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睡得格外沉,即使如此,她還是能感覺到整晚整晚都有一隻鐵臂圈着自己,她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粉脣兒彎了起來。
早上醒來,已沒有了裘連翊的影子。她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迷糊間裘連翊說過的那句話。自己確定要留下來了嗎?心底深處的渴望最終左右了她,她打了電話給老媽,說了自己要在外面呆三天的事,並讓人暫爲代替照顧她。
辦完這些,她洗漱完後下了樓。
客廳裡,方管家走過來,手裡端着個盤子,放了幾碟乾果。林夢夢走上前去,撿了一顆丟進嘴裡:“真好吃。”
方管家的脣角彎了彎:“這是給少夫人準備的。”
“給我的?”林夢夢一臉驚訝。
方管家應了一聲是,內心早就感嘆:“這些可是老闆讓準備的啊。”
探聽到這個信息,林夢夢的一張小臉上顯露了無盡的甜蜜。沒想到他還會記得自己這些小小的愛好。她將盤子接了過去:“給我吧。”
“裘連翊呢?”她四處尋找。
方管家指了指後方:“在後園。”
林夢夢朝後園走來。
在園子朝陽之處她看到了裘連翊的人,他正半歪在一張榻上看書。穿了深色的襯衣,而榻是白色的,色彩分明。即使坐在簡單的榻上,他都有一種君臨天下之勢,彷彿坐的不是榻,而是龍椅。
對於裘連翊的王者霸氣,林夢夢早已習慣,她端着盤子走過去,將東西放在旁邊的小桌上。裘連翊正在看書,修長的指在書頁上翻動着,並沒有看他。但他的脣角始終是彎着的,顯然心情不錯。
“吃嗎?”林夢夢吃了幾粒開心果,問他。他的目光沒有轉過來,依然沒有迴應。她主動將開心果剝好遞到他脣邊,他張了嘴,吃了進去。
遠處走來的顧佳麗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睜大了。
“翊喜歡吃乾果?”
“不喜歡。”管家跟在她身後,看到這畫面,眉底柔軟了不少。
林夢夢今天將蓬軟的頭髮紮了起來,挽成一個香菇形狀,皮筋自帶的粉色草莓正好落在側邊,與劉海一襯,俏皮又稚嫩,咋一看,就像個未成年的粉嫩娃娃,可愛極了。她穿了一條白色的蕾絲裙,將那份稚嫩更展現得淋漓盡致,整個人萌萌噠。
她半跪在椅子上,自己吃一顆,然後給裘連翊遞一顆,兩隻眼裡放出來的全是清純之光,似從來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污濁。
裘連翊雖然俊美非凡,但終究年過三十,臉上早已沉滿了穩重持成,又因爲心思難測,更顯得成熟老練,與如此粉嫩嫩的林夢夢在一起,就算說成父女也不爲過。
林夢夢的小腰還挺酸的,主要是昨晚被某人整狠了。她把碟子放在裘連翊的腿上,自己的一隻手壓在榻上,以便撐住身體。裘連翊也不反對,由着她來。她的頭傾過來,小臉落在他的書頁前,想要看他看的到底是什麼。
發挽的小香菇便頂在了裘連翊的鼻尖,噴過來淡淡的特別好聞的香味,就如林她本人一樣,粉粉嫩嫩。
裘連翊有些心猿意馬,伸掌將她壓了一下。她老實地撤回了腦袋,跪坐在椅子上。其實比起看書來,她更想看裘連翊。她一邊給裘連翊遞乾果,一邊看他,大眼裡充滿了崇拜,瞳孔裡滿滿的全是他。
“老闆,您的咖啡。”小芳端着杯子過來,道。林夢夢擰了擰眉:“咖啡喝多了不好,喝白開水吧。”
小芳徵求意見般去看裘連翊,裘連翊沒有反應,她只能轉身,換了杯白開水過來。
白開水遞過來,裘連翊依然沒有接的意思。林夢夢主動接過去,朝他嘻嘻笑着,露出一排整齊俏皮的白牙:“就喝白開水嘛,好不好?”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又將周邊的看客們驚呆了。裘連翊向來不喜人左右他的想法,林夢夢這可是犯了大忌,可他竟不生氣。
顧侍麗的眉頭擰得尤其地緊,雖然被厚重的粉蓋着,但臉上還是顯出了憤怒的青色。
林夢夢控制着自己沒有讀任何人的心,所以不知道有外人在,低頭吹起水來。水纔開,滾燙滾燙。她把頭低下去,露出了嫩白嫩白的脖子,幾絲俏皮的髮絲壓在上面,更顯得嬌俏粉嫩。
她的小嘴嘟起來,吹得特別起勁。吹完後,自己用脣嚐了又嘗,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吹了一陣子才遞到裘連翊的脣邊:“可以了。”
裘連翊張嘴,喝了一口,眉頭微擡,水還有點燙。
林夢夢又將杯子縮回去,呼呼地吹,兩頰鼓得高高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她的睫毛長長地垂在杯子上,幾乎要壓到杯子裡去,一副相當認真的樣子。遠處的管家看到這一幕都快要甜死了,滿意地咧了嘴。
只有顧佳麗,幾根指捏緊在包上,限量版的LV包包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她踏着高跟鞋,大步朝那裡走去。
林夢夢吹涼了水,再次遞到裘連翊的脣邊。裘連翊張嘴喝,這次沒有揚眉。林夢夢怕他嗆着,一口一口地喂,他也不嫌煩,一口一口地喝。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這份默契足以羨煞旁人。
顧佳麗嫉妒得全身都要着起火來,卻終究身爲名媛,懂得僞裝自己。在離裘連翊不足三米的地方修整了心緒,露出一副笑臉出了聲:“翊,好心情啊。”
她的聲音將沉浸在歡樂中的林夢夢驚醒,就像突然做了一場夢,夢醒了,現實迴歸,殘忍而又尷尬。她伸了一半的手僵在那裡,杯子再也遞不到裘連翊的脣邊,小臉兒消散了那層粉嫩,變得蒼白。
顧佳麗半路把那杯子接了過去:“讓一個傭人來做這些,翊,你是在怪我關心你太少了嗎?”她臉上笑意盎然,明明認出了林夢夢卻還是把她當成傭人,明明白白地貶低着她。
林夢夢默默地站了起來。人家未婚妻來了,自己留在這裡算什麼,她低頭朝屋裡走去,步伐極快。
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打開電腦想去寫小說。只是,腦袋好亂,直着一雙眼看了屏幕半天,硬是一個字都沒有打出來。便只能找癡人說癡聊天。那頭的癡人說癡似乎也不在狀態,兩人各聊各的,每每一個話題,其中一人能聊到十萬八千里去。她乾脆關了電腦。
門,卡噠一聲響。意識到有人進來,林夢夢快速拉開抽屜,找出自己之前買的書看了起來。
裘連翊走進來,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而是伸手抽走了她的書。
“這書不是你看的。”她急急道。
裘連翊並沒有看,只是把書倒了一下……她剛剛把書握倒了。
連造假都出錯,真是太糗了。林夢夢不想讓裘連翊看出顧佳麗的到來對她的影響,忙抓着發呵呵地笑:“我正在練習倒着讀書。”
裘連翊沒有迴應,倒是她自己的臉尷尬地紅了,這話,鬼才相信。
“你、你未婚妻走了?”無話找話說,她問。
裘連翊給自己倒了杯酒,聽她這麼,扭過臉來:“誰是我未婚妻?”
還沒有訂婚,所以算不上。
林夢夢尷尬地笑着,連笑聲都顯得蒼白無色。嘴上在笑,心裡卻扭得特別難受啊。
“是、是嗎?是哦。”
裘連翊擰眉看了她一眼,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扭回臉,繼續喝酒。
“可、可我們這樣,她一定不會開心,怎、怎麼辦?要不我搬到別的房間去,至、至少不會難堪。”說完,她轉身去收拾東西。
可本就什麼都沒帶,該收拾什麼?面對着牀,她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眼睛卻泛起紅來。
“那、那我出去了。”她快步朝門口走。
“你發什麼瘋!”裘連翊再次出聲,聲音裡夾滿了不悅,大步走過來,大掌握住她的臂將她扯了回來。她的身體輕盈,他的力氣大,她一下子撞進他的懷裡,把鼻子都快撞扁了。
她捂住了鼻子,卻終究忍不住哭了起來:“到底要怎樣嘛!你都要訂婚了,讓我留在這裡就想我尷尬死嗎?”
“誰說我要訂婚了?”
“你本來就要訂婚了,對像就是顧佳麗!”她紅着眼控訴,可沒忘記顧佳麗那天說的話,而且網絡上都有消息了。
裘連翊冷哧了一聲:“你倒是挺會湊的啊。”
這哪裡是她湊的啊。
林夢夢覺得很委屈,再不肯說話。
“我和她沒關係。”他道。
林夢夢自然不信:“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又何必隱瞞。”
“沒有關係?”裘連翊的牙都擰了起來,將她的腕扯了起來,舉得高高的,“林夢夢,你敢說我們沒有關係了?”
“……”她不敢說,怕他打。
看到林夢夢一副被嚇壞了的委曲求全樣,裘連翊無力地鬆開了她的手,走過去再倒了一杯酒:“我沒有重婚的打算。”
“重婚?”指的是她和他結過婚的事嗎?
“我們、我們沒有拿證,算不上……”
“對於我來說,舉行了婚禮就等於拿了證,林夢夢,別忘了,你拿走了我家祖傳的戒指,那枚戒指只能送給裘家的媳婦。”
那枚戒指?林夢夢去看自己的小包包,戒指她一直小心地留在包裡,從不敢離身。這戒指有這麼大的作用嗎?
聽他這麼說,她突然覺得特別開心,又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是在做夢。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後,他真的還肯承認他們的關係嗎?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挺疼的,不是在做夢。
“但我分明聽顧佳麗說……還有,網上也說你們要訂婚。”
裘連翊抓了一把自己的發:“這是她的一廂情願,只不過當時她提出來的時候我沒有反對,她以爲我默認了。”
“可你那天爲什麼不說出來。”
“就算我說,你聽得到嗎?”
“……”林夢夢紅了一下臉,那天一聽到顧佳麗說訂婚,她就逃了。
“可她剛剛還來了。”
“已經被我譴走了。”是極不客氣地譴走的。顧佳麗走的時候,臉色青白,裡外不是。不過,他沒有心情管她,滿腦子裡只有像小老鼠似地逃走的林夢夢。
他坐到了牀頭,閉眼去揉太陽穴,似有些頭痛。
林夢夢終於鬆了勁,心情也隨之好起來。看他這樣,有些心疼,蹦到他面前,“我幫你按摩。”她跳到牀上,從他背後伸手,幫他按起太陽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