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笙!”穆翌晨站穩,對秦慕笙大吼。
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算是舒安做錯了,就算恨,卻怎麼捨得,怎麼能夠……
秦慕笙卻未動,只盯着舒安的動作。
她俯下身,笑容依舊,看着男人問,“高先生,你確定?”
“怎麼,季小姐不願意?”
男人看看自己的下身,再挑釁的看向舒安。
她微笑,並未回答,向男人俯身下去,小手猛地扣在地板上。男人並未察覺什麼,淫笑着等她,可旁人卻看得清清楚楚,舒安手裡的杯子碎了,鮮血因爲她緊緊扣着杯子從她的手心裡溢出來,她猛地擡手朝男人的脖子揮過去,快的幾乎沒人看到的動作,男人只來得及眼睛一瞪,脖子上便冒出熱血,繼而噗通倒下。
舒安保持着這個動作,靜靜的看了會兒男人。不知誰尖叫起來,她猛然起身,滴血的手中還緊緊抓着玻璃碎片,通紅的眼眶裡全是殺意。
“還有誰需要?我反正是要死,不介意再多一個墊背!”
她盯着這些人,一個個從他們的臉上掠過,無畏的連自己都想不到。她心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最後剩餘的疼痛的窒息。
“秦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被稱爲趙先生的跳起來,卻也被嚇得不輕。連殺人都不怕的女人,誰能不怕?
“對,對,我們是來談判的,你,你把我們的……”那趴在女孩兒身上的男人也慌亂的穿着衣服,嘴裡哆哆嗦嗦的說着,卻被秦慕笙射過的冷光刺來,猛地閉上嘴,畏懼的看着他和舒安。
穆翌晨盯着舒安不停流血的手,不斷開始給秦慕笙示意。
可那男人就像看不到似的,反而去瞥了眼倒在地上脖子冒血的高先生,眸色不經意的微沉,繼而纔看向舒安。她也看着他,脣角的笑意裡,彷彿染着鮮血。
“你做的好事。”秦慕笙突然開口,微微靠近舒安,擡起手撫摸上她的臉龐,輕聲問,“你說,我該怎麼辦?”那聲音,竟是出奇的寵溺,可眼底的光卻那樣冷,盯着她,把她的心也凝凍起來。
“你說過,膩了,會放我。”舒安仰望着秦慕笙,輕聲說着,看到他脣角漸漸散開的寒冷笑意,她亦是笑的冰涼,“我知道,不是放了,是讓我死。”她說着擡起手就像自己的脖子刺過去,可那麼快的動作,卻偏偏被秦慕笙攔住了,他猛地將她的手扯住掰開,手中的碎片掉在地上,滴滴鮮血刺入蒲團的竹編,鮮豔嬌美的如同綻放在黃土中的花朵,那紅,刺目而悲涼。
秦慕笙把她翻身過來,狠狠朝着門口推過去,舒安被大力推得腳下一陣凌亂的踉蹌,噗通跪倒在門口,門隨着嘩啦打開。
紅姐站在門口,一副驚魂且茫然的表情。
“帶她下去!”
秦慕笙命令。
“是!”紅姐機靈,立刻反應過來,扯起舒安就走。
“秦慕笙,你什麼意思!”舒安的身後,不知誰拍了桌子,然後門關上,她什麼都聽不到了。隔音的效果很好,裡面發生了什麼,不會有人知道。
不,有人會知道的……
“沒想到,你這麼膽大。”紅姐一邊給舒安處理着傷口,一邊笑道,“不愧是秦先生的人,做事居然這麼狠辣,我自愧不如啊!”她說着貼好紗布,站起來雙手環胸看着舒安,饒有興致的表情。
舒安卻木木的坐在牀上,筋疲力盡,她什麼都想不出來,甚至連紅姐說的話也都沒聽到。害怕,驚恐,絕望,茫然,不解,希望,好像幾個小時裡便是滄海桑田幾萬年。可她自始自終都沒有懂得秦慕笙。
起初她以爲他要懲罰她的誤解,要羞辱她,後來她以爲他要把她給人糟蹋,拋棄她,再後來,她卻不知道爲什麼在她殺了人以後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她甚至,自始自終都看不懂他的表情!
她殺了人,殺了人……
舒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她不後悔,但後怕!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坐牢,要死?
“你睡會兒吧!”
紅姐看她呆呆的,心想大概小姑娘還是沒經歷過事兒,當時是一時之勇敢下手,如今卻害怕了,笑着勸說。
舒安點了點頭,卻突然擡起頭問,“她們,不會因爲我……”她顫抖起來,話問到一半猛地起身。她覺得更加害怕,如果因爲她,那些女孩子們遭遇什麼,她該怎麼辦?她想到這個,是因爲從前在電影裡看到,那些人會折磨剩下的人,來泄憤。
“啊?”紅姐先是不解,繼而笑起來,一把拉住舒安道,“放心吧,秦先生怎麼會有事兒,這可是秦先生的地盤……”紅姐說到這兒,忙把最捂住,該死,她說什麼啊,簡直找死呢!
舒安果然站住,目瞪口呆的望着紅姐。秦慕笙的地盤,她怎麼從來不知道,紅坊居然是秦慕笙的地盤?那麼今天,今天這算是什麼,那些女孩子,居然都是被秦慕笙囚禁在這裡嗎?她眼裡那個男人,怎麼會,怎麼會……
腳下一軟,再也站不住,噗通跌坐下去。胸口劇痛中,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這是紅坊裡特別給秦慕笙準備的房間。以秦玖的辦事風格,向來不會在這些地方留下秦慕笙身份標誌的,但紅姐卻很機靈,早就猜到紅坊的作用,也就自然而然給最上面的人留了房間。
把乾淨整潔的如同五星級酒店的房間打量過,秦慕笙微微點頭,“紅姐,很齊備。”
“秦先生說哪兒的話,您的房間自然要備好的。就是我自作主張,還請秦先生原諒。畢竟,我的命都是秦先生給的,伺候好您就是我的願望。”
紅姐在後面跟着,笑道。
“言重了。”秦慕笙側臉看看她。
當初在美國那家妓院把她從給一個虐待狂手裡救出來的時候,她整張臉烏青,半分看不出如今的美貌,如今打扮養起來,倒是看着出類拔萃。他知道紅姐實則比舒安大了不過五六歲,卻已經歷盡苦難,但爲人很聰明,做事也明白,把紅坊交給她,他向來放心。
如今看來,這裡頭的姑娘,她調教的也好。連同選擇的條件,都沒有逾越他的規矩。
看着牀上睡顏安寧的女孩子,秦慕笙不忍的合上眼睛,解開西裝外套扔在牀邊,走出了臥室。
很快秦玖就進來報告,“先生放心,已經處理完畢。”
他低着頭,一言不敢多說。
從事後來看,秦慕笙是心有成竹能夠保護好舒安的安全,才讓他帶着舒安來。可是他沒有領會,反而在門口不停阻攔。那時候,舒安一定很傷心,可是秦慕笙也會難過吧,因爲即便他的屬下都沒有相信他。
“嗯。”
秦慕笙只是略感疲憊的應了聲,打開一瓶酒,將兩個酒杯倒上酒,遞了一杯給秦玖。秦玖忙接過,仍舊低着頭。秦慕笙朝他舉起杯子,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秦玖也跟着喝了一口,侷促的抱着杯子站在那裡。
“A公司,日後如何處理,你很清楚。”秦慕笙品了會兒酒,緩緩開口,便似有酒氣瀰漫開來,氤氳微醺。
“是,秦玖會辦妥。”
秦玖卻不敢沉迷半分,冷靜的回答。
膽敢真的對秦慕笙的女人下手,別說那個什麼高先生,整個A公司都會面臨滅頂之災。原本這個A公司就是在秦氏困難時候落井下石的一家,秦慕笙一直沒有動,是因爲A公司確實很強大,後臺也硬。但就在前段時間,秦慕笙讓A公司的後臺到紅坊裡來了一趟,那位就立刻選擇了沉默閉嘴。今天,秦慕笙本來真是想給A公司留條活路,收拾了當初從秦氏撤資的高先生完事兒,卻沒想到那人居然膽敢真的去碰舒安!秦慕笙自然沒有給他好好活着的路。
舒安那一下,雖然不致死,但也讓高先生陷入了長期昏迷,幾年之內是不太會醒來了,可能一輩子都是植物人,總之無論哪個,結果最好不過。即便他家裡鬧起來,把他在這裡的碟片送過去,也就沒事了。
紅坊不是白白給那些人玩兒的,這裡的每個姑娘都要賺錢,若非爲了賺錢,他們也不會進來這裡受委屈。秦慕笙的原則是,所有姑娘都必須自願,否則,無論是誰,都要接受集團的處罰,處罰很重,這點,秦玖和紅姐都瞭解,所以絕不敢觸犯。
可,舒安是個例外,唯一不心甘情願,寧肯死,同歸於盡,也不願意被侮辱的女孩兒。
“秦玖,第二次了。”
在秦玖胡思亂想的時候,秦慕笙的聲音傳來,他立刻正色,頭低的更沉。
“事不過三,記住。”
他語調依舊輕緩,卻字字刻進了秦玖的心裡,冰冷如同一根根針,刺得秦玖腦子裡一片清醒。他忘記了,他的主子是秦慕笙!
“秦玖記住了!”他說。
秦慕笙示意他出去,秦玖立刻轉身,毫無留戀的離開。
夜色已經很深了,秦慕笙將酒杯湊到脣邊,盯着鮮紅如血的酒,正要喝下去,卻突然聽到臥室裡傳來輕微的動靜。他眉端一挑,醒了嗎?看來紅姐的安神香效果一般啊!
推開臥室的門,那女孩兒依舊躺在牀上,只是沉睡的眉眼中顯出不安來。她口中喃喃不停的說着什麼,秦慕笙聽不大清楚,靠近了坐在她身邊,才聽清她一直喊着,“我沒有……我沒有……”
沒有什麼?秦慕笙見她蒼白的小臉兒上神情緊張,在夢中好像很緊張的模樣。
“我沒有……沒有殺人……”她的聲音顫抖起來,小手四處拉扯着,杯子在她身邊被一團一團的縮起來,露出白皙的小手,將被角幾乎揉爛。
原來是夢到自己殺人?當時怎麼那麼膽大,動作快的連他都沒能看清楚,現在,卻知道害怕了嗎?失笑的輕輕嗤笑起來,他俯身,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可手剛剛伸進被子,便愣住了,這個紅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