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百里南的聲音聽起來帶着哽咽,幾乎說不出來似的。
他滿眼悲痛和傷心的望着裡面的舒安,溫厚俊朗的面容看起來那樣悲傷,好像失明的是他自己。本來就是張很陽光的臉,此刻悲傷起來,真是讓人心疼。
“也不是沒有治癒的可能,需要仔細檢查!”
醫生忙自責的說,抱歉道,“這位小姐送來的時候情況緊急,我們也預料到,雖然性命無憂,但併發症還有很大的機率。”
百里南沒有絲毫要責備醫生沒有提前說明的意思,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那就立刻安排吧,安排會診,儘量,盡最大的力量,用最好的醫生!”他猛地抓住醫生的手腕,鄭重其事,像是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人家似的道。
“好好,我們一定會的!”醫生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強烈保證!
時間,是在下午。正是秋日陽光最最繁盛的時候,可是舒安看不到,她靜靜坐在牀上,望着窗外,因爲她能感覺到陽光是從那裡射進來照在自己身上的。她彷彿依稀還能看到陽光的色彩,明豔,亮麗,就像囡囡的大眼睛,那麼漂亮的讓人不敢直視,讓人容易產生幻覺。她表情動了動,隨着表情動,身子忍不住更緊的縮起來。
阿笙,阿笙。
她在心裡默默唸着他的名字,爲什麼他還不來呢?百里南不是說,阿笙就在來的路上嗎?她突然有點兒害怕,百里南,百里南會不會利用自己害他?可是她現在都不能保護他,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摸索着牀的周圍,她努力尋找着想象中的東西。
“舒安,你要找什麼?”
百里南體貼而溫柔的問她,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舒安猛地把自己的手從百里南手中抽出,大而空洞的眼裡閃爍着敵意再次縮回她剛剛所在的角落裡。百里南垂眸,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眼底一片冷冽。繼而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脣角勾起,勾出一抹邪妄的嘲笑,手指慢慢收緊,眼眸危險的眯起。
拒絕他,是嗎?很好,他也確實不喜歡太順從的女人,否則,他怎麼會選擇她?
舒安彷彿能感覺到百里南情緒的變化,把自己縮得更緊,眉端也蹙的更緊。她害怕,害怕秦慕笙會因爲太着急而出事。
可就在這時候,走廊上卻響起了腳步聲,她熟悉到極致的腳步聲。舒安猛地僵住了,喜悅中她甚至都不能動,然後門被打開,她像是都聞到了陽光裡他冷冽的氣息。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想要轉過身抱住他,可是卻突然動不了,坐在那裡,大腦沒辦法指揮自己。她聽到他幾乎要走過來了,居然有了種害怕的感覺,她現在很醜嗎?如果被他看到,會不會嫌棄自己?
忽然,就更加害怕的縮起來。
看着那樣無助的舒安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般縮在牆角,那一雙大大的,能演出世界上最好的電影的眼睛變得無神,他整個人好像霎時被掏空了,巨大的憤怒,痛苦,在他眼底裡波濤起伏,無法掩藏。
百里南靜靜看着這樣的一對人,心底冷笑,秦慕笙,原來,你也有沒辦法掩藏的情緒,那,太好了,太順利了!
“舒安。”
他叫她,聲音沙啞中帶着幾分顫抖。他明明想讓自己儘量平靜,儘量給她以什麼都不用擔心的感覺,可是明顯,他失敗了。他分明看到她的小身子抖了下,就在他以爲她會猛地撲上來哭泣的時候,她卻像要消失似的縮的更緊,甚至緊緊咬住了自己的脣片。
她在怪他,怪他沒有及時出現?
他像是尋找答案般的側身尋她的眼睛,她眼睛那樣漂亮,黑白分明,卻失了往日的流光溢彩,空洞裡深深的悲傷,深深的悲哀。彷彿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睛,她猛地低下頭把頭埋進臂彎裡,把自己抱得更緊,抖得更厲害。
秦慕笙明白了,她怕他嫌棄她的。
“舒安!”他沉沉的喚她的名字,俯身,把那個團成一團,小小的她緊緊摟在懷裡,讓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抱住她,想要幫她驅散一些恐懼和自卑。她又抖了起來,抖得更厲害,卻是緊緊咬着自己的嘴脣,只發出細碎的嗚咽。
秦慕笙擡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百里南,淡淡道,“百里先生,麻煩給我們一些時間。”
百里南眸光一閃,溫潤道歉,“啊,抱歉!”說着轉身出去,還體貼的帶上門。
秦慕笙直到看着百里南離開,才轉過身,沉穩的低聲對懷裡的小人兒說,“別怕,舒安。”然後毫不猶豫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個吻,再度把她抱進懷裡。
她抖着,一刻也不肯鬆緩,即使他抱着她,即使他說了別怕,可她還是好像沒有聽到,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和自卑。她把自己縮了縮,卻是朝着他懷抱的反方向。
秦慕笙皺眉了,低頭看着懷裡的她小心翼翼的躲着自己,那漂亮的脣片蒼白,被她咬的更加青白,溢出血來。
他心中大慟,忽而俯身溫柔卻霸道的捧起她的小臉兒,將自己的脣印在她脣上,舌尖用力挑開她咬着自己嘴脣的牙齒,在她猛然呆滯的動作下撬開她的脣。
她呆了,任由他吻着,甚至搞不清楚他爲什麼吻自己,只是好像本能的仰着頭,睜着眼睛,彷彿能看到他蹙起的眉,看到他眼底漆黑的深邃,帶着幾分焦躁幾分疼惜的看着她,將那深沉的情透過眼睛渡給她。
舒安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淚珠子不知怎樣居然就滑落了,有些急促,只能跟着他一步步逼近的節奏努力呼吸,胸口起伏都是疼痛,可這種疼痛卻那麼舒服,完全可以用痛並快樂着的這樣的話來形容。她的身子漸漸被他壓下來,如同往常那樣躺在他的胳膊上被他更深的吻着。
身子抖了下,像是本能反應般的,舒安不需要摸索就找到他的脖子,小手勾住,然後仰起頭,將自己的脣片更深的送給了他。
秦慕笙向來是很容易受到她鼓勵的男人,他俯身,徹底將她壓在牀上,交融的灼熱呼吸,彷彿點燃了彼此的心,原本那冷熱交加的痛苦折磨漸漸散去,剩下的,只有她被溫暖起來的心。
她忽而,又哭了。
她感覺得到他是多麼難過,卻又不得不剋制着,她感覺得到他多麼想告訴她別擔心他不要她,他那麼愛她!是啊,他那麼愛她,她怎麼能胡思亂想?可是現在這樣的自己,真夠差勁!
心裡哀怨着,她都沒有發覺,原本那因爲失明帶來的恐懼竟然在他來的這一刻,煙消雲散。天下再怎麼恐懼的事情,好像有了秦慕笙,就可以不用害怕。
舒安的呼吸漸漸平穩,秦慕笙的吻也漸漸放緩了節奏,只是溫柔舔着她的脣片,彷彿是累了,彷彿又是捨不得離開,直到舒安灼熱的帶着香甜的呼吸很可能再次點燃他的渴望,他才慢慢鬆開她,在她額頭落了個足夠溫柔的細膩的吻,低頭,看着她由蒼白變得紅撲撲的小臉兒,終於帶着幾分滿意的平緩了表情。
“舒安。”他叫她的名字,後半句‘對不起,讓你受傷了’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猶豫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說,“那天,他們恰好不在。”
這樣的解釋,放在旁人聽不懂,舒安也怔了下,然後居然就聽懂了,本來抑鬱的心情忽而高興起來,這是秦慕笙第一次給她解釋!
從前他無論做什麼,都要她來猜測,事前,事後,次次都要她猜。有時候她真的很累,很幽怨,只是在此刻,無論從前多少怨,都散的無影無蹤了。
“他們去哪兒了?”
她小心的問,大眼睛像是看得見般的望着他。
有那麼片刻,秦慕笙甚至覺得她看得見的,然而,他很快從她空洞的眼睛裡知道,她真的看不到。心中那麼疼,他不得不壓了壓,才平穩的說出,“被人騙走了。”
騙?有誰能騙走他的人?
“是誰?”
秦慕笙聽到她問,遲疑片刻說,“百里北。”
百里北?
舒安想起了那個鷹隼般可怕的男人。他騙走那些人,是什麼目的呢?而且,他怎麼騙走秦慕笙安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似是明白她的疑惑,秦慕笙繼續解釋。
“百里東上去以前,百里北帶了幾個穿軍裝的在樓下隱蔽的地方活動。他們擔心是百里北對你下手,派了一個人下去。那個人被百里北暗算了,然後第二個,第三個,全部下去。百里北本來想上去,沒想到百里東到了,所以……”秦慕笙沒有再說,因爲那種自責的痛,讓他很難過。
他低頭,認真的吻着舒安的額頭,啞着嗓音終於說出,“對不起,舒安。”
她抱住他,擡起頭也吻了他的臉。本來想笑一笑,可是笑不出來,就只是把自己埋進他懷裡,搖了搖頭。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他自責,可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難過。如果他能派更多人過去,或者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只是狼集團遭受重創,他當初的放手一搏導致了今天居然沒什麼人可以派給她保護她!
“舒安,我已經告訴翌晨,讓他調人過來,你放心,這樣的事,絕對沒有第二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很疼,第二次,他不敢想第二次啊!
“翌晨?”
她細細微弱的聲音問着,成功轉移了秦慕笙的注意力。
他笑了笑,俯身親了親她的小臉兒問,“頭不疼了嗎?”
疼,但是,他在就不疼。
舒安把臉埋在他懷裡,帶着撒嬌的說,“阿笙,你再說給我,說了我就不疼了。”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