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還是敬業點兒嘛!”她低着頭,閒閒的笑道。
從前的季舒安,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的季舒安,還是覺得在人準備犯我前就犯了人,比較好。所謂出其不意嘛,何況,她只是不小心在那個瞬間識破汝夢蝶的意圖,不小心將計就計,不小心,讓她成了公敵而已。一切都是她自個兒造的孽,她什麼都沒有做。
盯着她看了會兒,poem從胸腔裡悶出兩個笑聲,擡起指尖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嬌俏着笑道,“倒是聰明!”
“也得有你配合啊!”舒安擡起頭,迎上poem的笑臉。poem的神情卻出乎預料的凝重和嚴肅,她怔了怔,像是從他眼睛裡看出了什麼,慌忙別開臉,對着鏡子卸妝。poem本已經在喉嚨裡的話在她這動作後,生生卡住了。
沒必要說了吧,她懂。
她知道他想說,秦慕笙若是看到了,大概會誇你。舒安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孩子,楚雲端教會她維護自尊,秦慕笙卻教會了她反擊。
打開化妝間的門,面前立刻出現個人影,莫書急切的看着舒安的側臉,滿臉擔憂的神色。
“師姐,傷的厲害嗎?”
他本來是在候場區裡看着舒安的戲,中途卻被自己的經紀人裴娜叫去給他講下一場戲,那場戲他和舒安已經對過無數次,聽得有點兒不耐煩,勉強應付着聽完,不贊同的反駁了裴娜兩句,纔出來,正看到一羣人圍着舒安和汝夢蝶,他抱怨裴娜,“你看看,都沒來得及看師姐演戲!”就不解的過去,卻正瞧着poem給了汝夢蝶一巴掌,帶着舒安離開。
他忙喊着跟上來,還是晚了一步,被poem甩在門外。只好抓了個小助理來問清楚,才曉得汝夢蝶居然真敢打了舒安個耳光,心想,這女人是不想在演藝圈混了吧,連師姐這樣的人物都敢動?
但聽說,舒安卻沒說什麼,且是被poem搶行拉走的。
又覺得,舒安實在是好脾氣的厲害,若是他,早就不讓汝夢蝶在演藝圈混了。只可惜縱然是如今的他,封殺汝夢蝶也很困難。
“還好。”
舒安微微輕笑,同他一起走出來,看看片場抱歉得道,“今天是不能和你演對手戲了,本來還很期待。不過,poem這個性格,很追求完美,我這樣他絕對不允許我出鏡。”
“應該的!”
莫書忙真誠的對舒安笑了笑說。莫名的,心裡還有點兒羨慕poem居然可以關心舒安。
“明天應該就可以了。”舒安看他悵然若有所思的模樣,安撫他。
“那我只好期待明天了!”
他說着,衝舒安擠擠眼睛,“放心吧師姐,日後我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裴娜遠遠的似乎在叫莫書,舒安指了指他身後示意,看着莫書有些不耐煩的瞥了眼,叮囑他,“裴娜也是爲你好,你快去,我要和poem去上點藥。”
“那明天我照舊等着師姐!”
莫書揮揮手,拖着步子朝着裴娜走過去。
其實雖然汝夢蝶是實實在在給了舒安個巴掌,但舒安也並非真的就實在的捱了,她那時候微微側了下臉避開迎面而來的鋒芒,並沒有讓臉上多受傷。
但poem此行爲,卻是給了導演個告誡,諸如舒安這樣地位的明星,是容不得這個巴掌的。倒不是不能挨巴掌,而是不能白白挨一個有辱她尊嚴的巴掌。若是導演提前說過是真打,舒安絕對不可能反對,她在國外拍戲的時候,看到過比她大的多的大腕兒照舊真刀真槍的拍戲,問題在於,導演提前的交代是假打,而汝夢蝶典型的居心不軌,poem也就沒必要非得讓舒安去遵守她自己爲自己制定的拍戲規矩。
而這麼離開,導演肯定不敢對舒安如何,那麼倒黴的,就只剩下汝夢蝶。即便不能對汝夢蝶如何,心裡也應該積蓄了不滿。因爲,此事可大可小,明眼人看得出,舒安是想大事化小。
回到房間poem還是給舒安上了藥,就去另外的房間給楚雲端彙報今天發生的事情。得到楚雲端的支持後回來,卻見舒安正站在窗前接電話,她脣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裡,卻是冷的。
“探班?你準備什麼時候來?”
是百里東的電話,因爲從楚雲端那裡得知舒安進入劇組拍戲,恐怕幾個月內不會回來,想特地來探班,順便將百里老太君給她的東西親自送過來。
“不行,我這些天戲份很緊。”舒安拒絕的很乾脆,就像是對最最普通的朋友。對百里東這個距離,她一向都拿捏着。
“呵呵。”她輕笑了兩聲,百里東接着她的話,說她是找藉口不想接待他,又重新提起,“是奶奶讓我必定把東西送到你手裡,雖然不是什麼稀奇的吃食,但奶奶親自下廚可不多見。何況是吃的,要是平常的東西,晚點兒也沒所謂。”
“那,明天晚上?”
舒安說着,看向poem,他對她點頭示意可以,那邊已經傳來百里東的笑聲,“好,安,你等着我!”
收掉電話,舒安朝着poem搖搖手機,試探性的問,“如果我現在給楚雲端打電話,會有什麼可能?”
“他可能會告訴你他已經走到金橋路了。”poem優雅的聳了下肩,轉過身,優雅的在舒安的沙發上坐定。
金橋路是從華聞傳媒到拍攝基地的必經之路。舒安明白了,楚雲端接到電話後就加緊趕到這裡。她看向poem,欲言又止着。
“這個事兒,鬧的太小,沒有意義。”
poem從手機圖片裡擡起頭,鄭重其事的道。
舒安垂眸想想,覺得poem說的不無道理,此事若是鬧得太小,果然就辜負她白白捱了一個巴掌。她這一步,是讓汝夢蝶的本性暴露無遺,然後,再從演藝圈裡慢慢摧毀她所謂的玉女形象,等到她那個公主的玉女形象被徹底毀滅,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補上一腳。就像當初,她被她害得那麼慘,那麼沒有自尊的時候,她卻要挽住秦慕笙的手,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表現她的富家小姐身份。
她也不想想,若是沒有季伯誠,她父親怎麼可能坐到當初那個位置!
俞家是倒臺了,可害過她爸爸的不只是俞芳華,俞錚成,還有很多人,舒安從來沒準備放過她們,她的善良已經死了,死在她知道秦慕笙居然無緣無故,就那樣輕易被槍斃的幾天裡。
他教給她一個道理,在敵人沒來得及害你前,一定要殺死他!
約莫半個小時後,楚雲端就急匆匆出現在舒安的房間裡,他什麼都沒有說,一把把她抱進懷裡,用力的壓着。
舒安被悶在他胸口,聞着他身上帶着薄荷氣息的溫暖味道,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輕聲提醒他,“雲端,我要被你悶死了。”他聞言立刻鬆開她一些,卻仍然把她圈在懷裡蹙着眉低頭看她,褐色的眸光觸及到她臉頰上的傷,霎時盛了濃重的疼惜,嘆息着撫摸着,“傻丫頭,爲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回答,因爲答案是,你知道啊!
顯然,楚雲端也明白,他疼惜的搖頭,“我真的很希望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從來都沒有準備做。舒安,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你願意把很多事情交給秦慕笙去做,卻不讓我來做呢?”
她眉眼擡了擡,輕笑,擡手拉住楚雲端在她肩上的手,笑着回答。
“雲端,他在做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的。”
之所以有你看到的那些,是因爲,我們心靈相通。
楚雲端凝眸,眼底微微沉下去,他低着頭苦澀的笑了兩聲,嘆息,“是啊舒安,我是沒有他能忍,可是他能眼睜睜看着你受傷,我卻做不到。”他回過頭,目光落在她臉頰上一片疼惜着撫摸着,“舒安聽話,這件事剩下的讓我來處理。”
“雲端!”
舒安蹙眉,拉開和他的距離,“不行,我要親自做。”
“爲什麼?”
楚雲端緊跟着問。
囁喏片刻,她別開臉,低沉着道,“你知道的。汝夢蝶的父親當初就是靠着我爸才坐上那個位置,卻踩着我爸升職。升職以後,他還不知足,居然還踩着秦慕笙想繼續往上爬,滕紹給我看過,我知道在最後他把爲了脫罪,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慕笙身上,他說是慕笙逼他!”舒安冷笑兩聲,“可笑,當初是他的女兒不要臉的追求慕笙!”
楚雲端不可思議的蹙着眉看着舒安,她在憤怒中小臉兒都有些扭曲,滿臉的冷笑,聲音尖銳,簡直像個心機狠毒的潑婦,和他從前愛着的那個溫柔的、純淨的舒安判若兩人,她眼裡都是仇恨、怨毒,甚至那雙清澈的眼睛都因此而發紅。他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皺着眉扳過舒安的肩頭,打量着她有些變形的小臉兒,她咬着脣片,眼裡迸射着恨意,好像必定要讓汝夢蝶死無葬身之地纔會笑,卻是冷笑。
他記憶中,舒安從來都不是這樣,即使她知道秦慕笙對她父親落井下石她都沒有這樣,楚雲端心口沉沉的,他突然意識到,是秦慕笙出事,讓她變成了眼前這個睚眥必報到甚至粗俗的女人。
不要臉,他從來想不到,這樣的話能從她嘴裡說出。
而且,她是在說一個女孩子追求她心愛的男人!他簡直無法想象,此刻舒安的心境到底是怎樣的?
“這樣的恨,如果不是我親手去報,我肯定不會開心的。”
此刻,舒安卻用一句話做了總結。她甩開楚雲端的手,側身想離開,卻被楚雲端一把抱進懷裡,他用手抵着她的下頜強迫她擡起頭,皺緊着眉頭盯着她的眼睛,她眼裡一片漆黑的深沉,黑白分明的眼,沉得讓人發寒。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