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堅強,成長

安暖醒來以後,沈辰鵬帶安暖回了國,張特助則幫忙把安洪明的遺體運回國。

一覺醒來,安暖出奇的平靜,沒有撕心裂肺的哭,沒有歇斯底里的叫。她一直躺着休息,只有眼淚水總不經意的流下。

沈辰鵬坐在她身邊,雙手始終緊緊握着她的手,低沉的聲音安慰,“暖暖,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聲音來會好受一些。”

安暖默默的流着眼淚,抱緊了沈辰鵬,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你一定想不到,以前我叛逆過,有一段時間,總是故意跟我爸對着幹,他的脾氣始終很好,一直讓着我,有時候被我氣極了,就跑去我母親的墓地。我都不知道他那麼疼我,我爲什麼要那樣對他。”

沈辰鵬心疼的抱着她,“每個人都經歷過這一時期,你爸一定不生你的氣。”

“當年我對莫仲暉一見鍾情,我爸不同意,我有長達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回家,他每次去學校看我,我也不見他。就是這種冷暴力,他後來同意了。”

沈辰鵬輕撫着她的頭髮,鼓勵她把以前的事說出來,有些話憋在心裡容易得內傷,說出來當做一種發泄。

安暖和安洪明之間的故事太多,以致從美國到北京,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安暖一直說個沒停。說說哭哭又笑笑。

“暖暖,我其實很羨慕你,在你的童年,你的青春,有一個人這樣無私的愛過你。我的童年很簡單,一個人在國外長大,我的青春很頹廢,整天和一幫同處叛逆期的朋友翹課,泡吧,抽菸,喝酒,什麼事都做過,就是沒做過正經事。暖暖,我們都沒有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但是你和幸運,有人給了你一個溫馨的家。現在他離開了,爲了他,你也要堅強的活着,活出自己的精彩來。”

安暖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沙啞的聲音感性的說道,“我會堅強,會好好的,給我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到了北京,沈亦銘的車已經在機場等她。

一上車,沈亦銘便把她攬入懷裡,緊緊的摟着,抱着她,這一刻才覺得踏實。

“二舅。”

一開口,聲音沙啞得不行。

沈亦銘那個心疼,“乖,什麼都別說了,這幾天二舅什麼都不做,就陪在你身邊。”

偎在沈亦銘的懷裡,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那一刻,心漸漸安定下來。

回沈家的路上,安暖就在沈亦銘懷裡睡着了。

夢裡,她又看見了父親。夢裡,時光彷彿倒退到多年以前,她和父親在江城的小別墅裡,嬉笑打鬧。

工作中的安洪明總是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樣子。可在家裡,他是個慈祥的父親,面對安暖時,嘴角總掛着寵愛的微笑。他從從不把工作時的情緒帶回家,再忙再累,回到家對安暖都是輕聲細語的講話,一副寵溺的模樣。想想二十幾年來,他幾乎沒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即便當年她堅持和莫仲暉在一起,他更多的也是笑着哄她。

沈亦銘坐在她牀頭,看着安暖睡着,他仍不捨得離開,深怕她一覺醒來,碩大的臥室一個人也沒有,會覺得孤單。

薛玉蘭心疼他,自打安暖去了美國,沈亦銘就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他是一個特別容易憂心的人,尤其是面對安暖的事。

一個心疼一個,沈亦銘心疼安暖,薛玉蘭心疼他。

輕聲輕腳的走進安暖的臥室,拍了拍沈亦銘的肩膀,“你回房休息吧,我在這裡陪着暖暖。”

沈亦銘回她一個淺淺的微笑,“不用,我靠在這裡睡一會兒就行。”

自從步入中年,他的覺越來越少,這些年總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很多時候都是在飛機上睡覺。其實,有些事明明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完成,可他總是親力親爲。

薛玉蘭知道他捨不得安暖,怎麼勸也勸不走。回房給他拿了牀厚被子,他感激的對她笑了笑。

他睡得很淺,睡一會兒就睜開眼睛看看安暖的情況,夜裡,安暖睡着了卻流着淚,大概又夢到了安洪明。

他心疼的輕輕幫她拭去淚水,那一刻,心裡居然萌發出一種想法,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暖暖會不會像懷念安洪明那樣懷念自己。不,他不能離開,他還要陪着暖暖成長,還要看着她的孩子出生,還要看着她重新找到自己的真愛。

安暖一覺醒來,看到沈亦銘就坐在牀頭,那一刻,夢裡失去親人的恐懼漸漸消失,她知道沈亦銘在這裡陪了她一晚。

“二舅。”

安暖低低喚了聲。

沈亦銘睜開眼睛,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醒了?”

安暖掙扎着坐起身,挽着沈亦銘的手臂撒嬌,“二舅,你不用擔心我,以後不要在這裡陪我一夜了,我答應你一定好好的。”

“好。我的暖暖好像長大了。”

清晨,他嘴角寵溺的微笑,是這個寒冬裡最和煦的陽光,溫暖了她的心,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安暖洗漱好,下樓吃早餐,老爺子已經早早的等着了。

看到安暖這副模樣,老爺子心疼壞了。

很多事情,沈亦銘選擇隱瞞老爺子,只說安洪明當年被莫仲暉救了,爲了不讓暖暖傷心,一直隱瞞了這事。並沒有把薛老爺子的事扯進來,免得老人家自責,內疚。

就讓一切變得更簡單,讓身邊的人少一些傷痛。

老爺子心疼的揉着安暖的頭髮,感慨道,“這孩子,盡遇到這種事,你看又瘦了一大圈。等你父親的葬禮告一段落,可要給你好好補補。”

安暖點頭說‘好’,模樣很是乖巧。

——

張特助回國以後直接去了莫氏,他知道莫先生這些天一定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果然,到了莫氏,莫仲暉就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孤寂。

張旭叩了叩門,走向莫仲暉,“莫先生,我回來了。”

莫仲暉微微點了點頭,低低的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都辦妥了,安小姐提前回國,安洪明的遺體也已經運回來。您,不去沈家看看她嗎?”

“她現在不會想見我。”莫仲暉的聲音有一絲憂鬱。

張旭真想衝着她發火,可惜他不能,深吸一口氣,他壯着膽子說道,“莫先生,您爲什麼要回國?爲什麼不留在美國陪安小姐?那個時候,她多麼需要你呀,爲什麼您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失望呢?”

莫仲暉眉頭微蹙,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張旭沒敢再說下去。

“張特助,有樣東西,你幫我送到沈家,交給安暖。”

“您爲什麼不親自去一趟?”張旭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他又低聲道,“這個時候我可不敢去沈家,沈亦銘非殺了我不可。”

莫仲暉沒理會他,直接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兩本厚厚的日記本。

“莫先生,這是什麼?”

“安洪明身前留下的日記,你送去給安暖。”

“爲什麼現在纔給安小姐?”

莫仲暉望着窗外,視線有些飄渺,“之前怕她看到會崩潰,現在她應該可以堅強的面對。”

他一直存着僥倖心理,期盼着奇蹟的發生,可是多年的治療,安洪明的情況沒有一點轉好。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最不願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張特助拿着沉甸甸的日記本,試探的說道,“莫先生,要不您自己拿去給安小姐吧,我想她現在還是需要你的。”

莫仲暉只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張旭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

沈家一家正在和諧的吃着早餐,安暖今天難得胃口比較好,喝了滿滿一碗粥。警衛突然來報,莫仲暉的助理想見安暖。

沈亦銘當下沉了臉,低哼,“好大的膽子,敢送上門來。”

安暖挽住了沈亦銘的手臂,淡笑着道,“二舅,別這樣,張特助是好人,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讓他進來吧。”

沈亦銘輕撫着她的頭髮,嘆氣道,“你總是這麼善良,莫仲暉身邊的人,能有幾個是好人。”

沈亦銘雖這樣說,還是讓人請張特助進來了。

張旭自打踏進沈家大門,手腳一直都在顫抖,他怕一個不小心被沈亦銘給一槍斃了,畢竟發生這麼多事,對莫先生,他正在氣頭上。

他心裡在想,老天爺不會不給機會讓他見兒子一面吧。暗自祈禱着,走進了屋子。

沈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以沈老爺子和沈亦銘爲首,個個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張旭走到沈亦銘身邊,頭一直不敢擡起,“沈,沈老爺子,沈先生,您們好。”

看到張旭嚇得吞吐的樣子,安暖忍不住說道,“外公,二舅,你們先回房吧,別在這裡把張特助給嚇壞了。”

沈亦銘低沉的聲音說,“有事讓他就在這裡說。”

安暖撇了撇嘴,“張特助,你跟我來吧。”

安暖把張旭拉到了小型宴客廳,剩下他們兩個人。

直到這時,張旭繃緊的臉才鬆了口氣。

“張特助,你找我有事嗎?”

張旭平靜下來,把手中的日記本遞到安暖面前,“這是莫先生讓我拿來給你的,你父親生前留下的日記。”

安暖顫抖着雙手接過日記本,厚厚的兩本,封面已經有些泛黃,她從來都不知道父親竟和母親一樣,有記日記的習慣。

“安小姐,莫先生他其實,很不放心你。”

安暖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張特助,什麼都不用說了。”

張旭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安小姐,月底我的婚禮,還希望您到時候賞個臉。”

安暖笑着點頭,“我一定到。”

“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體,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儘管給我打電話。”

——

張特助離開以後,安暖就坐在宴客廳翻起了日記,父親瀟灑的字體是那樣的熟悉,安暖如今寫得一手好字,全是父親親自教的。

父親的日記記得很凌亂,有時候連續幾天都記,有時候一個月也沒一篇。

從最初的日記可以看出,父親是從母親離開以後纔開始記日記。每篇日記內容似乎都離不開安暖,記錄着安暖成長中的關鍵鏡頭。

有記錄安暖學會喊爸爸的一幕。有記錄安暖邁出第一步的一幕。有記錄安暖入學第一天,趴在幼兒園的窗子上,朝着離開的安洪明大喊‘爸爸救我’‘爸爸帶我回家’。

這些簡單的文字喚醒了安暖內心深藏的記憶,她彷彿看到小小的自己躺在搖籃裡,衝着安洪明喊‘baba’,以及安洪明因激動而紅了的眼眶。

她彷彿看到自己邁出人生的第一步,安洪明興奮的表情。

她彷彿看到安洪明聽着自己喊‘爸爸救我’時,內心的沉重和心疼。

往後看,她看到了她七歲那年,父親的一篇長日記。

“暖暖七歲了,曾經我在心裡暗自發誓,等暖暖七歲,我就把她送到北京,送回她原本的家。那個家足夠顯赫,可以讓她讀最好的學校,接觸最高貴的人,擁有最美好的未來。

我帶她來到北京,可是我終究沒捨得送她回家。我承認我很自私,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她剛出生,哭得那麼厲害,誰抱她都哭,當我抱起她時,她突然停止了哭泣。那一刻,我決定把她留在我身邊,就當是亦茹留給我的禮物。

這些年,她陪在我身邊,看着她一天一天長大,看着她和亦茹越來越像,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極了亦茹。我越來越捨不得讓她離開,多麼希望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可是,這樣對暖暖不公平,沈家可以給她更好的未來。

我們到了北京,我告訴她這是首都,我們國家最繁華的城市。暖暖小手拉着我的大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暖暖長大了帶你來北京,讓你住最大的房子’。

那一刻,我怎麼也捨不得把她放走。自私的又將她帶回了江城。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像沈亦銘那麼成功,可是我願意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

暖暖,對不起,請你原諒爸爸的自私,我真的捨不得讓你走。”

看到這裡,眼淚水怎麼也控制不住,印象中那是她第一次來北京,自此以後,父親再也不准她去北京,旅遊都不行。

再往後看,記錄了安暖上學期間的點點滴滴。

看着這一篇篇的日記,安暖彷彿人生又重活了一遍。

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夠如此細膩。

看到後面,大概是安暖因爲莫仲暉,跟父親大吵一架之後。

父親在日記中留下了這段文字。

“暖暖愛上了一個男的,我不願她跟那個世界的人有任何瓜葛,我害怕會失去她,我堅持反對。可丫頭跟她母親一個脾氣,兩個月沒有理我了,去了她學校好幾次,丫頭不願見我。算了,妥協吧,如果這是命中註定,我唯有接受。沈家早晚也會找來,終究會把暖暖找回去,我只願珍惜和暖暖在一起的每一天。哪天她離開了我,至少還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能夠伴隨着我。”

安暖用力抹着眼淚,日記的最後是安洪明留給安暖的一封信。

“暖暖,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爸爸已經不能陪你。前面的日記有寫你的身世,還有你成長的點滴,希望你能耐心的看完。爸爸很自私的把你留在了身邊,卻沒能好好的照顧你。我很自私,直到現在我才後悔,如果早日把你送回沈家,你的人生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的你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

暖暖,對不起,我想人生如果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把你留在身邊。

你的母親是個極爲美好的女子,爲了成就你親生父親的事業,她選擇犧牲自己。

你的母親從來沒有愛過我,她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愛着你的親生父親。你是他們愛的結晶,我相信有天回了沈家,你的親生父親一定會狠狠的疼你愛你,就像愛你母親那樣。

暖暖,我死了以後,請把我葬在江城。我知道你母親會被他接走,不用把我和你母親葬在一起。我只願留在江城,這裡有我和你最美好的回憶,請一定滿足我的心願。離開,是一種解脫,我會去天上找到你母親,讓她許我來生。

暖暖,爲了我,請你一定要幸福!”

沈亦銘給了她一天的時間看日記,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打擾她。

看到這裡,安暖趴在桌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大聲哭了出來。

——

安暖決定帶安洪明回江城,當她把這一決定告訴沈亦銘時,沈亦銘顯得尤爲緊張。

安暖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擔憂,挽着他的手臂道,“二舅,你放心,我不會把媽媽帶走。我爸爸生前的心願是能夠葬在江城,那裡有許多我和他的美好回憶,我不想違揹他的意願,我要把他帶回江城,他不會孤單,我會經常回去看他。這輩子,媽媽是你的,我不會把她從你身邊帶走,但是,下輩子,就讓媽媽許給我爸吧。”

沈亦銘鬆了口氣,輕輕將她摟入懷裡,低沉的聲音說道,“好,我的下輩子就許給你舅媽吧。”

薛玉蘭在門邊聽到這話,伸手抹了抹眼淚,如果這輩子的陪伴和付出,能夠換來下輩子的擁有,那麼她心甘情願。

“暖暖,你爸爸生前是戴罪之身……”

安暖知道他想什麼,更緊的挽住他的手臂,臉親暱的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低低的說道,“二舅,你什麼都不用說,父親生前的確做了錯事,我不想你違背原則替他翻案。然而,不管他工作上做過多大的錯事,在我心裡,他都還是那個慈愛的父親,我最愛的人。”

沈亦銘緊緊摟住安暖,這丫頭彷彿一瞬間長大了許多,能夠站在他人的立場,替別人考慮。理性與感性的分離,也是一個人走向成熟的標誌。

“暖暖,你沒讓二舅失望,越來越懂事了。”

安暖伸手抱住沈亦銘的腰,臉埋在他懷裡,淡淡的說道,“二舅,暖暖以前很不懂事,給您增添了許多的麻煩,我甚至任性的左右您的工作,讓您爲難。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沈亦銘欣慰的說着,“好孩子,二舅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過去的二十幾年裡,我錯過了你的成長,讓你吃了不少苦,以後,我還是會加倍的補償你,除了你母親,你是我最愛的人。”

——

安洪明的葬禮在江城的一個小教堂舉行,由於安洪明的身份特殊,葬禮只有沈家和常家兩家參加。

老爺子原本想要親自來一趟,當初口口聲聲說有多恨他,原來都是製造出的假象而已。對安洪明,老人家內心深處其實是感激的,撇開沈亦茹這層關係,他能夠盡心盡力的照顧暖暖,一輩子都沒再娶妻,這種大愛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然而由於老爺子的身體原因,沒有讓他過來。

沈家三兄弟都放下了工作,陪着暖暖來到了江城,親自安排了安洪明的葬禮。

之前哭得太多,安洪明的葬禮這天,安暖反倒平靜了許多。

倪慧來參加葬禮,握着安暖的手,心疼的說着,“孩子,怎麼這麼瘦,看着真讓人難過。”

安暖努力扯出了一絲微笑,“倪阿姨,放心吧,我很好,還懷孕了呢。”

“你懷孕了?”倪慧很是震驚,“你這麼瘦,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莫先生怎麼沒陪你一起來?”

安暖微微頓了頓,淡淡的說道,“我和他分開了。”

“什麼,你懷孕了,反而分開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呀!我家梓飛也是,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離婚了,離婚這麼久都還沒找,我知道他心裡還惦記着你,不知道你們兩個還有沒有緣分。”

安暖眉頭蹙了蹙,低低的說道,“阿姨,您真會開玩笑。”

恰到好處的拒絕,倪慧自知現在的安暖,已是他們常家所高攀不上的,即便懷孕了,沈家也能替她找到更優秀的乘龍快婿。怪只怪她自己,但年有眼不識泰山,這樣一個高貴的公主落在民間,她卻沒有發現。

安洪明的葬禮,莫仲暉沒有過來,派張旭過來了。

張旭行完禮來到安暖面前,低沉的聲音解釋,“莫先生他有點忙,讓我過來一趟。”

他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沒用。

安暖只淡淡的笑笑,說了聲“謝謝”。

面對莫仲暉,她彷彿已經雲淡風輕。當一顆心被傷了個粉碎,再也不會傻傻的一味付出。既然這段感情這麼難走,不如讓自己輕鬆一些。她不想自己那麼累,也不想他太累。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相守卻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事,缺一不可。

離開了莫仲暉,她還是能夠很好的生活。沒有她,莫仲暉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莫仲暉。

也許真的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這一說法,堅強,是每個人都要學會的一門功課。

——

安洪明的葬禮結束,安暖和家人一起回了北京。沈亦銘安排她住院保胎,安暖極力的配合着醫生的工作。

發生了這麼多事,讓她最欣慰的是,寶寶還在,沒有棄她而去。

躺在病牀上,她的雙手緊緊覆在小腹上。

寶貝,媽媽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讓你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美麗的世界,我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健康的成長。

沈亦銘又開始了繁忙的工作,但是最近工作都在北京,每天晚上都能來醫院陪安暖。

安暖看他這麼忙,這麼累,心疼他。她知道她沒辦法說服他不來醫院陪自己,她唯有好好保重身體,讓自己早日出院。

“二舅。”

“恩?”

“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沈亦銘寵溺的揉着她的頭髮,笑說,“二舅什麼事情沒有答應你?”

“我求您不要去針對莫仲暉,我知道您心疼我,會想着給我報仇,但是感情的事情,讓我們自己去處理好嗎?”

沈亦銘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悅的說道,“暖暖,這個時候,你還惦記着他嗎?”

安暖搖頭,“二舅,這段時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這段感情我和莫仲暉糾纏了十幾年,我們都以爲這是一種深愛,殊不知這份愛害了太多的人,如今也變得太沉重,我和她都沒有勇氣愛下去了。放手也許會讓事情變得更簡單,這也是愛的另一種方式。與其讓對方難過掙扎,不如放手,簡簡單單的生活更好。”

安暖深吸一口氣,“二舅,我現在真的已經很平靜,我不怪莫仲暉,不怪任何人,這是一種宿命。如果我們兩個當事人都放下了,我也希望身邊的人能夠放下,不要去針對他,就讓一切簡單的結束。”

看着安暖眼裡的鎮定,沈亦銘終於鬆了口氣。

——

安暖在醫院保胎半個月,這期間她極力的配合着醫生的工作,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發自內心的接受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接受了未來,現在孕吐反應沒那麼嚴重了,食慾也好了許多。醫生都說這是一種很好的現象。

安暖擔心這三個月一直沒怎麼吃東西,吃什麼吐什麼,會不會對寶寶有影響。醫生安慰她,前三個月胎兒從母體吸收的營養是很少的,影響不是很大。但是準媽媽的情緒需要很好的控制。

安暖這才放下心。

安暖住院期間,張特助去醫院看過她一次。專程給她送請帖,修改過時間之後的請帖。

“安小姐,您在住院,那我的婚禮……”

安暖笑着道,“沒關係,我就要出院了,醫生說身體恢復很好。張特助,你的婚禮我一定參加。”

張特助笑了,“謝謝安小姐,您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榮幸至極。”

——

張特助從醫院出來,直接開車去了莫氏。

現在的莫先生,每天除了工作,大部分時間都是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從三十七樓往下看,張旭不知道他能看到什麼。

輕輕叩了叩門,張旭徑直走了進去。

“莫先生,我剛去過醫院了。”

莫仲暉低沉的聲音問,“她怎麼樣了?”

“安小姐狀態很好,氣色比原先好多了,這兩天就能出院了。安小姐答應了一定會參加我的婚禮,到時候您可以看到她。”

莫仲暉伸手撫了撫額,低低的說道,“你的婚禮,我也許沒空參加。”

“爲什麼?是不是因爲安小姐參加,所以您就回避?”張旭顯得特別激動。

他三番四次的在安暖面前提到他的婚禮,就是希望安暖能夠參加,爲了讓莫仲暉能見她一面。每次看到莫仲暉拿着相框看她的照片,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他都替他們難過。

他不懂,爲什麼明明相愛,卻要彼此折磨。

“張特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以後不必刻意做什麼。”

張旭還想說些什麼,唐靜薇突然過來了。

對於這位貴婦人,張旭現在極爲恨她,有些人,表面看上去雍容華貴,整天做慈善,可事實上心比誰都恨,他始終覺得,一個女人,能對自己的兒子這麼心狠,她所謂的善良能有幾分是真。

“莫先生,我先下去了。”

經過唐靜薇時,他只淡淡的打了聲招呼,“夫人好”。

唐靜薇手裡拎着兩個保溫盒,徑直走到茶几邊。

莫仲暉皺着眉頭道,“媽,您怎麼過來了?”

“你都半個月沒回家了,媽想兒子,過來看看你也不行嗎?你看你,這陣子都瘦成什麼樣了,過來,媽媽給你燉了補品。”

莫仲暉無奈的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唐靜薇把保溫盒打開,把飯菜湯放好。

莫仲暉順着她,吃了一點,可實在是沒胃口,飯菜怎麼咽都咽不下去。

“暉兒,這段時間爲什麼不回家?是不是還在跟媽置氣?”

他淡淡的回答,“沒有,我不是打電話跟您解釋了,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每天都在加班。”

“兒子,這錢是怎麼都賺不完的,你能這麼成功,媽媽已經很驕傲了。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下個人感情問題了?”

莫仲暉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我一直覺得我跟欣如挺有緣的,那個孩子,雖然許久沒來北京了,可還是經常給我打電話,關心我的身體,關心我的生活。這接受過高等教育,有素質的人就是不一樣。要不,你去香港,接她過來玩玩,媽媽挺想她的。”

莫仲暉低沉的聲音面無表情的說道,“您想她的話,我可以讓人陪您去一趟香港,順便好好散散心。”

唐靜薇知道現在還不能把他逼得太狠,免得起到反作用。

“算了,我哪裡都不想去,不願離開北京。暉兒,有些話媽媽知道你不愛聽,可我還是得提醒你,你和安暖已經沒有可能,趁早走出來,接受新感情吧。”

莫仲暉埋着頭吃飯,沒有回答。

——

張特助的婚禮那天,他給安暖打電話,說是要親自接她去酒店。

安暖笑着打趣,“我又不是新娘子,你來接我幹嘛?”

張特助在那頭害羞的笑着。

“放心吧,我會讓司機送我去,一定準時到。”

安暖跟老爺子說要去參加婚禮,老人家開始還很開心,當聽到是莫仲暉助理的婚禮,老人家的表情瞬間傷痛了起來。

這位老人,他發自內心的不希望兩個孩子分開,可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他還能說什麼呢。

司機把安暖送到了酒店,新郎新娘正在酒店門口迎賓。安暖第一次見到新娘,很漂亮,很愛笑的一個女孩,讓人感覺很活潑,看了如沐春風。

張旭一看到安暖,立刻迎了上前,“安小姐,你總算來了。”

新娘子酸溜溜的打趣,“安小姐,您可來了,我家老公都快望眼欲穿了。”

安暖笑着把紅包遞給新娘子。

厚厚的一個紅包,張旭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害羞的說道,“安小姐,您這麼客氣,搞得好像我請你來喝酒,就是爲了這個紅包。”

安暖笑着道,“我知道張特助不缺這點錢。”

後來張特助親自把安暖送到酒店大廳,安暖想要隨便找個角落坐下,可張特助堅持讓安暖坐最前面的領導桌。

“張特助,那位子怎麼也輪不到我呀。”

“安小姐,你可是今天的貴客,無論如何也要坐那位子。你放心,莫先生他沒空來參加我的婚禮。”

安暖微微頓了頓,被逼無奈,坐到了領導一桌。

席間的人她不認識,可大家都認識她,大概都是莫氏集團的高層,紛紛站起來客客氣氣跟她打招呼。

安暖很不自在,可是沒有辦法,大夥兒見她表情淡淡的,也沒敢再套近乎。

婚禮規模很大,大概莫氏集團的人都參加了,整個大廳擺了有百來桌。也許安暖在的緣故,他們這一桌很安靜,沒人說話。倒是聽到鄰桌的人火熱的議論聲。

“張特助真不愧是莫先生身邊的紅人,據說莫先生送給他的結婚禮物是二環的一套豪宅,張特助用來作爲新房了,整個婚禮的支出也是莫先生買單。”

“這點錢對莫先生來說算什麼呀,而且又是在自家的酒店。”

“張特助結婚規模都這麼大,到時候莫先生自己結婚,這得多壯觀啊。”

“小道消息,莫先生據說已經結婚了,只是還沒辦酒,聽說新娘的背景比莫先生還厲害。”

“像莫先生這種人,當然會找跟他門當戶對的,我們這種草根還是別做白日夢了。”

“早知道當初我就去追張特助,聽說新娘子死纏爛打倒追張特助。”

“……”

安暖突然覺得這上千人的大廳,氣壓太低,她有些呼吸不順暢,很想出去透透氣,可是距離婚禮開始已經沒幾分鐘。

十八點十八分,婚禮還沒開始,大夥兒都有些坐不住了。

“請貼上明明寫的十八點十八分,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沒開始?”

“會不會是在等莫先生,莫先生還沒來。”

外面的新娘也有些不淡定了,“老公,時間都過了,莫先生肯定不來了,我們開始吧。”

張特助眉頭緊了緊,一臉認真的說道,“我相信莫先生一定會來。”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因爲莫先生太想念安小姐了。”

果不其然,張旭說完這話,遠遠的看到一輛賓利車飛速的駛來,穩穩的停在了酒店門口。

張旭趕緊迎了上去,激動的說道,“莫先生,我們一直在等您,我帶您去找安小姐。”

莫仲暉的出現,讓現場有了轟動了起來。

一張天生的淡漠的臉,讓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現場一片安靜,紛紛向莫仲暉行注目禮。

當張特助和莫仲暉往安暖這一桌走來時,安暖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總是很相信別人的話,也總是被欺騙。然而,即便知道莫仲暉會坐她身邊,一顆心卻沒有任何波瀾。

當莫仲暉在她身邊入座,安暖幾乎能夠看到很多人向她投來的欣羨目光,還有探究的眼神。

莫仲暉入座後,婚禮正式開始。

雖然是千篇一律的形式,安暖還是被觸到了淚點。

隔着比較遠的距離,看到新娘的母親幫新娘帶上頭紗,老人家的眼裡盈着淚水,也許是不捨的淚,也許是高興的淚。

父親帶着女兒走上紅毯,紅着眼睛把女兒的手交給張旭的那一刻,安暖怎麼都沒控制住,流下眼淚,彷彿出嫁的人是自己似的。

內心最軟的某個地方,總是很輕易的被感動。安暖在想,如果現在穿着婚紗的人是她,沈亦銘把她的手交給別人時,她還不得淚崩。

可是,她看到新娘是微笑着的,嘴角始終掛着幸福的弧度。也許站在對面的是自己最愛的人,心心念念想嫁得人,眼淚便不易流下。

莫仲暉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他就坐在安暖旁邊,一隻手隨意的搭在她的椅子上,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楚看到她晶瑩的雙眼。

她的眼淚總是很多,他的心揪得疼。

說好不參加張旭的婚禮,今天他給莫氏所有員工放假,參加張旭的婚禮。把自己關在shine,在游泳池裡遊了一下午,他希望能夠遊忘記時間,可是,怎麼也抑制不了內心那份思念。他告訴自己,去酒店,哪怕躲起來遠遠的看上一眼都行。一路開着車子,離酒店越近,一顆心就越貪婪,最終來到了這裡。

她就坐在身邊,他多麼想要抱緊她,告訴她,他有多想她。他在想,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她一定會狠狠給他一巴掌,讓他滾。

安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身邊那道火辣辣的視線,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心情說不出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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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想兒子012 多從他身上撈些錢014 以後有我疼你143 你有秘密瞞着我002 初見171 求你,讓我參與孩子的成長007 真的愛上了吧078 安暖不是何思妍的替代品112 天價提親禮081 懷孕,拿掉孩子139 撕破臉,正面交鋒097 安暖被打002 初見068 常梓飛大婚160 一雙兒女是他的驕傲081 懷孕,拿掉孩子063 莫仲暉,你愛上我了嗎126 你只是我舅舅,憑什麼管我041 這個女人,他要寵一輩子025 引狼入室,酒後意外045 覺得童曉更適合辰鵬037 她的阿哲哥哥回來了067 使勁折騰018 胎死腹中135 求婚029 給她家人五十萬039 童曉,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073 倪慧下跪060 無法原諒046 共處一室,難得的溫馨106 把她搶回來060 無法原諒149 安洪明並沒死132 你母親是個狐狸精151 永遠二人世界043 我放手,你幸福了嗎?124 堅定不移的愛着彼此173 沈亦銘狠抽莫仲暉124 堅定不移的愛着彼此061 被拋棄115 我們結婚吧153 特意爲你學做江城菜144 安暖,你是沈亦銘的女兒135 求婚179 你就會用孩子威脅我022 痛了嗎?036 童曉曾懷過你的孩子180 二舅面前維護他127 沈亦銘開始行動069 對不起,我後悔了007 真的愛上了吧109 我們重新開始182 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與他交往089 認祖歸宗134 我和你母親不只是兄妹179 你就會用孩子威脅我029 給她家人五十萬172 沈亦銘回擊,莫白靈倒黴182 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與他交往067 使勁折騰069 對不起,我後悔了139 撕破臉,正面交鋒075 除了何思琪,你還有別的女人049 我特別害怕失去你082 流產手術169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081 懷孕,拿掉孩子146 謝謝你曾經給過我溫暖015 他曾經的女人,誤會大了039 童曉,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081 懷孕,拿掉孩子002 初見023 那一刻才知道失去的是什麼114 我們可以要個孩子183 硬闖進沈家026 心疼他115 我們結婚吧149 安洪明並沒死162 安暖懷孕(轉折)023 那一刻才知道失去的是什麼062 差點流產155 溫暖024 沈家人出手168 迴歸工作137 以死相逼062 差點流產081 懷孕,拿掉孩子105 做夢都喊着你的名字121 深藏的愛被喚醒134 我和你母親不只是兄妹003 莫名的感覺024 沈家人出手006 你這樣的人很危險074 我想問你借點錢,一千萬008 不要有心理負擔012 多從他身上撈些錢134 我和你母親不只是兄妹131 對他,由始至終都是愛情017 留下來,我還沒有玩夠041 這個女人,他要寵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