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噴出一口82年的老血。
“你可真敢想啊!”我說道,“就因爲我從小認識了一個人,然後就得讓你留下來過夜,你這是什麼邏輯?”
周自恆嘿嘿賤笑。
“嗯哪,就這都彌補不了我心靈的創傷。”他說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傷得有多大多深……”
說着展開雙臂比劃了一個大圓圈。
“這麼大!”他說道,滿眼委屈。
“滾!你比劃的那是心嗎,分明就是一個天坑!”我說道,“我是隕石呀我?”
“嗯,千年隕石!”周自恆說道,一本正經,像在描述一個不爭的事實。
“行了啊你,別貧了,快回家睡覺去!”我沒好氣地攆他。
“不走,真的走不動了。”周自恆說道,臉色很嚴肅,“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
我一愣,心裡咯噔一下。
“周自恆,你可別嚇我啊!”我說道,繞過茶几走到他跟前,蹲下來去摸他的額頭,潛意識裡把他當成了夏天,夏天每次不舒服,我都是先摸他額頭。
“我又不是發燒,摸頭幹嘛?”周自恆說道。
“哦,那你哪不舒服?”我問道。
“心!”周自恆說道,拉過我的手捂在他心口,“就這裡,快不跳了。”
起初我以爲他又趁機吃我豆腐,想罵他,但等我的手一放在他心口,真的嚇了一跳,半天沒感覺到一下心跳。
我嚇的屏住呼吸,心想是不是沒摸對地方,就在那個範圍內摩挲着感受,結果還是一樣,他心臟確實跳的非常慢。
“周自恆,這,這可怎麼辦,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我着急起來。
“不用,不用。”周自恆說道,“別動我,我躺着緩一緩就行,給我一杯糖水。”
“噢,噢,好好好,我馬上去倒。”我慌忙起身,去給他衝糖水,衝好了,試試溫度,端過來給他喝,他微擡起上身,就着我的手喝了水,又躺回去。
“好了,現在別動我,我歇歇就好了。”他說道,臉色有些蒼白。
“好,我不動你。”我說道,“你歇歇,等下能起來,就到牀上去睡。”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自恆笑着調侃,“我感覺自己好多了,如果你能親我一下,我可能會跳到180。”
“別貧,好好休息!”我擡手想給他一巴掌,到跟前又放下了,拉起備在一角的空調被給他蓋上,“快睡吧,我坐旁邊守着你。”
“好。”周自恆說道,已經沒有力氣再調侃,慢慢閉上眼睛,不大一會兒,就發出輕淺均勻的呼吸聲,睡着了。
我看着他,說不出的難受,世上果然沒有完全的人嗎?上帝造人,非得留一點缺憾嗎?這麼討人喜歡的周自恆,爲什麼非要讓他得這種怪病呢?
我就這麼一直守着他,過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他的臉色慢慢恢復了,胸口起伏的幅度也大了,因爲蓋了被子的緣故,臉上有些許汗意,整個人看起來潤澤了不少。
我提了半天的心才放下來,悄悄起身去到洗手間,快速衝了個澡,換衣服出來,又去把臥室的牀單枕套換下來,然後過來喊他去牀上睡。
周自恆被我叫醒,伸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問我幹什麼?
“你去牀上睡,沙發睡長了脖子疼,牀上伸展些。”我說道。
“那你呢?”他問。
“我就好辦了,自己家,隨便怎麼睡,地板上都可以。”我說道。
“那怎麼行,還是你睡牀吧!”周自恆說道。
“一晚上而已,別這麼計較,不該逞強的時候就不要逞強,知道嗎?”我說道。
“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周自恆說道,起來去了臥室,接着倒頭睡。
我原本想避嫌睡客廳,但又怕周自恆半夜出什麼事,就把夏天的爬行墊鋪在臥室的地板上,又鋪了牀被子,躺在上面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身後好柔軟,肉乎乎的,帶着一股雅緻的香氣,意識不清醒,也沒仔細想是什麼,還往後貼了貼,覺得好舒服,然後又踏踏實實睡着了。
清晨醒來,感覺自己腰上搭了一條手臂,暈乎乎的還以爲是陸九橋,閉着眼睛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說道,“天亮了!”
“嗯!再睡會兒!”他說道,摟着我的手又緊了緊。
“好!”我含糊應了一聲,又睡了。
睡了大概有一刻鐘,忽然意識就復甦了,猛地睜開眼睛,正看到眼前周自恆那張放大的睡顏。
嘶!我深吸一口氣,屏住,心頭狂跳,輕輕擡起他的手腕,一點一點從他懷裡撤離出去。
他睡的很沉,並沒有發覺,我輕手輕腳打開臥室門,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整個人纔算完全清醒了。
太嚇人了,周自恆什麼時候到地鋪上來的,我竟然都沒有覺察到,所幸他不是個亂來的人,只是挨着我睡了一覺……天吶!
我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回臥室,周自恆正坐在地鋪上發呆,見我進來,吃驚地環抱住自己,說道,“夏遠晴,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嘿,這話說的!
“我什麼樣了?”我怒道,走去他面前,他抱着自己往後蹭,說道,“你劫我色!”
日!還有這樣噁心先告狀的!
“我在地上,你在牀上,你自己不下來,我怎麼把你弄下來?”我真是無語,想起那則狼和小羊的寓言,明明小羊在下游喝水,狼卻說它把上游的水弄髒了。
“你那麼彪悍,難保不會抱我下來。”周自恆說道。
“……”我特麼乾脆就地撲倒他,給他來個證據確鑿得了,真是氣死個人咧!
“行了,別鬧了,快起來吧,你上你的班,我還要去醫院呢!”我說道,踢踢他的腳底板讓他起來,“快點,我把地鋪收起來。”
周自恆爬起來又歪回到牀上,看着我疊被子。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問他,“你夜不歸宿,怎麼你媽連個電話都沒打給你,她不是很擔心你嗎?”
周自恆一聽,臉色大變。
“壞了,我手機放車裡就沒拿上來。”他說道,慌忙起身穿了鞋子就往外跑。
“哎,你慢點,彆着急。”我說道,也跟着他下去了。
到了樓下打開車門拿到手機,直接沒電關機了。
“那什麼,我先回家一趟哈,我媽肯定已經瘋了。”周自恆說道,面色焦急。
“行,你去吧,開車小心點。”我說道。
他答應着,開車走了。
我看着他的車走遠,才返身回去,回到屋裡,找我自己的手機,意外發現,我的手機也關機了。
昨天兵荒馬亂的,連充電都忘了。
我連接上充電器,打開手機,叮叮噹噹跳出來十幾條提醒,有未接電話,還有短信,全是周自偉,周自偉,周自偉……
周自偉這麼着急找我幹嘛,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可能是想問我有沒有見到周自恆。
我趕緊把電話打回去,他很快就接了,劈頭就問,“你見到小恆沒?”
“見了。”我說道,挺尷尬的,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說。
“他人呢?”周自偉又問。
“這會兒正在往家走。”我說道。
周自偉沉默一刻,問道,“你們整晚在一起?”
“啊……對!”我越發尷尬,“昨天他送我回來,突然是要走的,突然就犯病了,我就留他住了一夜,然後,我們兩個電話都沒電了……”
“你呀!”周自偉嘆道,“你們呀!真是有你們的,知不知道我們都嚇成什麼了?”
“知道,知道,都怪我,是我的錯……”事到如今,我只好連聲道歉,不然還能怎樣。
“行了,你也別自責了。”周自偉說道,“人沒事就好,那個,陸總的傷勢怎麼樣了?”
“你知道啦?”我問道。
“這麼大的事,我當然知道了。”周自偉說道,“我昨天就想去看他,但是昨天有事沒走開,我打算今天上午去,你去嗎?”
“去,等下就去。”我說道。
“那行,等下見了面再說吧!”他說道,“你自己小心點,還有孩子……”
“嗯,我知道。”我說道,掛了電話。
坐着發了一會兒呆,我便洗漱換衣,出門在小區門口吃了早餐,打車先去之前那個醫院開我的車,然後又趕到現在的醫院,中間一折騰,差不多九點半纔到。
過去監控室那邊,意外的發現閻美娜坐在門前的長椅上,沒有閻鳳蘭。
聽到我的腳步聲,閻美娜側首看過來,見是我,面色僵了一下。
我無視她,走到門口隔着玻璃往裡看,陸九橋還在裡面沉沉睡着,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我一直擔心她們再轉移他。
看了一會兒,陸九橋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也不能老站着,就在閻美娜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倆還是誰都沒理誰。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閻美娜先沉不住氣了,衝我挑着下巴說道,“夏遠晴,你有那麼多男人喜歡,爲什麼就不能把表哥讓給我?”
這話說的,有多少人喜歡那是我的事,難道我有三個億,就非得分給她一個億嗎?
我開口想要挖苦她,手機在包裡玩命的振起來。
我站起來,想走遠一些接電話,閻美娜以爲我要走,忽然從對面跑過來拽住我。
“你不能走,你給我說清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