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車廂裡的空氣凝結成冰。
夏瑤瞥着火炎燁線條冷凝的側臉,張了幾次嘴,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火炎燁淡睨了她一眼,看她欲言又止,不溫不火的道,“想說什麼直說。”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這段時間去哪了?”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你和他什麼關係,問這個問題不怕別人想歪了嗎?
聞言,火炎燁直視前方的眼眸,微轉,上下打量着她,邪肆的挑眉,“問這麼私人的問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很想我?”
暈……他還能再自戀一點嗎?
夏瑤沒有反擊,轉頭看着車窗外飛逝的景物,霓虹斑駁了視線,真正駐足的只是幻影……
她的反應令火炎燁擰眉,她不是最伶牙俐齒嗎?這會兒怎麼不吭聲?
看她臉色不佳,是生病了嗎?
視線停留在她的衣袖上,上面帶着‘孝’字袖套,眸色一黯,誰出事了?
想問又怕勾起她的傷心事,火炎燁思忖良久,也沒有開口,一時間狹小的車廂裡,靜謐的可怕。
車子急速的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夏瑤沉吟良久,轉過頭抿了抿脣角,開口,“閻晶晶剛纔說的是玩笑話,你別當真,她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相信你也有感覺。她是個好女孩,你……”
“夠了,她是不是好女孩跟我無關。夏瑤,你以什麼樣的身份對我說這樣的話?不迴應我的感情,就把我推給別人,還是一個又胖又醜的蠢貨?我火炎燁在你的眼中就配那樣的貨色嗎?”
一提到閻晶晶,他就會想到那蠢貨所幹的蠢事,怒火就像是澆了汽油一樣,蹭蹭蹭上涌,隱忍的怒氣也不受控制。
居然說腦袋被門夾了也不會喜歡他。他謝謝她,他纔要說全世界的男人和女人都死絕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他也絕對不會喜歡上她。
上次在溫泉會館也是,只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她就蠻橫的差點把他的命根子給踢爆。
說話惡俗,行爲不檢點,又胖又醜,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粗俗不堪的女人,騎在一個大男人身上,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矜持?
Shit!火大的拍打着方向盤,那女人不是喜歡李易煬嗎?恰好李易煬也喜歡那女的……做的飯,他就來個成人之美好了,給他們兩個舉行婚禮。
好大的怒氣,她都感覺到他的頭髮在茲茲冒火,怒髮衝冠最適合形容他現在的樣子。
好吧,她又說錯了話,本來想替好友說說好話的,這下……
“前面停車吧。”不能再和他待下去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再待下去,兩人說不定還會吵起來。
要不是現在心中有事,現在她說不定就已經和他吵起來了。
當着她的面,說她最好的朋友的壞話,要是隔平常,她的暴脾氣一定忍受不了,現在她有心無力,自己的事都煩不過來,哪還有心煩別人。
“去吃飯。”車子直線前進,根本就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一家越南菜館前,火炎燁鬆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夏瑤坐在車裡沒有下車的意思,臉色也有點不鬱,“我累了,你自己去吃吧。”她什麼都吃不下,不想吃飯,不想回家,不想見他們……什麼都不想做,只想一個人呆着。
“那個……你沒事吧?”
見她臉色更加不好,火炎燁懊惱不已,幹嘛衝她發火,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他還對她大吼大叫的。
他關切的神情,與記憶中的那個大男孩重疊,雖然自己已經認定,但是還是要向他證實一下。
“火炎燁,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小時候我們是不是見過?”夏瑤歪着頭仔細的注視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只見他微微一愣,隨後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反問,“難道你小時候見過我?”
夏瑤往椅背一靠,嘆息,“或許我認錯了。”
她臉上失望的表情,令他的心驀地一揪,幽幽開口,“或許見過吧。”
“不管見沒見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大哥哥。知道嗎?七歲的時候,我救了一個大哥哥,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他一直在我的記憶力停留了十幾年。每次午夜夢迴,我都會不由自主的夢到他。不知道爲何,每次看到你,記憶深處的那個大哥哥都會與你的樣子重合,還有你說的那些話,更加讓我認定,你就是那個大哥哥……你是嗎?”
夏瑤面色凝重,水眸滿含殷切,定定的看着他。
不知爲何,火炎燁不想讓她失望,輕輕的點了點頭,“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夏瑤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哭的稀里嘩啦的。
“大哥哥……我的心好疼,大哥哥,我該怎麼辦?大哥哥,我爸爸去世了……”夏瑤語無倫次,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泣着。
剋制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點,她一時間有點無法控制,淚腺就像是管不住的水龍頭一樣,頃刻間就把火炎燁的襯衣哭溼了大片。
這樣的夏瑤,火炎燁還是第一次見到,活波可愛,機靈俏皮,傷心絕望,好像每次見到她,她所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看她伏在他的懷裡傷心哭泣的模樣,滾燙的淚水燒灼着他跳動的心,心中一陣鈍痛,連帶着呼吸也跟着痛了起來。
輕輕的拍着她的背,笨拙的安慰,“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就好了,大……大哥哥,會幫助你的。”
“大哥哥,我……我和墨邢風……是表兄妹……”
不知道爲何,有些話對閻晶晶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但是知道他就是那個大哥哥,那些說不出口的話竟然會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這些天,她快被憋死了,雖然撲倒在一個成年男人的懷裡,有點不太慎重,但是她真的要找個人訴說,找個地方發泄……
“什什麼?”火炎燁震驚了。
表兄妹?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夏瑤抽抽搭搭的道,“我媽媽……是墨邢風的外公失散多年的小女兒,我和墨邢風是直系親屬的表兄妹。大哥哥,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失散多年的女兒?”火炎燁再次震驚,“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也不願
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夏瑤哭的更加傷心,“大哥哥,我們還能在一起嗎?我捨不得他,還有我們的孩子。”
“孩子?你懷孕了?”不是說她不能懷孕的嗎?
他只是出去了不到兩個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些事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一向自詡冷靜自持定力良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是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驚愕了。
按理說聽到這樣的事情,他應該高興的,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墨邢風就徹底的失去了擁有她的機會,那麼……
“我知道夏睿在手術過程中動了手段,後來老爺子求孫心切,我去醫院檢查過,也治療過,孩子好不容易懷上了,可是……我現在好後悔,幹嘛要去醫院,如果不懷上這個孩子,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夏瑤更緊的抱着他,想從他的身上汲取溫暖與安定,就像是小時候一樣,漆黑的山洞裡,靠在大哥哥溫暖的懷抱裡,驅散了冰寒,一夜好眠。
“墨邢風怎麼說?”
墨邢風那麼愛她,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不管不顧,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絕對不會放手。
提起墨邢風,夏瑤更加傷心,“老天爺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我絕不會放任自己的感情,也不會迴應他的感情。我也想要自私一回,就像他說的那樣不管不顧,去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兩個人相守到老,可是……那樣他的一生就會被我毀了。他那麼優秀,是爸爸媽媽眼中的佼佼者,他有他的責任與使命,我不能那樣做。”
還真的被他猜對了,他和墨邢風對彼此的瞭解程度,不亞於對自己,所以鬥了這麼些年,也沒有分出勝負。
“好了,別哭了,不管怎樣,現在事已至此哭也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等吃飽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嗎?”大手輕輕的擦拭着她淚溼的小臉,柔聲道。
夏瑤抽了抽鼻子,眼眶紅紅的搖着頭,“我不想吃,現在一點也吃不下。”
“不吃東西這麼行呢?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大腦纔不會缺氧。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門還留着窗,放心吧,會沒事的。”
火炎燁不由分說的拉着她下車,兩人點了一大桌子菜。
“快點吃,這裡的東西不錯。你瞧你兩眼哭的紅紅的,像魚泡一樣,被人知道了,還以爲我怎麼着你了呢?”
火炎燁調侃她,想把氣氛緩和一下,奈何……夏瑤也想停下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停不下來,一想到那迷茫的未來,她的心就抽着疼。
他們還有未來嗎?
持之之手與子偕老,與他們來說比登天還難。
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餐盤裡,她抽着鼻子,看也沒看,一股腦的全塞到嘴巴里,邊哭邊吃……
哎,火炎燁深呼吸,起身坐到她身邊,把她攬進懷裡,一手挑起她的下顎,火熱的脣,附上她微微發顫的櫻脣,並不深入,只是淺吻着……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怒吼,驚天動地,引起一片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