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我落水胤禮第二日便親自上門來探望我了。
“長姐!你們這府里居然都能跑進來瘋狗, 真是聞所未聞的事。你不如同我回去住一段時間,阿瑪和額娘擔憂的很。”他氣惱不已,斜了一眼滿臉尷尬的夏天繼續說道:“若我長姐在你們府中出了任何意外, 我貝勒府的人一定會踏平了你們這蕭府!”
夏天似是嚇着了, 身子一震趕緊陪着笑臉對胤禮說道:“貝子消消氣, 此次事情確實因爲下人看護不力造成的, 現如今已經亡羊補牢, 門口的守衛多了幾個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弟妹在這裡可是無比的尊貴,沒有人敢怠慢。還請貝子給貝勒爺好好解釋一番。”
胤禮只是氣鼓鼓的悶哼一聲並不搭理她。
蕭子熠特意在家中照顧我沒有外出。他微微垂首不做解釋。
“長姐跟我回去吧,額娘吩咐我把你接回去住呢。”胤禮眼巴巴的望着我。我知道他們自然是不放心, 怕我再發生意外。
蕭子熠這才緩緩擡起頭抓握住我的手說道:“爲夫陪娘子一道去吧。暫且回貝勒府住一段時間也好,你現在有孕在身我們府裡又沒有生產過的人, 岳母有經驗可以把娘子照顧的更好些。”
按我現在的心意我也是願意回貝勒府去住的, 離開這個是非的漩渦中心, 以免再遭橫禍。明刀易躲,暗箭難防。
夏天卻有不同意見, 她呵呵笑着說道:“弟妹在府中受了驚嚇就回孃家去住,怕外邊的人會認爲是我們苛待了格格,恐怕會對公公產生不好的流言蜚語吧。”
一直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的蕭楠珹終於開口說道:“前幾日大衛遭到暗殺,全家五口人都赴黃泉了。不知是被他害過的人報復還是鴉片案盤根錯節,我們府裡的守衛自然沒有貝勒府那麼牢不可破, 嫣兒回去住也好。我和二弟不能時時刻刻在府中, 若有情況怕是回來的不及時。”
聽到蕭楠珹也贊同他們的想法, 夏天氣得直咬牙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就這麼辦吧。公公那邊還請大哥替我去好好解釋一下。笑笑, 去收拾一些我跟姑爺的衣物, 我們這就隨胤禮去貝勒府。”
出府之際胤禮在我耳邊低聲耳語:“他家大哥倒還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我笑笑點了點頭,他如今不再執念於我, 確實比以前通情達理了許多。
他接着說道:“其實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來帶你走的,阿瑪安排在暗中保護你的四個人突然全部暴斃了。他唯恐你會慘遭毒手才讓我故意前來要人的。”
聽聞此言我大驚失色,難怪昨日我在危難之時他們都沒有出現,原來早已被謀害了。他們行動如此隱秘怎會暴露了行蹤呢?莫不是大衛被殺那日除了那個刺客還有其他人埋伏在暗中?
事情越發詭異了,我情不自禁後背發涼,若躲在暗處的人知道我與阿瑪通信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除去我。那麼,我落水這件事情就真的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了。
夏天才剛進府便與那人勾結上了,難怪她像挖着了金礦一般肆意揮霍錢財,如此看來她的後臺擁有着巨大的財富。
她阻撓我離開蕭府也便說得通了。我若住進的貝勒府他們想再下手就難了。這些人心機之深我真是望塵莫及呀。
如今可以斷定的是蕭子熠和蕭楠珹並未參與到其中來,他們爲了我的安危着想是贊成我離開那裡的。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語,感覺離真像越來越近了,但又害怕知道真相,怕害我這人是我視作親人的蕭大人。更害怕蕭子熠得知這個結果會承受不起,他如何能接受自己的父親去謀害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孩子?
蕭子熠見我心事重重,冷不丁地用手捧起我的臉,他將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打趣地說道:“娘子莫不是在想什麼吃的吧?看你想的如此傳神都不搭理爲夫了。”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甩着頭掙脫開他的手:“你兒子是個貪吃的調皮鬼我有什麼辦法,現在腦子裡裝的全是食物,肚子撐得不行可嘴卻還想吃。我要吃成了個大胖子你可別嫌棄我。”
他沒有半點懷疑,寵溺的對我說道:“娘子莫要妄自菲薄,哪怕你以後有兩個我這麼重我也依然愛你如初。只是娘子得多給爲夫吃點補腰的藥,抱起那麼重的你可是很費腰力的。”
他這明顯就是調侃我,我嘟着嘴巴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他的五官擰巴到一團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那樣子既好笑又可愛,讓我忍不住賞了他一個吻。
蕭子熠身子一僵接着便順勢將我攏入懷中,深情的用力回吻着我,纏綿緋惻。可我卻覺得口中苦澀,我不想看到他受到傷害,希望真相揭露的那天並非我想的那個結果。
擁吻了片刻之後他忽然間直起身望着我說道:“娘子別再引誘我了。爲夫怕會把持不住了。”
我被他這句話懟得語塞,臉頰瞬間緋紅,撒嬌着用力拿拳頭砸了一下他的胸口,卻被他一把抓住軟綿綿的拳頭。
他眼中柔情似水,嘴湊近我的耳廓溫熱的氣息惹得我身子戰慄。
“爲夫已經幾個月未沾葷腥了,你還斗膽來挑釁我,就不怕爲夫隨心所欲嗎?”我能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中流露出炙熱的情愫。
“相公現在越發的沒羞沒臊了。我們現在可是在馬車上,談論這樣的話題若是被車伕聽到了可該如何是好?”我皺眉瞥了他一眼,臉上火辣辣的。手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卻不以爲然的將手覆蓋住我的手輕佻的說道:“你兒子早就聽到了,食色性也。良好的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我將頭轉開,實在是羞臊得緊。他卻再一次將頭埋進我的頸項:“現在已經有四個多月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你若只顧孩兒不顧相公那我可要納妾了。”
聽到“納妾”二字我瞬間惱羞成怒,一把將他的手推開揪着他的耳朵惡狠狠說道:“你倒是納一個回來試試!”
他立馬苦笑道:“娘子不會信以爲真了吧?我只是說笑而已,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別的女人我是斷斷看不上眼的。你看我去妓院都坐懷不亂怎會有納妾之心呢?”
“這才乖嘛。”我如哄孩子一般用手撫摸着他的頭。其實心底也在想着他的需求,自從懷孕之後我們倆便過着相敬如賓的生活。不像夫妻倒像兄弟,着實是苦了他。
我又服軟在他面前撒了個嬌:“相公不要氣惱,你待我這樣好我又怎會忍心苦了你呢?晚上高牀軟枕定會解了你的相思之苦。”
蕭子熠賊笑起來,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他是如此賊頭賊腦的一個人。
到了貝勒府後阿瑪迫不及待想把調查的事情說與我聽。
我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推了一把身邊的胤禮,轉頭對蕭子熠說道:“相公,弟弟那裡還有許多新奇的洋玩意兒,你要不要去看看?”
蕭子熠左右爲難,恭恭敬敬給阿瑪行了個禮說道:“岳父大人是不是有事情要同小婿說?”
我揹着蕭子熠拼命給阿瑪擠眉弄眼。
“表妹,你的眼睛怎麼了?”陳裕銘這個榆木腦袋還不知所以然的戳穿我。
慶幸阿瑪瞭解我,他手握拳頭放在脣邊輕咳幾聲:“子熠,你去跟胤禮研究他的洋玩意吧。我沒什麼事情要說。”
聽阿瑪如此說蕭子熠才欣然跟着胤禮出去了。
“表哥,你也跟他們一起去吧。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阿瑪聊幾句。”我順便把陳裕銘也打發走了。
現在只剩下我和阿瑪了。
“事情不到最後我不想讓蕭子熠參合進來。”
阿瑪明白了我的意思,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確實,他不知道爲好。就在你落水的前幾天,我讓死士給你傳了個話便再無他們的消息了。昨天笑笑差人過來給我們送信我才得知你遇險,青龍去打探方纔知曉四個死士同時不知所蹤了。”
“事情很是蹊蹺,越是做的天衣無縫越可疑。有可能他們幾個人在蕭府發現了什麼才被滅口的。”我的心臟怦怦直跳,生怕從阿瑪口中聽到可怕的消息。
他輕輕嘆了口氣,手指不停擺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見我神情緊張他慢慢開口說道:“嫣兒,若幕後黑手是你公公你會如何?”
我握着白玉茶杯的纖細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若真是公公我該當如何呢?他是我深愛男人的生父,我能恨他嗎?
思索許久我都未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我擡眼看着阿瑪艱難地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阿瑪嚥了一口茶才說道:“目前爲止還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蕭大人。但是,他有一個情人是妓院的老闆娘,那間這麼大的妓院都是他出資的。他與那女子幾年前還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已經有五六歲了。”
這個消息出乎我的意料,我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沒想到公公竟是這樣的人,偷偷養女人不說竟然還在外面有了私生女!
“他一個鰥夫若要想續絃蕭子熠和蕭楠珹應該不會阻止的,他爲何要如此偷偷摸摸呢?”我問的問題是非常正常的想法。
阿瑪冷笑一聲回答道:“呵呵,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蕭大人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他如何能娶一個妓.女進府?那女子年輕又漂亮也深得他心,自然是不捨的拋棄,只能用大把的銀子金屋藏嬌。”
那妓院生意如此紅火,公公也不必爲了銀子發愁了。
阿瑪娓娓道來:“可能因爲那女子從事那種行業常年服用避子藥,才導致他們的女兒生下來便有先天頑疾,癡癡傻傻。三歲纔會走路,還走得左搖右擺。他們四處尋遍名醫爲她治療,現如今稍稍好了一些。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走路也不需要人看護了。”
看來他們賺的大部分的銀子都花費在了這個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