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院長找你！”
軒武醫院神經內科的主治醫師王嫣正忙裡偷閒躲在辦公室裡看小說，有個小護士推開門叫了她一聲。
書正看到精彩處，男女主馬上要滾單，這個時候被打斷，讓王嫣很是鬱悶，但是院長召喚，怎敢不從。
“找我幹嘛說了嗎？”她收起手機，正經臉問小護士。
“沒說。”小護士嘻嘻笑，“還能幹嘛，不外乎是哪個熟人又來插隊走後門了唄！”
“調皮！”王嫣擡手敲小護士腦袋，“但是你說的對，準是這樣。”
小護士揉着腦袋笑。
“哎，你說院長也是，我一個神經內科的大夫，他親戚割個闌尾也能找上我，這回不知道又是什麼，千萬別是割痔瘡。”
“誰讓您人美能耐大呢？”小護士說道，“像您這樣的全能型人才，不光是院長需要，全社會都需要啊！”
“邊兒去！”王嫣瞪了她一眼，穿上大褂去院長室。
年輕俊美的院長劉東陽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看什麼文件。
“院長，您找我什麼事？”她擡手叩了兩下門，抱臂靠着門框，閒閒的問道。
“來啦？”劉東陽擡頭，見是她，忙從桌子後面繞出來，“有個病人需要你看看，人馬上就到。”
“又割闌尾呀？”王嫣說道，“院長，以後外科的事你就找劉陽，像我這樣的，你讓你親戚生個和我科室對口的病行嗎？”
“怎麼說話呢，又沒大沒小是吧？”劉東陽假嗔道。
“切！”王嫣撇嘴不屑，“老同學，咱倆是同班同學，又是同齡，你哪裡比我大？”
“職位！”劉東陽說道。
“……”好吧！
“不過你放心，這回是跟你對口的。”劉東陽說道，“走吧，跟我去接一下。”
“哇，什麼人吶竟然勞您大駕去接？”
“咱家大股東陸大老闆的大舅哥。”劉東陽說道，“你說大不大？”
大股東，大老闆，大舅哥，是挺大的。
“好吧，我服！”王嫣說道，顛顛兒的跟着劉東陽去接駕。
“大舅哥是幹啥的呀，一定也很牛吧？”路上，王嫣隨口問道。
“沒幹啥，目前是服刑人員。”
“啥玩意兒？”王嫣嚇一跳，“服，服，服……劉東陽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現在給我接活是越來越不講究了啊？”
“嘿嘿！”劉東陽訕笑道，“我這不也沒辦法嗎？”
“你怎麼沒辦法？”王嫣說道，“咱醫院就聘請了我一個醫生啊，好傢伙，你這又是割闌尾又是割痔瘡的，現在連勞.改犯都給我整來了，你不怕我治不好被他捅一刀啊？”
“怎麼可能？”劉東陽說道，“有獄警跟着呢，不怕不怕，哈！”
“哈你個大頭鬼！”王嫣氣道，要不是人多，她真想一腳踢死他。
劉東陽帶着討好的笑，看着王大美女氣沖沖的頭前走，慢慢悠悠跟在她後面。
哎呀，這女人哪哪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從前在學校就是出了名的無人敢惹，愛闖禍不說，還愛行俠仗義，打抱不平。
這都多少年了，脾氣一點沒變。
不過能耐倒是越來越大了。
做爲師兄，他還就愛沒事撩撩她，什麼割闌尾割痔瘡的，都是爲了逗她，再說了，哪一回自己這個院長不是在她旁邊打下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大門口，正好一輛警車呼嘯而來。
“來了！”劉東陽說道。
王嫣瞪大眼睛往車上看，說實話，她還沒接過這類型的患者，嗯？怎麼隱隱有些期待呢？
車停穩，門打開，先下來兩名警察，肅手而立，緊接一個高大清瘦的男人被扶了下來。
那男人直起腰，王嫣瞬間產生一種錯覺，她覺得這人比獄警還挺拔。
臉長的也好，很英氣，雖然可能因爲伙食問題有點消瘦，臉頰有點凹陷，但卻愣是瘦出一種風骨。
哎，等等！王嫣發現了問題，這男人的眼睛，沒有焦距，此刻他站在車旁茫然四顧，根本不知道大門在哪，直到一名獄警攙扶着他，他才邁開步子，隨着獄警的步調往門口這邊走來。
“瞎子呀？”王嫣捅了下劉東陽，小聲問道，“是這位嗎？”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劉東陽說道，“感覺應該是……”
這時，後面又開進來一輛車，黑藍色的車身，在春天的陽光下無比炫目，車頭正對着大門口停下，車門打開，先邁出一條大長腿，人還沒出來，劉東陽已經迎了上去。
“陸總，恭候多時了！”
呸，你也就比人家早到兩分鐘好不好？
王嫣撇撇嘴，站着沒動，目光重又落在那犯人身上，做爲一個醫生，她還是對病人比較感興趣。
“王大夫，過來！”劉東陽偏又喊她過去，介紹道，“陸總，這是我們醫院的頂樑柱，有神經小快刀之稱的王嫣王大夫，王大夫，這位就是咱們帝都金融界的傳奇人物，陸總陸九橋！”
呸！王嫣再次在心裡啐了劉東陽一口，通過一個簡單的介紹就能拍到兩個人的馬屁，不愧是醫學界的交際花！
哎，不對呀，神經小外刀是個什麼鬼，不知道，還以爲我是神經病呢！
“王大夫！”陸九橋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一臉坦然的女人，微微頷首，“這次就拜託你了！”
“陸總客氣！”王嫣說道，“邊走邊談吧，誰瞭解病人的情況，麻煩先給我大致說一下。”
“好。”陸九橋說道，過到那邊，客氣的請一個獄警和王嫣同行，自己則落後一點，跟劉東陽一起陪着周自偉慢慢走。
自從周自偉開始服刑，他也開始各種忙碌，這一晃一年多了，他也沒抽出空去看他。
如今閨女都滿一歲了，他才終於理順了手邊的事，正打算過幾天帶着老婆孩子丈母孃去探望探望，這突然監獄那邊就送來消息，說周自偉失明瞭。
嚇的他趕緊放下一切事務，給他辦了保外就醫，這事，家裡人都還不知道呢！
“你怎麼樣？”他走在周自偉身邊，輕聲問道。
“沒事，挺好的。”周自偉淡淡說道。
都看不見了，還挺好的？
陸九橋嘆口氣，沒再打擾他，他看起來並不太想說話，也是，換了誰突然就看不見東西了，也不會有心情閒話家常。
一行人進了診室，王嫣已經大概從獄警的描述中知道了大概情況。
“根據警察同志的描述，大概可以判斷是急性神經炎引起的失明。”王嫣還沒開始檢查，就已經下了結論。
“什麼是急性神經炎？”陸九橋問道。
“這是一種急重的眼病，會很快失明，病因是神經的炎症，體內的一些病竈，如副鼻竇炎，扁桃腺炎，壞牙，中耳炎都能引起，流行性感冒，肺炎，糖尿病，腳氣病等都可造成急性神經炎的發生，一旦發生神經炎，傳導作用即受到影響，造成了失明。”王嫣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套，頓了頓，又說，“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目前對急性神經炎的治療有較好的療效，如果能及時到醫院治療，視力能得到恢復。”
“哦！”陸九橋聽完這長篇大論，就簡單的應了一聲，說道，“那就治吧！”
“……”王嫣差點噎死。
陸九橋也想多說點，但奈何他沒聽明白。
“那行，閒雜人等暫時先到外面等吧，我這就給他做詳細檢查。”王嫣說道。
幾個人二話不說，當下就在劉東陽的引領下走了出去。
“不留個警察嗎？”王嫣見大家都走了，脫口喊了一聲，她擔心自己萬一惹毛了患者，真被捅一刀，雖然這個人看起來真不像犯人。
“不用。”一個獄警說道，“他很省心的，放心吧！”
嗬，警察說犯人挺省心的，還讓別人放心……什麼鬼！
王嫣搖搖頭，只能看着衆人都出去了，門關上，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
“怎麼稱呼你？”她一邊套手套，一邊問道。
“周自偉！”那男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調有種看破紅塵的蒼涼。
王嫣又看他，越看越移不開眼。
“好，周先生，現在我扶你去牀上躺着，咱們開始檢查。”她說道，把口罩也戴上，上前攙住周自偉的胳膊。囚服很寬鬆，看不出體型，這一上手，才發覺，沒有幾兩肉，王嫣下意識的捏了捏他的小臂，莫名的嘆息了一聲。
再看那土灰的囚服，就有點扎眼，動手開始解他的衣服。
周自偉感覺着一雙手伸到了胸前，嚇了一跳，忙後退了一步。
“你要幹什麼？”他說道，抓住了那雙手，隔着橡膠手套，滑滑的，軟軟的。
“給你換衣服。”王嫣說道，“你身上的這件有細菌。”
周自偉就慢慢鬆開了她的手，雖然依舊不自在，還是順從的任由對方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春天的氣溫還是有些微涼，他瑟縮了一下，立刻有一件帶着消毒水味的衣服套了上來。
“冷嗎？”王嫣問道，“我把暖氣打開。”
“不用了，快開始吧！”周自偉說道。
王嫣扶着他往牀上躺，忽然有點想笑，他那句“快開始吧”配合着往下躺的動作，還真是容易讓人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