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沫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酒店的,只知道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當視線模糊的時候她還輕輕喊了一句“皓然。”
此生唯有那個名字在知覺消失的剎那還念念不忘。
蘇小沫的手臂無力地撐在牆上,終於在淚眼決堤的時候滑落了下去,身子隨着那手臂緩緩沿着牆壁滑落,蒼白的臉頰看不出一點血色。
蘇小沫失去了最後的知覺,那種疼痛勝過車禍時的百倍,絲毫沒有緩解的餘地。
她的嘴角還微微揚起,彷彿看見了什麼希望。
此刻的陽光早已下山,天空裡剩下最後一點餘暉,黑夜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來臨,毫不費力地將地上的亮光捏碎在手心。
黑夜有黑夜的驕傲,它可以好不憐憫地奪走任何一個人的陽光,可以毫不費力地摧毀一個人所有的希望。
就這樣,蘇小沫躺在冰涼的大理石上。
樓下一雙嶄新的皮鞋倒映在大理石上,高挺的身材在人羣中絕對是拔尖的。
身旁一個秘書走到他面前微微彎腰說道:“林總,你的房卡,還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沒事了,你們先去休息吧。”說着,他邁開步子緩緩走進了電梯。
一天的勞累,似乎已經習以爲常。
黑亮的鞋子在一聲“叮——”中走出了電梯,帶着一股疲憊緩緩轉身走過一個個房門,看着這不算豪華的酒店心裡卻也很舒坦。
以前沒有那麼好的條件住星級酒店,現在有了卻也沒有那種住的慾望了。
也許是身邊少了一個人,也許是習慣了簡簡單單,他漸漸對生活沒那麼多的要求。
轉了個彎就要到達房門,遠遠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他走過去,高大的身軀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女人。
凌亂的頭髮零星地散在臉上,唯一能看清的是那張還算清秀的臉龐,看年紀約莫三十幾歲。
他靜靜地拿出手機撥打了秘書的電話,這種事情還不用他出手。
一分鐘後秘書匆匆趕來低聲問道:“林總,有什麼要幫忙的?”
“看看這個女人,如果有病就送往醫院,我累了沒事就別打擾我。”他揉了揉太陽穴停止了背脊打開了房門。
秘書彎下腰將蘇小沫的身體扳了過來,當零星的頭髮被播散開去,那張清秀又淡薄的臉龐才得以看清。他彎下腰將蘇小沫的身體一把抱起,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分量。
也就在那時,林梓然停下了關門的手臂,推開關了一半的門喊道:“你等一下。”
他撥開蘇小沫最後的髮絲,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心狠狠紮了一下。
“小沫……你醒醒。”他緊張地拍了拍她的臉龐,見她沒有反應乾脆自己抱了過來。
看到如此反應的秘書有些錯愕,剛纔他似乎還很嫌棄這個女人,怎麼一下就如此緊張。
“還不快叫醫生。”林梓然吼道。
秘書彷彿嚇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在救護車沒到來之前林梓然將蘇小沫抱進了自己的房間,溫暖的大牀上,他爲她輕輕蓋好了被子。
那張憔悴的臉龐讓人看了別提多心疼,他坐在她身邊捏着她的手心給她力量:“傻瓜,你不是說他會給你幸福的嗎?爲什麼現在還要躺在這裡。林皓然是不是對你不好?”
“你給我查一下林皓然的情況。”他擡起頭冷冷地吩咐。
秘書點頭立刻上網找自己,幾分鐘後就將林皓然的狀況告訴了林梓然。
他聽着偶爾點頭,心裡如百味雜糧實在不舒服。
他知道了蘇小沫這些年的遭遇,也知道她和林皓然之間發生的事情。他沒想過在自己離開後她竟然遭遇了這麼多。林皓然根本不配愛她,他如此傷害她卻還得到她的愛,那麼當初的自己何必離開成全他。
想到當初的自己林梓然多少有些後悔,如果他勇敢再爭取一下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他摸着蘇小沫薄紙一般的臉頰心痛不已:“是我的懦弱害了你。”這些年,他雖然奮鬥,卻極少去關心她的生活,總以爲她跟了林皓然會幸福,沒想到她竟過得那麼悽慘。
“去幫我聯繫林皓然聯繫的醫生,
我要儘快和他取得聯繫。”
一聲吩咐,秘書立刻着手去辦。
林梓然發誓這輩子無論如何都要治好蘇小沫的手臂,絕不看着她如此消瘦下去。
等待着,救護車終於趕來了,林梓然將蘇小沫的身體輕輕抱起,那張纖長的睫毛終於眨了一下,還好她還有感覺。
救護車在最快的速度下趕到了醫院,林梓然隨着病牀跑了進去,看到醫生抓着他的手臂問道:“醫生,她爲什麼會昏倒?”
“你先別急,等我們報告出來我們會告訴你的。”說着,他便戴上口罩將急診室的門關了起來。
大約半小時,蘇小沫被推了出來,纖細的手臂上多了一個針管,林梓然上前問道:“報告出來了嗎?”
“林先生請放心,你夫人只是疲勞憂思過度,沒有其他大礙。”
聽到這裡林梓然才鬆了一口氣,蘇小沫的身體沒有大礙,但是什麼能使她如此憂思過度呢?
林梓然陪在蘇小沫的身邊寸步不離,手心將她的劉海緩緩揉到了頭上,那冰涼的額頭缺少點溫度。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額頭溫暖她的額頭,雖然她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擔心,他還是一樣做好一切等她醒來。
蘇小沫的潛意識很淡薄,如果生命裡沒了林皓然,那麼她活着也是一種累贅。
她的眼角緩緩淌過一滴淚珠,輕輕滑落在枕頭邊,開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蘇小沫的身體慢慢地溫暖起來,手心似乎被人握緊了。
她無力睜開雙眸去看這個人,可是心裡明白身邊的人很愛她。
林梓然看着蘇小沫的臉龐忽然有些鼻酸,眼眶緩緩紅了起來。
一夜的守候,沒有合過眼皮,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疲憊不堪。
看不到她醒來,他沒有心思做任何的事情,哪怕吃飯。
早上秘書帶着兩碗粥走了進來,看見林梓然疲憊的眼睛就明白他一夜未眠,他沒有多問只是將早飯靜靜地放在病牀邊說道:“林總,該吃早飯了,今天還有會議。”
“幫我取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