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沒想到他去了巴島,略略驚訝,但還是點頭去辦事。雖然只有如此簡單的信息,但不出十分鐘,管家就進來了,“那邊已經找到了您要找的人,要求和您視頻。”
速度如此之快,可見巴島酒店人員的實力。
裘連翊打開視頻通話,屏幕上很快出現了巴島酒店的最高管理人。“裘先生。”那人在電視裡朝他鞠躬,將一個女人推到了鏡頭前,“您要找的是這名服務生嗎?”
雖然酒店裡沒有安裝攝象頭,但對於頂級客戶,他們向來精心,只要一個電話過去,就會有數位工作人員分析他要找的人,所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曾經誤導林夢夢的那名工作人員。
裘連翊緩緩點頭,眸光一時變得銳利,盯在那服務生臉上。即使隔着屏幕和遙遠的距離,那服務生還是顫了一下,被他的目光給嚇到了。
“是誰讓你誤導我妻子的?”他開口問,聲音沉而緩,別有一股殺傷力。那工作人員抖了幾抖,臉白得不成樣子,好一會兒才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認識,她只是給我錢,讓我這麼說,我沒看清她的臉……”
“可以了。”沒有再逼問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敢撒謊的。
“投海吧。”那頭,負責人出了聲。服務人員嚇得哇哇大叫,卻迅速被拖離。
負責人站起來,朝裘連翊彎腰鞠躬,絕對四十五度,“抱歉客人,讓您和您夫人受驚是我們酒店失責,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找到,給您一個交待。對於我們的處理方式,您是否滿意。”
裘連翊“嗯”了一聲,掛斷電話,那頭的畫面消失。巴島嚴格意義上說來,算不是B國的領土,屬於無人管理的獨立王國。他們有着自己的管理方式,他自然不會插手。
這件事是他心頭烙着的一塊傷,自然是要結果的。
辦完這些事,他走了出去。管家看到他往外走,忙迎過來:“要爲您派車嗎?”
“嗯。”伸手接過管家遞來的外套,緩緩扣上。他走出去,車子馬上開過來,司機快速下車將門打開。
他上了車,嘴裡道:“皇儲府。”
車子,快速啓動,朝那裡而去。
薩克森的府邸,依然巍峨壯麗。在這個國家。皇儲是未來的國王,府邸自然不會小氣。在這棟建築裡,住過歷代皇儲,也經歷了各種血雨腥風。在管家的帶領下,他走了進去。
他的到來讓薩克森十分意外,“你怎麼來了?”
“昨天聽管家說您去找過我,想必有重要事情,所以先過來了。”不管怎樣,薩克森都是他的養父,該有的禮節不能少,自然不可能真在家裡等着他登門。他的這話讓薩克森露出欣慰的表情,“果然沒有白重視你一場,你心裡到底還是有我的。”
“那是當然的。”他應得還算恭敬。
管家親自送上來上好的茶水,在二人面前各擺一杯,而後退下。薩克森低身去拾茶杯,目光沉在杯子裡,“前段時間的自殺性爆炸沒有對你造成影響吧。”
“沒有。”
“沒有就好,那天聽說發生了那樣大的事,還說是針對你而來的,我就一直擔心着,還專程跑到醫院去看,直到確定沒有你才鬆了一口氣。你可是我身邊算得上最親的人,是不能出問題的。”
裘連翊沒有應聲,自然了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幾層意思。他說自己不能出問題又是最親的人,表明的是對自己的重視和無條件信任,同時也表明,此事與他無關。
薩克森喝了口茶將杯子放下,這纔來看他,“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查這件事,不過進展卻並不明顯,我想問問你對這件事的想法,你覺得會是誰想致你於死地?”
裘連翊沉眉思考,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表看法。約莫等了一分鐘,纔開口,“在我看來,爆炸不是有心想要我的命,只是想給我一個警告。雖然背後的主使者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一定是B國的。”
“哦?”薩克森似被點醒,“你這麼一說倒是給了我提示,那麼,分散開來盯着國際恐怖分子的那批人可以收回來,集中在國內查了。不過,國內能和你我產生分歧的無非那麼幾個,幾乎不用查了。”
“叔叔認爲是安伯爵那邊的人乾的?”裘連翊是何等精明的人,第一時間猜到。薩克森不語,這算是默認。他壓身,連眼皮都垂下,盯着桌上杳杳的茶水噴出的熱氣,眸子裡沉了一層看不透的東西。
好一會兒,他纔再度擡頭,“除了安伯爵,沒有人想除掉你,因爲你的存在對我太有利了。”
裘連翊不語。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已經不再站在同一戰線上,他都已經打算離開了。
薩克森的手覆了過來,壓在他的手上,“連翊,安德魯若是針對我一個人,我自不會挽留你,但他現在顯然把你也算上了,這種情況下,不論你走到哪裡都會有危險。既然如此,不如回來和我並肩作戰,將他打垮。你有能力,有魄力,又是我唯一認可的兒子,將來我的事業都是你的,你必定會有輝煌的成就。”
這是不小的誘餌,一般人都會喜歡,更何況眼下裘連翊似乎再無退路。
“這件事,我會徹查到底的。”裘連翊並沒有接他拋來的橄欖枝,而是如此道。薩克森的表情終是繃不住,出現了裂紋,“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在一起了?”
“在六年前離開時,我就已經決定退出一切政治糾葛。”並未猶豫,他迴應,語氣不卑不亢。
薩克森的指頭都繃了起來,一面威嚴,是想要發作的意思。片刻又壓了下去,“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不能說什麼,但自己的安危不能不顧。這樣吧,從我這邊派一些專業人才去你那邊,也好做個防範。”
“不用了,家裡的安保設施很到位,而且叔叔這邊更需要人保護。”裘連翊客氣地拒絕。薩克森倒沒有多說什麼,還親自將他送了出來。看到他上了車,薩克森的副手走了過來,“伯爵,爲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讓他把計劃案拿出來?”
薩克森的表情沉下去,極爲蔭翳,“現在還不是時機!他顯然開始懷疑,即使問,也未必會給。”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爆炸是我們……”
一擺手,他制止了副手的話,“這件事,他未必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不認爲事情是安德魯那邊做的,這就意味着,我們的計劃基本失敗。”
“這樣一來,最後反倒是我們……”
“那也未必。大衆看的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事情發生後我們的態度,從現在開始,拿出我們正確的態度,把失去的支持率掙回來!”
“是!”副手應聲,既而又問,“裘連翊這邊呢?就讓他這麼離開了嗎?”
“放心吧,這件事一天沒有結果,他是一天不會離開的。拉攏他,我們還有機會。”
“伯爵英明。”
“對了,上次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聽到他問話,副手迅速立正姿勢,回答,“裘連翊和安伯爵在私下裡並沒有特別的聯繫,除了上次爆炸案中,兩人合力爲人捐過一次血外,基本上沒有接觸。安伯爵其實一直有心拉攏他,但據說都被他拒絕了。”
薩克森認真聽着,聽到這裡時微微滿意,點了頭。
“另外有一件事,顯得有些奇怪。”副手一時壓低了聲音,其實並不太確定這件事重不重要,最後想想還是說了出來,“安伯爵似乎特別關注那名和裘連翊一起獻血的病人,聽說那名病人死了,他還曾過問過死因,更爲離奇的是,他還讓院長做一份DNA鑑定,鑑定的一方就是那名死者,另一方不詳。”
“這事是他親自去辦的還是叫人去辦的?”薩克森若有所思地敲起了桌面。
“是他親自去的,我們的人只知道安伯爵離開後院長去了DNA室,所以推測是做DNA鑑定。至於其他,並不清楚。”
最後的答案,讓薩克森不滿地壓起了臉上的紋路,“你說,若是有一批能讀心的人打入他們中間,是不是什麼都清楚了?”他這話像開幼稚玩笑,副手卻並不覺得荒唐,反而拉緊了眉頭,拉出的是另一層的深意。
某些事,兩個人深知肚明,此時都沉默,陷入各自的思緒當中。
薩克森最先從思緒中抽身出來,擺正了姿態,“他若親自去,必定是給他自己或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做,至於能使喚得動他的身邊親近人……”他沒有說出來,眉眼陷入一層幽暗之中,表情都沉重起來。
副手等了半天沒結果,只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緣何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這件事一定要盯緊了,而且,我要準確的結果!”好一會兒,他擡頭,嚴肅地命令道。副手雖然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但還是雙腳併攏,應了一聲:“是!”
副手離去後,他單手撐着桌面,陷入沉思中。好久,從衣服最底處掏出一塊小小的懷錶來,打開,裡面露出了一張小小的女人的照片。照片微微泛白,顯然有些年月,裡面的人垂着兩條辮子,青春正好,露出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