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的馬車,在那樑鵬飛的親兵馬隊的押送之下,由歸德門直抵樑府,那些歸德門的門卒對於那些樑鵬飛手底下殺氣騰騰的親兵,根本就不敢呲牙,再加上上頭早就暗示,所以,對於樑府的進出城貨物,他們一概不問。
而那些馬車方一停穩,從那樑府之內便涌出來了一羣剽悍的新兵,將那些放在馬車上的一個又一個的大箱子擡起來,然後搬入那府中。
遠處,一個正在躺在一戶民宅門口敞着胸懷在那曬太陽的閒漢手裡邊搖晃着蒲扇,隱蔽地注意着那樑府門口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位親兵可以是手上打滑,一個箱子突然傾砸在了地上,頓時,將那箱蓋彈開,那一柄柄寒光銀亮的戰刀讓那名閒漢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着。
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很快就在那裡打起了酣來。
而那些樑鵬飛的親兵有些手忙腳亂的將那一箱散落的兵器都收拾好之後,飛快地擡進了府中。這個時候,一位樑府的親兵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走到了這戶民宅跟前,似乎是在打量着這位正在磕睡的閒漢。過了半晌,似乎確認他分明是睡死了,這才緩步離開,原本握住腰刀的手也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而直到那樑府門口的馬車全都消失在了巷子外之後,那名打磕睡的閒漢似乎這才起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走入了家門,從裡邊鎖死了門之後,這才兩腳棉軟的一屁股坐到了那地板上。
剛纔,那位樑鵬飛的親兵走過來的時候,這位由朱珪的心腹家奴假扮的閒漢當時覺得自己就像是讓一頭可怕的兇獸盯着的獵物,那種強烈的殺意,還有那剃刀一樣的眼神,讓他現如今回想起來仍舊覺得心中無比膽寒。
約莫過了一柱香左右的功夫,這位閒漢才換上了另一身打扮,悄悄地從那所民宅的後門溜到了街上,左右一看四下無人,這才邁開步子,匆匆離開。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不遠處的一幢二層民宅裡邊,一個嘴裡邊叨着一個菸屁股的傢伙笑眯眯地衝着同伴道。“行了,剛纔弟兄們的表演不錯,嘿嘿,這下,由不得他們不緊張了。”
另一張臉露了出來,卻是那樑鵬飛的得力謀士倪明。“最好讓他們把剩下的督標都給拉出來,要麼擺在總督府裡,要麼就拉來困住咱們,這樣,咱們纔好在城裡邊把他們給一鍋端了,如果成功的話,兩廣剩下的那些綠營,可就真沒有一丁點的戰鬥力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採取和平接管的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兩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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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回去繼續監視着,若是有什麼,再來稟報於我。”朱珪表面上絲毫不動聲色地揮退了那位前來稟報的心腹,可實際上,他的內心,與那位坐在旁邊那臉色發白的師爺的心情一樣,心驚肉跳亦不爲過。
而坐在屋內的另外幾位督標營的副將、參將也不由得臉色大變,私藏軍械,這絕對是大罪,而且聽朱珪的那位心腹管家的稟報,似乎還藏着不少,這可就鬧的大了。
“兩車兵器,三五百柄,好,好膽!我看他樑鵬飛真是要謀反!”待那位心腹去遠之後,朱珪手撫着那椅子扶手,冷聲笑道,班白的長眉之下,一雙原本該用來品鑑名家名作的名士之眼裡邊全然流露出的是歹毒與陰狠,當然,他的臉龐上仍舊顯得那樣的道貌岸然,一如一位爲國爲民分憂的忠直之臣。
“需要不需要知會廣州將軍和廣東巡撫?”他的心腹,新任的督標中營副將額爾德克立即向那朱珪進言道。如果事情查實,這麼大的案子,實在是讓額爾德克覺得頭皮發炸。
“暫時不用,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況且那些廣州八旗的戰力,老夫實在是信不過啊。”朱珪撫了撫自己光溜溜的額頭,掃了眼前的諸人一眼。
“總督大人,樑鵬飛已然露出了馬腳,我們當先下手爲強,否則,再拖延下去,萬一那樑鵬飛警覺的話,那麼到時候事情怕是會更加的難辦?”額爾德克有些迫切地道。
朱珪老辣地笑了笑:“你們放心,聖旨這兩天就到了,在此之前,切不可打草驚蛇,不過,督標三營除了中營留在督府之內,守禦總督府之外,左營和右營也要給本督做好準備。到時候,本督會命那樑鵬飛前來我督府聽旨,到時,本督一聲令下,你們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至南城,入那樑府擒賊,不可走脫一人,到時候,樑鵬飛人在我督府之內,任他插翅也難飛,而那樑府之中,失了樑鵬飛,自然是羣龍無首,只要你們能夠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人髒並獲,到時候本督看他樑鵬飛還能有何能耐狡辯。”
那額爾德克等人互望了一眼,額爾德克向那正端坐在那擺出了一副神機軍師派頭的朱珪施禮道:“大人高見,若是照此策施行,那樑鵬飛自然是難逃大人之掌握,到時候,一場即將發生的反亂讓大人消彌於無形之中,實乃我大清之幸,朝庭之幸啊。”屋子裡邊,很快就傳出來了那朱珪刻意矜持的得意笑聲。
雙方,就像是兩個準備要決鬥的騎士,都在努力地作好決鬥之前的一切準備,不論是磨屠刀,還是在匕首上抹毒藥,總之,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鬥,而這一刻的樑鵬飛所在意的只是結果,而非過程。
眼看着自己這麼多年的佈置漸漸地收網,眼看那白晝的曙光已然在天空隱露出了一絲絲端倪,這個時候,樑鵬飛就像是一位扛着一臺只剩下一張膠片的照像機的攝影師,不知道哪個時候纔是自己最佳的拍攝時機。
當然,這只是在他的內心深處潛藏起來的彷徨與煩躁,在他的部下的眼中,樑鵬飛所表現出來的英明神武,睿智與遠見,足以用偉人二字來形容,如果這裡有一座神壇,那麼他絕對會被手下人提起來扔上去。
此刻的他,雖然人坐在這後花園裡邊悠然自得地喝茶乘涼,可實際上,內心裡邊卻像是揣着無數顆雷管,引線早就已經點燃,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開,不過眼下,他實在是找不到一個能夠傾訴的人來開解自己。
“壓力太大啊……”樑鵬飛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奶奶的,造反這種活計,還真要心理素質過硬的人才幹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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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這個時代還沒有心理治療師,這樣的心事,除了跟自己的老婆發發牢搔之外,只能夠壓在自己的心理,不過還好,樑鵬飛很懂得心理調解,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決定去找自己的媳婦,幹一些自己愛乾的事,總比傻不拉嘰跟個等着五百萬大獎砸在自己腦門上的傻鳥似的呆坐在這裡要好得多。
如果汪書香那小妮子也在的話,跟她鬥鬥嘴也是不錯的選擇,兩位絕色佳人,潘冰潔是一張清純可愛的娃娃臉,還帶着一絲嬰兒肥,嬌憨可人,清純之極,不過身材卻與她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蛋相反,火辣至極。
而那位汪書香卻又是另一種風情,眉宇之間天然的妖媚,偏生與她那後天所養成的書卷氣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看起來,倒讓樑鵬飛這個流氓覺得汪書香很適合扮演一些教師誘惑之類的香豔大片。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即將掀開了大幕的時候,那位始作俑者,此刻卻躲在花園裡邊滿腦子裡全是色情的意銀……
“到了!”原本守衛在那樑府門口的一位親兵突然闖到了前院,向着那些聚集在這裡正在那一面籌劃着未來,一面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的孫世傑等人低聲喊道:“總督府來人了,說是京師派來的欽差已到,請少爺去總督府接旨。”
“來了!”孫世傑霍然起身,興奮地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之上。
“終於來了……”王敬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眉頭瞬間飛揚了起來。
“終於要動手了,我去通知大人。”倪明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邁着急促的步伐,疾奔出了前廳,朝着那樑鵬飛所在的後院奔行而去。
“王敬,讓他們發信號,通知所有人,開始行動!”孫世傑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那跟桌面較勁之後疼得厲害的指關節,一面快速地下達了命令。
“夏至,果然是一個好季節,走吧,我們該去見一見那位兩廣總督了。”接到了那倪明傳遞來的訊息的樑鵬飛在經歷了短暫的錯愕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事到了臨頭,樑鵬飛心裡邊的那些重壓反而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剩下的是無比的冷靜,還有那種臨近大事件時的興奮。
“從這一刻起,我的每一步,都會成爲華夏民族復興的一大步。”興奮之餘的樑鵬飛如此囂張地向着那身邊的倪明說道。
他的囂張,來源於他的實力與信心,滿清這個龐然大物,就像是被他這隻白蟻蝕咬得盡是細洞的堤壩,只要自己再輕輕地加把力,將會完全地坍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