婦聯主席和機關黨委書記致意:“主席好,書記好!”
二位領導頗爲矜持地衝我點點頭微笑。
馬書記說:“這是我們新聞部的主任,江峰!”
婦聯主席是個50多歲的老孃們,聞聽做大驚小敝狀:“哎呀--這就是報紙上經常見到的楚江記者啊,還是新聞部的主任啊,呵呵……小夥子不錯,很精神,很帥氣,年輕有爲,馬書記,你這個部下,可是一把好手啊!”
機關黨委書記則顯得沉穩了許多,看着我微笑點點頭:“嗯……小夥子文筆不錯,文章很有見地,比較有思想性,文風很踏實,頗有當年的新聞部主任現在的宣傳部副部長柳月的風格……”看來這機關黨委書記對報社對柳月還比較瞭解。
馬書記笑了:“這個江峰就是柳部長帶出來的,一畢業就跟着柳月幹,得到了柳月的真傳啊……”
我謙虛地笑着,直挺挺坐在那裡,沒說話。
婦聯主席說:“哦……對了,今天忘記把柳部長越來了,我也好些日子沒見柳部長了……”
馬書記說:“她不在,在西京出差的,走了好幾天了,要等幾天才能回來!”
梅玲一聽,看了看我,我想她也許是在爲自己下午擔心柳月搶先爲楊哥接風而覺得多餘吧。
婦聯主席聽了有些遺憾,又說:“哎--柳部長和梅社長,咱們市直宣傳系統兩朵金花啊,要是當時再多爭取一個名額就好了,梅社長和柳部長同去做代表,一起開會,多好啊!”
梅玲聽了,笑着說:“是的,是的,其實呢,我比柳部長做的差遠了,應該是柳部長該去做代表的,我還是需要好好學習的……”
我一愣,這可是我認識梅玲以來第一次見梅玲在人前這麼謙虛,奇怪了!
馬書記帶着讚賞的目光看了梅玲一眼,似乎是在表揚她知道學會低姿態了,反正便宜已經佔了,賣個乖還能顯出自己的高素質來。何樂而不爲呢!
機關黨委書記說:“柳部長和梅社長都是市直女同志當中的佼佼者,梅社長也不必過謙,在報社,沒有梅社長的鼎力奔波,報社的各項工作也不會如此順利,梅社長可是馬書記的得力臂膀呢!梅社長的能力,我是很佩服的!”
婦聯主席也趕緊附和說:“那是,那是,當初梅社長提拔副縣級的時候,我還想找市委要梅社長呢,到我們婦聯來做副主席,哎--不過我們婦聯是清水衙門,小廟,容不下梅社長這尊菩薩啊……”
梅玲對他們的話顯然是很受用,滿臉開花:“二位領導可別這麼誇我了,大姐啊,你那婦聯,我是幹不了的,我哪裡有那個能力啊!”
婦聯主席說:“看,梅社長不但能力出衆,還很謙虛,你要是沒那能力啊,我看,就沒人有這能力了!”
說話間,劉飛安排好了酒菜,大家開始喝酒吃菜。
我坐在旁邊一直有些納悶,馬書記今晚吃飯叫我來有什麼貴幹呢?
馬書記似乎今晚心情不錯,和主席書記頻頻舉杯暢飲,梅玲也是,幾個人都是隨便聊來聊去,沒涉及什麼主題,似乎今晚就是朋友聚會聊天。
婦聯主席眼睛老是瞄着我,一會主動和我碰杯,說:“江主任,多大了?”
“25了!”我回答。
“哦……家在哪裡啊?”婦聯主席繼續問。
“南江的鄉下!”我回答。
“家裡兄弟姊妹幾個啊?”主席又問。
“就我一個,我是獨子!”我回答。我知道婦聯主席問話的目的是什麼,這幾年,我在外面的場合上這樣的事情經歷地多了,無非是看上了我了,想給我介紹對象而已。
“哦……哪個學校畢業的啊?”
“江海大學!”我說。
“哦……小夥子這麼優秀,怎麼沒考到外面的大學呢?”婦聯主席說。
“主席過獎了,我學習一般,不優秀,因爲我老婆當時也是報考的江海大學,我們不想分開,就一起了……”我不想讓這主席多費心思,就直接帶出了老婆。
“哦……你老婆?”主席的眼神暗了下去,說:“江主任已經結婚了?”
“是的!”我說:“已經結婚了,我愛人和我大學時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