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親愛的男爵,這樂器不知道能不能……”樑鵬飛樂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把那吉他交到了陳和尚的手裡邊之後,向男爵打了個眼色,貪婪的眼神讓人覺得這傢伙就算是不給也會明搶。
“當然,我正想把這件樂器送給您,只有您這樣的藝術大師,才能讓它體現自己的價值。”埃德蒙男爵的小心肝欣喜地擂起了大鼓,因爲年輕海盜的舉止,已經向自己證明了,這是一位極具藝術修養的文明人,這樣的人,應該會信守他的諾言。
“非常感謝,親愛的男爵,您既然已經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麼現在,該是我們做出最後的決斷的時候了,請您簽下這份契約,您和您的手下將能重獲自由。”樑鵬飛從懷裡邊掏出了兩張契約,內容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一張是中文寫就,另一張是西班牙文。
“閣下,您真的需要我來簽下這份契約?”看完了契約之後,埃德蒙男爵的表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搞不明白,跟前的這個傢伙分明就是一個卑鄙的,渾身都透着赤裸裸的血腥氣的海盜,居然想出這麼個壞到流膿的點子。
“怎麼?您覺得這份可以讓你們重獲自由的契約你不需要?”樑鵬飛微笑着道,笑容裡邊,閃爍着一股子陰謀與血腥的味道,一眨眼的功夫,紳士的僞裝彷彿被扒下,露出了一羣阿里巴巴四十大盜。
“當然不,尊敬的閣下,您千萬別誤會,只是我不會寫你們的文字。”埃德蒙男爵含着一包眼淚,差點就想跪下求饒了。
“沒關係,我來教你……”樑鵬飛和藹地笑了起來,拍了拍埃德蒙男爵的肩膀,就像是首長在慰問拖着鼻涕拿着紅櫻槍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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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契約的內容並不複雜,倒像是一篇日記,講述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一羣華人海盜受到了東印度公司的僱傭,一起假扮法國海軍來打劫西班牙王室的運寶船,而在最後的關頭,那些東印度公司的英國人爲了毀屍滅跡,而想要把所有的西班牙人幹掉,仁慈的,文明的華人海盜拒絕了這些英國佬不文明的要求,當然,代價是,西班牙王室運寶船的西班牙人同以用他們的戰船與財富作爲抵押,換取華人海盜的友誼,幫助他們擺脫了邪惡的英國佬的毒手。
上邊有喬治船長及其下屬的簽名以及一個個暗紅色的指模,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他們坦承了自己的罪行。
“尊敬的閣下,我雖然是一位貴族,但是我不足以代表所有的西班牙人。”埃德蒙男爵的頭腦在這一刻相當的靈活,簡直就像是一條在網眼裡自在穿梭的魚。他突然發現,雖然丟掉了財富和戰船,但並不代表自己的地位與權勢就會因此遭到動搖,因爲,這份契約,給了他一個讓自己成爲英雄的機會,不過,這需要所有人的配合,至少那些西班牙軍官必須與自己口徑一致才行。
“當然,您的要求我接受。”樑鵬飛大笑了起來,不愧是貴族,腦水就是好用啊,這樣一來,所有的西班牙軍官們都在這份契約上簽名的話,等於是把他們全變成了栓在一根稻草繩上的螞蚱。
“這貨還真有當政客的潛質。”樑鵬飛心裡邊想道。
“很好,這份契約代表了我們兩個文明之間的一次友好的交流。”樑鵬飛拍着那兩份籤滿了西班牙人名字的契約,相當輕鬆地道。
那些西班牙軍官們在心裡邊用他們所知道的最爲歹毒地詞語詛咒着跟前這個華人海盜。偏偏表面上還要露出欣賞與崇敬,真的很辛苦。
“好了,一會我會將你們跟那些英國人都釋放掉。”樑鵬飛站起了身來,似乎很隨意地提了一句。
“尊敬的閣下,請您等等,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同意。”埃德蒙男爵兩眼一亮,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樑鵬飛顯得相當的慷慨。埃德蒙男爵小心地湊上前兩步,讓自己的腰顯得更彎:“希望您能將那些英國人交給我們。”
樑鵬飛的嘴角邪惡地翹了起來:“這沒問題,跟你們的相處讓我覺得相當的愉快,你們已經成爲了擁有我友誼的朋友,對於朋友的要求我向來不會吝嗇,甚至連他們的船長日記和海圖我也能一併交給你們,讓你們作爲控訴這些可惡的英國佬歹毒手段的證據。”
男爵一愣,旋及心悅誠服地彎下了腰:“您的仁慈,足以照亮黑暗的夜空。”
“好了,我的朋友們,交易到此結束,對了,親愛的男爵,如果您有機會跟那位呂宋總督打交道的話,希望您能告訴他一聲,他對待華人的態度令我很不滿意。有機會,我一定會親自去登門造訪。”樑鵬飛拍了拍袖口那不存在的灰塵。
“我一定替您轉告。”埃德蒙男爵在心裡邊狂撇嘴,這孫子還真能裝,你以爲你是誰,清帝國的將軍還是元帥?要不是勢比人強……
“我的話會變成現實的。”樑鵬飛臉上盪漾起了詭異的笑容,在心中暗暗發誓,那冷漠中隱藏着猙獰的視線傳遞出來的信息讓這些西班牙軍官們覺得自己的脊背在發涼。
兩條從西班牙大帆船上折下來的救生艇變成了運輸工具,將這三條船上的五百多名西班牙戰俘全都運送到了一座靠近呂宋島沿海的無名海島上,當然這其中還包括那二十多名英國戰俘,只不過,他們的待遇更差點,不僅僅是手腳被捆住,就連嘴裡邊也塞了破布以防止他們自殺,埃德蒙男爵可不希望這些相當有價值的活證據在還沒有回到西班牙之前死掉,至於其他的,那就不在埃德蒙男爵和那些西班牙軍官的考慮範圍之內。
“再見了,我親愛的西班牙朋友,希望我們有再見的一天。”樑鵬飛站在那高高的船舷上,俯身向着站在救生艇上的埃德蒙男爵等人道別,這將是最後一船戰俘。
跟你見面?我寧願去跟撒旦跳交際舞,埃德蒙男爵含着飽滿的深情,揮動着那頂壓得有些變形的帽子:“再見,尊敬的閣下,願您安泰。”
“如果諸位下來還要來運送財寶,可以讓你的人來找我們,我很願意爲你們充當海上保鏢。”樑鵬飛真誠地大聲喊道,身後邊的那些海盜笑得滾作一團,請海盜去當保鏢,少爺還真能掰。
可憐的埃德蒙男爵身形一晃,差點失足跌進海里,一個勁地催促着手下劃快一點,早一離遠離這個無恥的海盜。
“這孩子,胡鬧。”樑大官人笑呵呵地站在尾樓上,寵溺的目光望着自己那還在船舷邊上竄下跳的兒子,一臉子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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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幹嘛讓他們籤這個破契約,這東西能有什麼用?”樑大官人撓了撓頭,嘴裡邊叨着一根碩大的雪茄,看得樑鵬飛直吞口水,晚上想辦法再去老爹牀底下的箱子裡悄悄地搞一根?
“老爹,您別小看這張東西,其實,我這是在幫助那些西班牙人尋找藉口。反正那些東印度公司的英國佬我已經交給了那些西班牙人,還有那能夠暴露英國佬企圖的海圖和船長日記,再加上擁有了這份契約,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了藉口和理由來解釋他們會爲什麼會失去財富和戰船。而這羣可憐的傢伙,肯定會把自己描繪成英雄,巧舌如簧地說服了我們這些海盜,贏得了我們的友誼,與我們一起將該死的英國海盜打敗了,雖然他們終於贏得了勝利,但是財富和戰船都沉沒在了汪洋大海之後,但至少,他們贏得英國佬,恢復了自由,保住了那五百多名優秀的西班牙軍人的性命……他們怎麼吹都行,總之呢,咱們雖然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可也不能讓他們太輕鬆了,由着他們鬥來鬥去的,這纔有意思。”樑鵬飛咧起了嘴,就像是位正在電影院裡邊看警匪槍戰片的忠實影迷。
樑元夏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他是一位縱橫海疆三四十年的海盜,論起海上作戰,他自認沒有害怕的對手,就算是那位擁有大小戰船數百,手下以數萬計,縱橫閩、浙數省沿海,名聲如日中天的鄭一他也不虛火。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兒子自從甦醒過來之後,一連串讓人目不睱接的舉動,讓他差點認爲站在跟前的這傢伙是一個熟悉官府的污穢,黑白兩道通吃的積年重匪。
搶光了西班牙人,又借他們的手殺人,就玩得出乎自己的預料,要不是聽他這麼一解釋,自己還真以爲是這小子殺人殺的有點手軟了,不想再多造殺孽,哪裡想到他居然陰險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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