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四個中毒的船員都陸續的死了。
而那些偷襲者們似乎也暫時並沒有要立刻進攻的意思,也許就在對面,他們正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視着這羣不速之客。
遠航船隊的大麻煩出現了。
波萊曼和陳冬非常清楚的知道,偷襲者們並不是不想立刻進攻,而是還在試探着他們,一旦等到時機成熟了,那麼可怕的災難便要到了。
防禦工事已經在緊鑼密鼓的安排起來,儘管是簡陋的、臨時的,但起碼還能夠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更加要命的是,那些火器在這樣該死的天氣裡已經無法使用……孔華,帶着弟兄們,去咱們的船上把弓箭都拿下來!”在這關鍵時刻,陳冬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一堆堆的弓箭被拿了下來,虎賁衛的水手們,開始耐心的教導那些荷蘭人如何使用這些武器。
陳冬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利用這些弓箭,阻擋住隨時可能到來的襲擊,並且堅持到天氣放晴爲止......
可惜的是,這一願望看起來很難達到了......
第三天,一些身影開始從樹林中出現。這些人的膚色是深棕色的,赤裸着上身,下身扎着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遮羞布。讓人感到害怕的是,他們的臉上、身上都畫滿了白色的、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們手裡拿着的,是最原始的武器。長矛、梭鏢......而一些人的手裡,還拿着一根長長的管子,也許那些致命的毒鏢就是從這些管子裡噴射出來的吧......
他們似乎非常習慣這樣的雨天,從千里鏡中,可以看到他們正在那裡手舞足蹈,嘰裡咕嚕的說着什麼。
“他們就快要進攻了。”陳冬很準確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波萊曼也同時點了點頭......水手們已經全部做好了準備......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等待後,那些土人忽然發出了駭人的古怪叫聲。接着他們拿起了那些管子放到嘴邊……毒鏢,小心!”
在陳冬的叫聲裡,無數的毒鏢向着這裡飛了過來......撲、撲、撲、撲......一枝枝紮在了水手們的左右。這些水手人人趴伏在了藏身處後。不敢擡頭。
一聲慘叫,陳冬扭頭一看,是那個叫龐特曼的水手左胳膊中鏢了。
陳冬面色鐵青。冒着毒鏢射中自己的危險衝到了龐特曼的身邊,拔出刀來:“按住他!”
幾名水手拼命的按住了龐特曼,陳冬舉起刀來,一咬牙刀落了下去,一聲更加淒厲的慘呼在龐特曼的嘴裡發出......他的一條左胳膊,被陳冬斬斷了……幫他止血。”陳冬紅着眼睛說道。
龐特曼大口大口喘息着:“副司令官先生,我......我欠你一條命……這些該死的土人!陳冬心裡不斷在那咒罵着......
土人們開始進攻了,他們揮動着手裡的那些原始武器,嘴裡發着誰也聽不懂的叫聲,毫無秩序的衝了上來。
“放箭!放箭!
陳冬和波萊曼同時發出了這樣的叫聲。
無數的箭枝飛了出去。那些慢無目的衝鋒着的土人,頓時被射倒了一大片。而明顯紛紛而至的箭雨,讓這些土人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們驚恐的叫着,一轉身又跑了回去。不一會。便又消失在了樹林裡......
這一次的進攻總算是被打退了!
清點一下傷亡,還是損失不算很重,只有龐特曼丟了一隻胳膊。而那些土人,倒被射死了八個人。
但陳冬和波萊曼卻絲毫也都無法輕鬆起來。這些的確隱藏着敵人,而且人數絕不在少數。
土人們看來對遠航艦隊已經有了一定了解,所以這纔敢開始進攻。但遠航艦隊卻絲毫不知道自己面臨的就是是什麼樣的對手。
“大人。”孔華來到了陳冬身邊:“咱們這樣下去不行那。”
陳冬恨恨地道:“不然怎麼辦?現在對面是個什麼情況,咱們根本就不知道,下雨,咱們的火器也派不了用場,你說還能怎麼辦?”
“我想再帶人去偵察一下。”孔華忽然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如果不能儘快摸清他們的情況,咱們在這隻能被動挨打。”
“再偵察一下?”陳冬遲疑起來。
孔華急忙說道:“大人,這次去的人不用多,就我一個,再帶上咱們船上了鄭軍。他膽子大,功夫好,而且他是臺灣獵戶出身,對森林裡的情況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出了事情我們彼此還能有個照應……陳冬把波萊曼叫了過來,說出了孔華的想法,兩人商量了一會,也覺得只有這個辦法可行。
“孔華,你帶着鄭軍一起去......”陳冬還是顯得不太放心:“可一旦發現不對,立刻跑出來,千萬別把自己的命給丟那,偵察不到什麼也沒有關係……哎,知道了。”孔華點了點頭。
兩個人攜帶上了武器,悄悄的從另一條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了樹林之中......
這裡到處充斥着危險,似乎連空氣裡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兩個人走路時候的動作非常輕,生怕驚動到了周圍的一草一木……孔華,這裡有人經過。”鄭軍忽然低聲說道。
接着他趴到了地上,仔細觀察着地上的痕跡,還不時的把鼻子湊到地面上。好像在那裡聞着什麼氣味一般......
獵人的天性在這裡發揮得淋漓盡致,順着留下的痕跡,兩人慢慢的找到了一個巖洞前。
鄭軍觀察了下,然後做了一個裡面有人的手勢。
兩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洞裡的光線很暗,當前行了十幾步,忽然一柄長矛從暗處猛然朝着孔華刺了出來。
早有準備的孔華一個側讓。一把抓住了長矛,身邊的鄭軍就勢撲上,一把按倒了偷襲者。
死死按住了他。正想揮拳痛擊,忽然藉助微弱光線,看到這人雖然滿臉都是鬍子。但長得卻和自己非常相像。
“你……鄭軍才發出了第一個字,被按倒的那人已經驚喜的叫了出來:“你是大明的人?”
“是,是。”能在這裡遇到自己人,孔華簡直不敢相信,急忙讓鄭軍放了他。
那人一爬起來,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了:“七年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啊,我終於見到咱大明的人了那……孔華許多其中必有古怪。可這裡不敢久留:“先回到營地再說吧……我名叫莊九公……回到了營地,船員們見他們居然帶回了一個大明子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人一邊流着淚,一邊說道:“以前。我是鄭芝龍船上的大夫,鄭芝龍你們聽說過嗎?”
陳冬和孫熙魚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吃驚,居然在這都能見到鄭芝龍的人。
見他們點了點頭,莊九公長長嘆息了聲:“那一年,我們在海上被大海盜劉香偷襲。船隊被打散了,我和兩個兄弟隨着一條船到處漂流。船上食物和淡水充足,但我們都不是水手,根本不知道航向,只能順風漂亮,也不知道漂亮了多少時候......反正我計算着,按照我們吃喝的速度來推算,在海上渡過了能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聽着的人都大是吃驚,居然還海上漂亮了兩個多月?這期間沒有遇到來往的商船,也沒有遇到過海盜,也不知道是他們的幸運還是悲哀……就在我們淡水和食物都用空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個島上。”莊九公說這話的時候,非但沒有一絲幸運,反而還透露着無窮的害怕:
“我們千辛萬苦上了島,可當天就被那些土人給抓住了。老天爺,他們吃人肉那,我的兩個同伴都被他們吃了,而那天,他們的酋長女兒正好生了病,我連比劃帶叫的總算讓他們明白了我能看病,這才暫時沒有殺我。後來我幫酋長女兒看好了病,又故意給她留下了一點病根,讓他們不能殺我,就這麼一拖便拖了七年那......就在昨天,他們整個部落裡的男人都跑了出去,七年裡我學會了他們的語言,聽他們說島上來了魔鬼,必須要消滅他們,吃光他們,我趁着這個時候跑了出來,天見可憐,終於讓我遇上了你們那。”
他的遭遇讓人聽着心酸,整整七年時間,天知道他是怎麼熬下來的。
莊九公告訴他們,無名島上的這些土人叫阿尼瓦人,他們會將自己的敵人當做獵物並食用,是爲了“ 捕捉靈魂”,以補償失去的勇士。而且他們還吃吃本族的死人,以保留一種叫不出名字來的東西,他們認爲這是一種在自然界中無法再生的重要液體。在吃本族人的時候,受通常要經過認真的挑選,有時候僅限於很小的局部,一般是人的心臟。這個過程都要伴隨着隆重的儀式。在阿尼瓦人看來,吃下戰俘的肉,可以獲得死者的威力,作爲補充,捕獲者還將披上死者的人皮,將死者的雙手垂在腰間,作爲裝飾。
而且,在阿尼瓦人看來,人肉是神的食物,食人是人與神交流的形式,是進行象徵性統治的一部分。
這些話直聽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莊九公告訴他們,這些的阿尼瓦人在全島分散住着有上萬人的樣子,分成大小不同的部落,抓住自己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個部隊,酋長從發音來看應該叫“牛”或者“紐”。
他們皮膚深棕,頭髮捲曲,前額後縮,全身幾近赤裸,眉脊隆起,鼻翼寬闊,嘴脣較厚,鬍鬚不密,頜部突出,只有腰間扎一個短草裙,裙上穿着珠母貝、狗牙、頭上帶着一圈華麗的鳥羽毛,有的人鼻子上穿着野豬獠牙,臉上塗着鮮豔的顏色,有的描着各種奇怪的花紋,有的人渾身用豬油塗得錚亮,總之看起來非常恐怖。
這些人抓到偶爾到島上的外來者便殺,然後吃了他們的人肉,絕對沒有道理可講。
弄清楚了無名島上的情況,孫熙魚忍不住問道:“怎麼辦?”
怎麼辦?是啊,該怎麼辦?走,現在肯定是走不了了,留,每一天牛都必然將處在巨大的危險中。
“等!”陳冬咬牙切齒地道:“既然沒有辦法離開,那咱們就在這裡等到天晴。這些該死的土人,殺了咱們那麼多人,不能就這麼離開了!”
“不能就這麼離開了!”波萊曼也惡狠狠地道:“你們看,馬爾科神父正在爲他們做禱告呢。”
不遠處,死者已經下葬,馬爾科神父正在做着禱告。
“那就在這裡等。”陳冬下定了決心:“等到天晴,咱們的火器可以使用了,再給他們一個教訓,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已經達成了共識,再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在這堅守,等到天晴,然後報仇,成了所有船員的目標。
儘管島上阿尼瓦人人數衆多,但他們用的武器原始簡陋,一旦遠航船隊的火器可以使用,那他們必然將面臨滅頂之災。
雨還在不斷稀稀拉拉的下着,幾天來,阿尼瓦人陸續進行了幾次進攻,但都被防備嚴密的船員們所擊退。
而吃了幾次虧的阿尼瓦人,似乎對這些不速之客產生了畏懼,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他們的騷擾也漸漸的少了。
而這,卻是是遠航船隊所希望見到的。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天空終於有了放晴的跡象,當最後一滴雨落下,久未謀面的太陽終於升上了天空,所有的人都知道機會到了。
波萊曼下達了他的命令:“把所有的火藥都曬乾了,小夥子們,到讓這些野人嚐嚐我們厲害的時候了!”
報仇的機會終於來到,憋了那麼久的惡氣終於有了宣泄的機會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