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苡說,“蕭潛,你不要這麼想……”
“顧苡,我不要你的安慰。”蕭潛低頭看着她,目光炯然的看着她,“不說安慰的話,如果我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你會怎麼辦?”
顧苡望着他,感到他幽深的目光,似是要望進了她的心底一般,她咬着脣,無法忽視胸口那心塞的感覺,也無法忽視膨脹在心裡的那種衝動邾。
如果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她真的敢,一輩子這樣推着他犍。
“蕭潛,我會跟你站在一起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心。
或許是用的電動輪椅,而且他從來其實也不需要自己弄輪椅的緣故,坐了一個月的輪椅了,他的手心還是那麼的細膩和柔滑,唯一的一點粗糙,應該是復健的時候運動出來的,那跟握着輪椅的粗糙畢竟不同,這讓顧苡心裡稍稍有些安慰。
至少他沒有滄桑到那種地步。
蕭潛看着她,似是在試探,又似是不相信一般,自嘲一樣的笑,浮現在臉上,他看着她,“是因爲同情嗎?”
顧苡淡淡一笑,看着他,真的覺得可笑,纔會笑出來,“蕭潛,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殘疾,貧窮,辛苦,絕望,比你悽慘的,多的是,因爲同情可以讓我照顧誰一輩子……這是不可能的,是嗎?”
因爲這個人是他啊,如果不是蕭潛……
她幹什麼要照顧人一輩子呢?
蕭潛心裡一動,看着顧苡的眼神,
她那麼望着他,好似要將所有的溫暖和感情,一齊涌入到到他的心頭。
若是順着眼睛,能看進一個人的心,那麼,他似是真的看到了,那敞開的,一直跳動着的心臟。
蕭潛慢慢的笑了起來,看着顧苡,微微的點了點頭。
顧苡帶着蕭潛一起回到了住處。
這裡真的很安靜,安詳,好似是個世外桃源一般。
顧苡敞開了房間所有的窗子,看着外面的草坪和花,深吸了口氣。
兩個房子之間相隔比較遠,每個房子似是都有不同。
典型的美式房間,樓下樓上,給人一種田園的舒適感覺。
顧苡回頭說,“我一直也希望能有一個這個的家,距離城市遠一點,順着窗子,便可以看到日出日落,晚上躺在院子裡,可以擡起頭來就看到月亮星星……可惜。”
顧苡緩緩的低下頭去,蕭潛在後面皺眉道,“可惜什麼?”
顧苡道,“B市可是沒這種地方了。”
蕭潛不服氣的道,“怎麼沒有了,B市那麼大還沒地方建這麼個小院子了?”
顧苡道,“喂,B市八環外可能會有這麼個空曠的地方吧。”
“B市哪來的八環!”
顧苡道,“以這種擴張速度,我看很快就有了。”
顧苡邊收拾着東西邊道,“B市總歸是太繁華了,太擁擠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蕭潛挑眉道,“B市想不壓抑,休閒的方式也多着呢,我看是你太壓抑了纔對!”
顧苡道,“蕭潛,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熱愛自己的家鄉啊。”
蕭潛看着顧苡,“我以前也沒發現顧苡你什麼時候這麼崇洋媚外啊。”
顧苡哼了聲,說,“我就樂意,你不崇洋媚外……那你倒是別買進口車啊。”
“我……”蕭潛說,“我這是在師夷之技以制夷!我學學人技術手藝不成嗎?”
顧苡哼了聲,說,“哎呦,蕭總可真是高大上呢,那你學怎麼樣了?”
“顧苡!!”蕭潛手上一拍輪椅。
顧苡一下驚到了。
這個蕭潛,怎麼說幾句話就開始氣上了。
一氣還就愛個自己過不去。
顧苡就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蕭潛,你能不能就別一生氣就這樣。”她趕緊去抓他的手,“腰怎麼樣了?疼不疼?你還坐着輪椅呢,怎麼也不注意着點。”
蕭潛眼睛一動,歪在那裡,不說話,看着一邊,目光陰沉,表情似是在隱藏着些許的痛苦。
看着顧苡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些許的心疼,他才動了動嘴說,“別動,腰疼。”
“疼?”顧苡嚇了一跳,忙驚叫着失措的道,“怎麼會疼,我打電話叫醫生來好嗎……你說你,我就說你幹嘛一個人來西雅圖……”
顧苡說着,驚慌的便起身要去拿電話。
蕭潛一下坐的直了,皺眉拉下了顧苡來,“行了,叫什麼醫生……”
別過頭去,似是在生氣,但是,目光卻在一邊不斷的變動着,閃爍着精明的光。
“你少跟我犟嘴就行了。”
顧苡說,“不行,我還是叫醫生來看看,腰不是別的地方,那裡脊椎裡面可關乎着你整個下半身呢。”
這個顧苡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蕭潛氣的擡起頭來,赤紅着臉看着顧苡,“我說不用就不用,我還沒到疼一下就要叫醫生的地步,沒必要,哪個正常人到哪裡天天被醫生追着?”
顧苡的手一頓,看着蕭潛氣憤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心裡想到之前大學的時候有上過心理課,生病的人反而不敢去見醫生。
尤其蕭潛這樣自尊心太強烈的人,估計更是聽到醫生就厭煩纔對。
顧苡忙說,“好好好,不見醫生就不見。”
顧苡想了一下,說,“那咱們到牀上去躺一躺吧。”
蕭潛低着頭,眼睛跳起來瞧了她一眼,目光這才平靜了下來。
顧苡想,真是……跟個小孩子一樣。
變臉變的這麼快。
果然,生病的男人真多事。
尤其還是蕭潛這樣傲嬌的男人。
顧苡推着他進了裡面,說,“你在樓下臥室,我在樓上,省得你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蕭潛眼睛一動,說,“我……我上樓沒關係的,在家樓下還沒臥室呢,我不也好好的。”
顧苡卻說,“但是家裡畢竟熟悉,閉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晚上再摔着。”
蕭潛當即看着顧苡道,“你不是在這呢,我晚上要是出來,叫你不就得了。”
“我?”顧苡說,“我跟你又不是一起睡,我睡覺還特別死,你叫我我也未必聽的到啊。”
蕭潛面色微闌。
顧苡看着他瞬間僵硬下的臉,好像被水泥澆築過一樣的面容,冰冷的立在那裡,看起來真是鐵青一片。
顧苡說,“現在肯定不能跟你住一起。”顧苡翻着白眼道,“你現在身體不好,萬一……萬一你忍不住,你傷着的可是腰,再嚴重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死活也不可能離着你太近,我對男人的身體萬分的不信任,別想跟我說你在我旁邊躺着不會有反應這種話,我跟你一起躺過六年,你哪次能沒反應?”她翻了個白眼道,“我對你那玩意的清楚的很,上面長了幾個棱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他爲什麼偏偏傷到的是腰……
面色僵硬中帶着幾分的慍怒,想發,卻又發不出來。
他只能赤紅着眼,瞪着顧苡,僵了半天,緊抿着的脣,喊出這麼一句話來,“你才長棱了!”
顧苡一笑,不去理會他那變態的自尊心,先上了樓去,拿抱枕和棉被去了。
蕭潛咬着牙,面頰上生硬的線條似是要繃斷了的弦一般,直愣愣的彎在那裡,看着便讓人覺得危險。
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擡起頭,看了看上面的顧苡。
拿起電話來,他撥了個號碼道,“給我訂一下地方,我要過去吃飯。”
“兩個人的位置。”
“要靠窗的。”
“可以看到整個夜景的。”
“不需要,我到時候會安排。”
說完了,腳步聲傳來,蕭潛收起了電話來,看到顧苡已經蹬蹬蹬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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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誰打電話呢……哦,是不是工作啊,對了,你要是需要開視頻會議,書房裡有電腦。”
“嗯。”蕭潛看了看她,說,“爲了感謝你招待我,明天帶你一起去吃飯。”——題外話——我能感到蕭潛那句:爲什麼傷到的是腰……那是發自內心的……難過……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