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便麪,一碗溫情

“那剛纔客廳電話響的時候你不接,誰知道你有沒有起?”一晚上就睡了幾個小時,他自然有起牀氣。

“我是故意不接,我就等它吵醒你。”

“你!”曲耀陽擰眉,他是不是聽力出現了問題?

她在門邊推了他一把進臥室附帶的洗手間,“毛巾牙刷全部都是新的,我不跟你說話,你有口氣!”

“裴淼心你是不是瘋了!”說他有口氣?他向來最注重口腔清潔,不比剛剛刷完牙的她香了去。

“唔唔唔!”她捂着鼻脣將他用力往洗手間裡推,“你快點你快點,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拖,真要命!”

他好不容易收拾妥當從洗手間裡出來,被熨得平平整整的衣襪早就平鋪在淡綠色的大牀上面。

大牀的邊角,那個支着老式熨衣板,手上還拿着着蒸汽熨斗的小姑娘正一邊熨燙着自己手上的褲子,一邊仰起頭來對他,“衣服都是你原來那間房裡的,之前洗過了就再沒有人穿,可我剛纔拿出來看到還是有些褶皺,所以幫你燙燙,很快就能穿了。”

他剛剛洗過了頭,一隻手上拿着純白色的大毛巾擦拭頭髮,一邊皺着眉頭看這小女人熟門熟路地把所有家事做好。

她拔了蒸汽熨斗的電源線,這纔將他要穿的衣服統統在他面前攤好,然後纔將板子收起。

別的女人做這些事情或許他從來都不覺得稀奇,可是她……裴府出身的千金小姐,到底是誰教她做了這些事情?

穿好她爲他熨燙以及搭配好的一切,從這間從來不曾常來的房子裡退出,他卻總覺得自己的髮梢衣角殘留了滿滿屬於她的薄荷香味。

沒做他想地同她兩個人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去拿車,她揹着橙紅色的小包站在停車場的電梯口等他,他坐在駕駛座上將車開出,就見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裡不吵不鬧,安靜得一點都不像曾經那個追着他跑氣得他跳的小姑娘了。

她打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座,迎面一股濃郁的香氣襲來,不用去猜,她也知道以前常坐這個位置的是哪個女人。

這個她一直想坐,卻終究還是不得不讓開的位置。

他開車出去,她則坐在他的邊上說話,“其實剛纔我是怕叫不醒你,也想讓奶奶以爲你昨晚在我那過夜,我想讓他們安心,過個開心簡單的端午節,所以纔沒出來接電話的。”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車快到爺爺奶奶家時,曲耀陽還沒來得及將車停好,口袋裡的手機就大響了起來。

他將電話接起,對方自然是夏芷柔的聲音,明顯不小的吃驚,又是萬分抱歉得很,“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怎麼那麼早就離開了?知道你早上要回爺爺奶奶那去,我特意早起想給你做頓早餐,可是才一起來,就發現你已經不在家裡。”

“我已經到爺爺奶奶家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飯的時候我跟幾個朋友喝了點小酒,一回來就躺下,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耀陽,對不起。”

“算了,沒關係,今天是端午節卻不能陪你,該說抱歉的人是我纔對。不過公司正常情況下都會有三天的假期,等我忙完今天,明天就陪你出去散心。”

電話那頭的夏芷柔自然是萬分的開心,並沒察覺到這邊的不對勁,“我知道你的難處,你的家人,他們……都還不太能接受我……不過沒有關係。今天我也想去看看我媽,順道給她帶了點糉子,我說是你要孝敬給她的東西,她應該看到我也會很開心。”

“嗯!去的時候別光拿糉子,左邊牀頭櫃的抽屜裡有幾萬塊錢,你都拿上,帶你媽跟妹妹到市中心去吃點好吃的,再給她買點東西。”他將車停好,拔下車鑰匙的時候正好見旁邊的裴淼心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的薄荷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車裡濃郁的玫瑰香味,另一個女人摯愛的香氣。

“那你晚上幾點回來,我等你?”

他側頭看到她已下車,便也跟着拉開車門下來,“……現在還不確定。”

裴淼心向前走,完全不去理會身後的男人。按響了前方大門的門鈴,桂姐很快出現在門口,“大少奶奶,你來了。”

“奶奶呢?今天精神有沒有好一點?”

“好!好得好,早上讓我掛電話去你那裡,我一說是大少爺接的電話她就開心得不行。”

“那我是先做早餐還是先上樓去看看奶奶?”

“上樓去上樓去,老夫人可惦記你,早餐的事你別急,我先弄,你待會再下來幫忙就行。”桂姐笑彎了眼角將裴淼心招呼進了家門。

不遠處的曲耀陽正好也掛斷電話快步過來,喚一聲:“桂姐。”

桂姐自是笑呵呵的模樣,看了看他,又去看他身後還有沒有別的人跟着。讓開門放他進來的時候只是笑,“大少爺你都不知道,早上你那電話接得老夫人有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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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爺爺奶奶家吃了頓豐盛的早餐,照例一整個上午裴淼心都要在***房間裡面陪着說說話,可是今天奶奶偏說自己疲乏得很,又怕他們給跑了,讓桂姐列了張清單,專程遣了她跟曲耀陽去買回來。

“這又不是過年,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曲耀陽看了看清單,只覺好笑得很。

“讓你去你就去,怎麼這麼多廢話啊!”

“那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讓淼心在這陪着你……”

“那不行!”奶奶慌忙擺手不幹,“你這傢伙成天忙得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你哪知道什麼東西好,什麼東西合我口味?淼心跟你可就不同,人三天兩頭地在這照看着我,只有她知道我喜歡什麼東西,你就去,幫你老婆拿東西!”

實在是沒有辦法,曲耀陽才重又領着裴淼心出來,開了一小會車,停在這片區最大的一間超市前面。

“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清單給我,我自己買就行!”

曲耀陽冷眼看了她一會,拔下車鑰匙出來,“我人都到這裡了,你現在是讓我去哪裡?”

“昨天一夜沒有回去,凌晨才睡下,我怕你精神不好,如果困了就先回去。”她的關心,清淡如薄荷香,飄渺倏忽,點到爲止,似乎對於他的熱情早就消失殆盡,只剩下義務的關心。

“我沒事,走吧!你也知道是奶奶讓我過來,今天好不容易讓她那麼開心,我沒道理再做些事情惹她不快,該買的東西趕緊買了,別在這浪費時間。”

他推了她進超市,這個時間過來買東西的人幾乎已經搶佔了所有的推車。她左右四顧了半天,好不容易纔抓了個提籃在手裡。頭頂身側一雙大手襲來,他果斷搶了她手中的籃子,她想要出聲說些什麼,可他只是自然地向前努了下下巴,示意他提就行,趕緊進去。

她第一次同他一起逛超市,還是由她在前面選,他在後面跟着往籃子裡丟東西。

他跟在她的身後,看那嬌小的身子認認真真對照着清單挑東西。

“你昨晚給我煮的方便麪,怎麼跟今早煮給臣羽吃的不一樣?”

還在水果攤前挑水果的裴淼心一怔,完全沒有想到身後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方便麪啊!”

曲臣羽昨夜留宿在爺爺奶奶那裡,早上桂姐幫忙做早餐的時候,他正好從樓上下來,說自己嘴裡沒味,就想吃方便麪。

“我看他的方便麪裡有午餐肉,還有蛋花和蓮白菜。”曲耀陽也拿起一旁的蘋果,邊挑邊側了眼去看她,“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同樣是方便麪,兩碗卻有本質的差別。”

“……你不也有蛋嗎?”裴淼心硬着頭皮,繞到另一邊去挑香蕉。

既然即將陌路,既然最終大家都不過是對方生命裡的過客,又何苦上心,到最後徒惹了自己的傷心?

可是曲耀陽懂不了。

這個男人習慣了她這麼多年來理所應當的對他好,所以已經不太能明白她現在的心情。

“打進去隨便攪兩下,和真的調好了倒進去的能一樣嗎?”

“臣羽哥昨天工作了一宿,光吃方便麪會很沒營養,葷素搭配纔算健康。”

“那我的呢?我昨夜工作到凌晨,半夜纔回到家裡,你做給我吃的東西怎麼會跟做給我弟的不一樣?你還叫他‘臣羽哥’……爲什麼到我這裡就是直呼其名,到他那裡就喚什麼‘哥’?”

“那是因爲……那是因爲爺爺奶奶家的材料比較豐富……而且,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這樣喚你跟他的,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看到你冰箱裡也有午餐肉了,怎麼沒見你也給我切兩片?”一想到她親親熱熱喚曲臣羽的樣子,再想到她爲他做的那碗精緻美味的方便麪——曲耀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好像什麼滾燙的東西落了下來,壓在他的心頭又重又悶。

“你自己不要求,我哪裡知道你那麼多啊?!”

“那臣羽要求了嗎?他主動要求加午餐肉和蓮白菜的嗎?還是你自己想加就加,不加就不加,做什麼東西給什麼人吃,還要看對方是什麼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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