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計劃的要爲閔澤秋做的事,當時寫好了本想直接發給他,卻因爲網絡不好而沒有送出去。
是否冥冥中早有註定,她和他走不到一起,所以纔沒能讓她發出這封信?
指,最後還是點了進去。裡面列了好多好多條:每天早上親手給他準備衣服,爲他系領帶;分別時親吻他的脣,笑着跟他說早點回家;一天至少給他打一通電話;晚上回到家,要給他一個擁抱,問他過得開不開心;靜靜地陪他做他喜歡的事,適當的時候遞上他需要的東西;他在書房加班的時候,爲他遞上一杯熱茶,囑咐他早點睡;不論多忙都要親手洗他的貼身衣物,爲他熨好,在他需要的時候送給他……
原來不用看書,她也知道怎樣討好男人!
林夢夢的指按上了刪除鍵,卻到底沒能按實,她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拿出那張擄男計劃,工工整整地把內容抄了一遍。
早上,五點,裘連翊照樣在泳池裡潛泳。他時而矯健得像條魚,時而拍打水面激起一片浪花,時而安靜地浮着,任由水面將他淹沒。
六點,他終於從水裡出來,撒掉一身水珠,露出一副健碩的身體。抹一把水,早有人將浴巾遞了過來。裘連翊微微疑惑,回頭時看到了林夢夢。
“怎麼起來了?不多睡會兒?”他問,沒有接。林夢夢遲疑了片刻,走上前踮起腳吃力地爲他抹起發來。她的身形太過嬌小,他要低點頭才能讓她勾着。她伸長了臂,因爲踮腳,不是很穩,胸口不時碰過來,撞在他的身上,撞出一片柔軟。
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她終於站穩。兩隻手在他的發頂努力搓着,直到把他的頭髮搓成凌亂一片。
“我不是吸血鬼嗎?不怕我把你怎麼樣?”他突然道。
林夢夢亂動的指猛然紮下,好久都不敢亂動一下。
裘連翊以爲她一定會像往常一樣去捂自己的脖子,她卻又繼續擦了起來。其實她一直很怕,只是沒有退路可尋,就只能勇往直前。
直到擦完,她才收回手:“可以了。”
裘連翊鬆開了扶着她腰的手,放她自由。頂着一頭凌亂的發不僅沒有損壞他的俊美,反倒添了一絲桀驁,與平日一絲不苟相比,年青朝氣了不少。
林夢夢又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這樣的人只該成爲言情小說作者筆下的男主,怎麼會真實地存在。
“看夠了嗎?”裘連翊突然出聲。
林夢夢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紅了臉,巴巴地點頭:“嗯。”
“怎麼評價?”
“……”
嫋連翊突然朝前一步,林夢夢以爲他要做什麼出格的事來,他只是在她的發頂撫了撫,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屋。
林夢夢摸着自己的發頂發了好一會兒呆,從袋子裡將擄男計劃,在第五條畫了一個大大的勾。
吃早餐時,林夢夢比傭人快一步,幫裘連翊端上桌。裘連翊幽着眸子看了她兩眼,並沒有說什麼,和往常一樣安靜地吃東西。
“這倒有點一家人的味道了。”管家在背後想。林夢夢聽着,不由得去看裘連翊,感覺有點怪又有點暖,臉微微泛起了紅。
“太噁心了,連我的工作都搶。就知道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名傭人憤憤不平,顯然是裘連翊的忠實愛慕者。林夢夢淺淺地朝她遞過去一眼,那傭人大概心虛,身體明顯地縮了一下。
自己到這家裡來只是取東西的,也沒必要去得罪人。林夢夢本想教育傭人幾句,但最後還是選擇閉嘴。
一餐飯表面吃得平靜,林夢夢的耳根子卻沒得半點清閒。倒是對面優雅吞嚥的那位,從頭到尾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永遠讓她猜不到半點。
吃完早餐,方管家捧來了裘連翊的領帶。裘連翊伸指將領帶往脖子上套,林夢夢握上了領帶的下端,“我來吧。”
裘連翊極爲意外,卻還是鬆了手。
林夢夢很認真地理好領帶,握着兩頭打了個領結。
“挺不錯的嘛。”裘連翊給予真心讚美。林夢夢只是笑了笑,臉有些僵。爲了能打好領帶,她以前沒少練習,簡單的,複雜的,花式的,都學了。原本爲閔澤秋而學,到最後卻實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傷感讓她忘了接下來要做什麼,裘連翊卻主動在她的脣上印了一下:“我走了。”
林夢夢這才醒悟,朝他點頭:“早點回來。”
這就是早上分離的樣子,多像一家人,卻到底不是一家人。看着裘連翊的車子離去,她方纔掏出擄男計劃,在相應的位置打上勾。
擄男計劃進行得有條不紊,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知道,林夢夢在向裘連翊獻殷勤。裘家的管理嚴格,傭人不敢亂說是非,卻在心裡腹誹。林夢夢被她們的言論搞得非常頭痛,偏偏還不能理論。她可不敢冒險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有讀心術。
“你就這麼想嫁給老闆?”小芳端了碗茶送過來,放在她面前。
林夢夢維持着表面的微笑點了點頭。
“你難道從來都不好奇爲什麼奢莉寧肯離開都不做裘夫人嗎?”
小芳的話讓林夢夢相當意外。意外的不是她說的內容,而是在這種時候,她會好心地想要勸服自己。
感激她,卻不能退卻,林夢夢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好奇,不管怎樣,我都想嫁給裘連翊。”說完,起身往回走。
“前七任裘夫人都死了,你覺得你的命比她們更長嗎?”
小芳的喊聲讓她的背微僵了僵,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離去。
或許因爲小芳的話,林夢夢的情緒一時又低迷起來,整個人都懨懨的。把玩着手機,再一次去翻一號快捷裡藏着的那個號碼,脣上的微笑越扯越苦。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竟是閔澤秋!
林夢夢不太敢相信這會是真的,用力去抹眼睛。抹完再看,依然是他!她顫着指去按接聽鍵,激動着又雀躍着,出聲時聲音都在抖:“澤秋哥,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我們……”
“林小姐您好,我是閔經理的助理。閔經理這邊要付您賠償金,但沒有您的賬戶,麻煩您提供一下。”
林夢夢的熱情被狠狠澆滅,渣都不剩。她握着手機僵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最後,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啪、啪、啪
透明液體打在手機上,暈成圈,一圈,兩圈,三圈……
裘連翊回家的時候,看到林夢夢坐在客廳的椅子上,腦袋一栽一栽的,顯然已經睡着。他的心也跟着一栽一栽,生怕她的腦袋砸下去時穩不住身形摔着自己。於是走過去將她拍醒:“怎麼還沒睡?”
林夢夢睜眼看到他,笑了起來:“在等你啊。”
感覺自己嘴角有哈剌子流出來,隨意用手上的布料抹了一下。裘連翊的眼睛隨上了她的手,目光一時陰晦不明,脣甚至扯了一扯。
林夢夢雖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卻理不清是什麼意思,本能地覺得自己脣角的哈剌子沒抹乾淨,又去抹了一下。只是,當眼皮落布料上,看到上面的黑白條紋時,林夢夢的腦袋duang一下子,有被人砸過的暈眩感。
——她拿來擦口水的……是裘連翊的內褲!
沒洗的!
“與其拿着我的內褲流口水,不如等我回來後好好表現。”
他的聲音淡淡,特麼好聽,特麼讓人……無地自容!
林夢夢感覺腳尖都在發燙,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偏偏手裡的東西丟不能丟,收不能收,比烙鐵還燙手。
“不是的,不是的……”林夢夢努力辯解,卻越辯越不知道說什麼。
內褲是幾個小時前從傭人手裡取來的,只是想爲他清洗,卻因爲臨時想到要了解母親的情況,給綁匪發了信息。心裡想着等等綁匪會不會迴應,這一等……就忘了,還睡着了。
這些話不能說出來,她乾巴巴地搖頭,總覺得自己的辯解好沒有說服力啊。偏偏裘連翊一副相當理解,還點頭的樣子,讓林夢夢有一種想要撞牆自殺的衝動。
原本的計劃是,他回來後要給一個歡迎吻的,事情鬧成這樣,林夢夢哪裡敢去抱他,逃亡似地上了樓。
“用沒洗的內褲擦嘴……”房間裡,林夢夢看着泡在洗衣液裡的內褲,惡寒地打了個冷戰,反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剛剛她已經把胃給吐空了,這會兒涌出來的只有白水,卻澀苦難當。
偏偏內褲在水盆裡晃啊晃啊的,似乎也在笑話她。林夢夢氣得兩手叉腰罵了起來:“你以爲是那個人的貼身傢伙我就不敢罵你了嗎?沒事跑我鼻子上去幹嘛,無恥無聊下流低人一等不要臉!和裘連翊一樣的絕頂大壞蛋,流氓漢奸性變態!”
罵完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扭頭吐一口氣……卻看見,裘連翊正靜靜地看着她。
好久好久,林夢夢才慢鏡頭地去摸自己的腦袋:她剛剛都罵了些什麼?
“性、變態?”裘連翊重複。
“有、有嗎?”林夢夢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脫鞘了,心肺幾乎窒息,卻硬是不敢去吸氣,“我忘、忘了,肯定是你、你……你要幹什麼!”
身體突然被陰影攏蓋,她艱難地擡頭,看着頭頂上方這極高的臉,越發語無論次。裘連翊已經站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俊美、危險、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