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喬不知道究竟發生些什麼,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份賭約覺得可笑異常。她原本就不是爲了賭而賭,只是看不慣宿元英那過分囂張的氣焰罷了。
然而,當霍司南真的拿着一張五千萬的支票遞給她時,她確實感到一陣陣驚訝。
“雖然是美元,不比英鎊值錢,不過這大概是宿元英的全部家當,你先收下。”霍司南如此對康喬說。
康喬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他主動把錢交給你的?”康喬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疑惑。
“事情曝光,這是他理應給予的賠償。”霍司南完全不在意這究竟是多少錢,“既然他給了你就儘管收下,不要在乎這些細節。”
康喬微微頓了頓,最終還是將支票收下來。其實她原本就不是多有同情心的人,司南說的對,反正是他害人在先,就算是現在出了這些錢,也不過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於是,康喬毫不在意地將五千萬美金投入公司,而她始終都不知道,在她離開米蘭的同一天,宿元英被遣送回日本,此時他的精神狀況已經頗爲異常。
康喬獲獎的消息再一次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記者媒體們紛紛埋伏在康氏的門外,甚至連霍司南也不放過。
“康總,對於這次獲獎您有什麼感受?雖然您曾經獲得過很多獎項,但是這一次卻確確實實是爲我們亞洲爭了光,您覺得您成功的原因都有那些呢?”
“康總,聽說您的學生也在這次米蘭珠寶設計大賽上獲得銅獎,老師和學生都獲獎,您是不是看到我們國內珠寶界有着明朗的明天?”
“康總,您可以說一說這一次您的作品的設計理念嗎?您同時斬獲兩項大獎簡直是我們國內珠寶設計界不可逾越的豐碑啊!”
記者們的問題接連不斷的襲來,隨着康喬在國外的獲獎,康氏的股票也以出人意料的速度飛漲。
終於逃過記者們的圍追堵截,康喬終於順利進入公司,得到公司員工們的恭喜。
許晴也前來道喜,“對虧你的福,最近我們公司的資產簡直是源源不斷地在增加!”
“是啊,我自己的資產也在增加,不過我更希望咱們的商品更加好賣。”
“這一點你放心吧,現在國內的產品全部都處於脫銷狀態,至於其他的,等一下把報表給你看。”許晴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
能夠讓許晴有如此明顯的情緒變化,康喬便知道這一次因爲她確實幫到了康氏。
其實這纔是最令人感到開心的事。
“小米現在是在美國?”許晴問。
康喬點頭,“文森特至今毫無蹤影,我們都不知道他究竟隱藏到哪裡,不過美國的分公司也快開業,就讓她留在那裡,多陪陪父母也是好的。”
“說的也是。”許晴微微點頭。
藍沫回到公司自然受到設計部同仁們的追捧,她心情很好,沒有什麼驕傲自滿的情緒,反而將現在
國際上的現狀說給大家聽,並將自己的經驗分享給大家。
藍沫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出一趟國竟然變得無比平民化,這讓大家覺得很舒心,畢竟這個大小姐終於能夠和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奮鬥了。
藍沫回到辦公室內才發現不對勁,韓青竟然不在。在這個應該普天同慶的日子中她竟然玩失蹤,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李姐,你有看到韓青嗎?”藍沫從辦公室中走出來問。
李姐搖搖頭,“她這兩天好像是生病,一直都在請假。”
“原來是這樣。”藍沫表示瞭解,心中還是存有疑惑地回到辦公室。
韓青不正常!
這是藍沫的第一感覺,畢竟她與她在同一個辦公室內將近一年的時間,可是對她的瞭解除了脾氣之外幾乎算的上是一無所知。
而且除了她之外,韓青和公司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交集,她的設計也往往都是拿回家做,在這裡也只是做一些簡單的線條描繪。
她請病假?藍沫隱約覺得這個女人與康氏的格格不入,可是又不知道究竟哪裡異常。
或許有一天她應該和自己的叔父反應一下這件事,若是和老師說的話,恐怕會影響整個設計部的關係吧。
韓青坐在巨大的沙發上,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雙手抱胸,“你不是計劃的很好嗎?結果那個男人還是被整了。”
韓青的目光帶着幾分血色,“霍司南他總是有這麼大本事護着康喬,這一次若不是霍司南跟了去,我們的計劃完全可以成功。”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你總是不想讓我用我的方法,我們找幾個人把那個叫康喬的直接……”他比劃了一個動作,臉上帶着邪惡的笑意。
“你在說什麼鬼話,康喬現在身邊還總是有人暗中保護她,我們現在輕舉妄動簡直就是在找死!”韓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繼續道:“現在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要康喬出了公司的門就一定會有人跟着,但是。”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公司可就不一定了。”
“你的意思是……”男人拉長聲音問。
“放心吧,這一次我自己出手,一定勢在必得。”韓青的目光變得悠遠深邃,康喬,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注意到韓青那略微扭曲的嘴臉,突然變得有些惡寒起來,一個女人竟然如此蛇蠍心腸,呵呵,還真是讓她感到快意十足!
只有這樣的女人才具有被人征服的魅力!
維安與其說陪着許世寧旅行倒不如說是成爲她拿行李的苦力。
許世寧手中拿着本張愛玲的著作《傾城之戀》坐在火車上伴隨着火車的隆隆聲,看的愈發肆意,彷彿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維安爲自己的存在感表示深深地擔憂。
“這本書有這麼好看?”維安注視着許世寧的眼睛,被她目光中的深沉寧靜所吸引。
許世寧似乎才聽到他的講話聲,緩緩擡頭,將視線放到維安的身上,白色的封面帶着細碎的滄桑感。
她安靜一笑,維安似乎很少見到她如此恬靜的模樣,“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一句話。”
“什麼話?”維安有些好奇。
許世寧繼續將自己的目光放在這本白皮書上,“有一個作家曾經這樣形容過張愛玲:現代女作家有以機智聰慧見長者,有以抒發感情著稱者,但是能將才與情打成一片,在作品中既深深進入又保持超脫的,除張愛玲之外再無第二人。”
維安沒有聽進許世寧究竟說了什麼話,他只是看着她在背誦那作家的話時眼睛裡不斷閃爍的光輝,竟然讓他的心有些許顫抖。
維安晃了晃頭,想要將自己頭腦中亂起八糟的思緒紛紛捨去,可是無論如何竟然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聽到許世寧繼續道:“我看過很多張愛玲的作品,卻唯獨對一部喜愛異常,或許就是因爲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吧。”
維安沒有再看許世寧的眼睛,而是收斂自己的動作,緩緩低頭,可是那彷彿帶着音樂的聲音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腦海,她說,白流蘇是這樣一個女人,既有着傳統書香門第的道德束縛,又有着新時期洋理念的灌溉。她陳舊,因爲終究無法擺脫世俗的束縛,離不開家族的那一份庇護,哪怕她的哥哥們炸光了她的錢財,她也只是留在家中,沒有勇氣邁出那獨自生活的一小步。她時髦,因爲她與丈夫離婚的果敢,民國時期,離婚畢竟還是一件不怎麼爲人們所接受的事情。
“白流蘇是一個勇敢的女人。”維安緩緩開口道。
然而,許世寧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她想過放棄堅持,屈服於世俗,奈何世俗容她不得。範柳源是她的一個解脫,將她從那水深火熱的世俗評判中解救出來。”
“範柳源是這樣一個男人,即吃過苦,又想過福。因爲是私生子,所以不相信愛情。他可以玩弄感情於鼓掌之間,卻絕不會讓自己深陷於此。流蘇亦然。二人並非沒有好感,恰恰是這份好感讓二人走到一起。然而,好感並不等同於愛情。”
維安的耳中不斷重複着許世寧的話,最後一句,甜蜜而又憂傷,“好感並不等同於愛情。”他微笑着喃喃。
許世寧將自己的目光望向窗外,繼續道:“流蘇不相信愛情,因爲她看透世態炎涼,再唯美的愛情,也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碰到現實,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範柳源也不相信愛情,他的出生便證明了愛情的錯誤。”
“混戰時期的民國,輝煌過,落魄過,二人同甘共苦過,患難見真情,這話不錯,但並非愛情。我怕很喜歡文中範柳源說的一句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牆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