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淼心不依,他越是想要用力推開她她便纏得越緊。
似乎這場感情的較量無論腦力還是體力,最終總沒有人能夠稱心如意。
曲耀陽的意志力本來在她身上就薄弱,這會兒在被她的小嘴與舌頭一勾纏,那漫山漫地的瘋狂便如同星星之火被瞬間擦亮,再也控制不住地輕吟出聲,張開雙脣,主動伸出舌頭勾住她嬌嫩的舌。
裴淼心立時輕吟出聲,腦海裡關於那些瘋狂的念頭,關於他身體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她狂亂得就快不能自已,卻在他的手悄無聲息地落抓在她一側胸前時,猛然便做一道警鐘,瞬間撞清醒——她和他,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麼?
情緒崩潰以前,她開始努力後退,偏轉過自己的腦袋想要掩飾已經不可抑制落出來的眼淚。
他收了手,眼睜睜看着她向後退開,像是受了什麼極其沉重的打擊一般,剛剛纔帶着淚意吻了他的雙脣,現在又不想要他了?避他唯恐不及。
“不要……”她幾次使足了力氣將他推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抓住小手抵在胸前,然後去吻她的眼角、她的眉毛、她的鼻尖,以及她努力想要閃躲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的雙脣。
裴淼心在清醒又迷濛的情/欲裡掙扎,關於他身體的氣息,一直都這麼多年來她努力想要忘記,可卻根本沒有哪一刻能放得下的東西。
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絲氣息,每一個吻,每一個或輕柔或霸道的碰觸——這男人好似天生就是魔鬼的化身,只要靠近了他,她便再無半點思考的餘地,只剩下被他的氣味所吸引,明明知道是深淵,可偏偏又奮不顧身。
可他似乎見不得她哭,其實中午那會兒在他在餐廳裡面用餐,就已經看到她同朋友一起從店門口經過了。
那時候同他一起吃飯的,是曲母在一堆名媛小姐中間幫他挑選的相親對象之一,因爲在曲母的觀念裡頭,他既然已經離了婚,就有再談戀愛和再結婚的權利。
起初他決絕過幾次,說是纔去看過軍軍的親生父母那裡看過孩子,孩子雖然還小,但對他的記憶一點沒減,見着他就喊爸爸,並且哭着要他抱。
他跟裴母說,那時候他是真生過把孩子接回來再一起住的事情,畢竟就算他再不懂事聽話,也是他當成親生兒子待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可是裴母一聽就不高興,說:“你少給我搞這些有的沒的,我們曲家替別人養了這麼多年便宜兒子,爲了這事兒我跟你爸還在氣頭上沒有緩過勁兒來,你最好別再惹我們生氣,眼不見心不煩,那個既然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你就別總往我們家領。”
他說:“那芽芽是我的孩子了吧!您跟我爸不是還不信她是我的女兒,覺得裴淼心也像夏芷柔一樣喜歡無事生非,再去領養個孩子來冒充曲家的人,所以您不是瞞着我們,早帶芽芽去驗過dna,確定她是我們家的孩子你才接受她的麼?”
曲母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自己偷偷乾的那些個事情到底沒能瞞住他的眼睛。
她就說:“我是驗過了怎麼了?我那不是不放心嗎?耀陽啊!你是媽媽的兒子,媽媽怎麼會害你?芽芽她就算是你的親生女兒,可她不管在名義上還是戶口本上都已經掛了臣羽的孩子,她和你到底有什麼實質上的關係?”
“再說了,就算真的有什麼關係,你帶着個女兒,憑你的身家長相和地位,想找什麼樣的女人不成?實話告訴你好了,我之所以會同意你爸的觀點,給他們倆補辦什麼婚禮,就是不想再將這件事情隱着,害了你。”
“等到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們曲家的二兒媳婦時,你跟她就只能是大伯和弟妹的關係。如果你非要做出什麼逾矩的傻事情,那就是間接害了我們所有人。害我們所有人的臉都沒地兒擱去,害我們全家都無地自容去。”
“耀陽,你是媽媽最值得驕傲的兒子,所以你千萬不能去做傻事情。好好找個合適的好女孩結婚,好好地重新開始你自己的人生,你要知道,她一個裴淼心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以後的人生你還得靠你自己。”
所以後來,曲母安排的相親,他就算再有牴觸或是不耐煩,但也強迫着說服自己,讓自己儘量在該出現的時間地點出現就行。
那一晚失控的親吻,事後他倉皇逃去,可那壓在心底的陰影卻並沒有伴隨着他的離開而徹底消散,相反,更深的絕望鋪天蓋地襲來,他幾乎覺得自己就快忘了呼吸。
開始試着同曲母認定的未來準兒媳談戀愛,吃飯或是逛街看電影,他都在努力扮演着一個好情人的模樣。
可是現下到底又是怎麼了?
從中午在餐廳門口無意瞥見她的身影開始,送走了現在的女友,卻又滿腦子都是那小女人的身影。
看到她從寫字樓裡出來,看到她同朋友告別,又看到她獨自一個人站在檐下迎着雨霧出神。
不假思索就讓司機把車開了過去,從她上車之後他就一直在用工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到底一切都是徒勞無果。
她的輕易的一個舉動,還是能牽動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不想再從她的嘴裡聽到那些傷人或是疏離的話了,從中午開始的頭痛一直強烈刺激着他的感官,等他發現這幾日的避而不見並沒有減輕任何對於她的症狀時,他已經不假思索地吻住了她的脣。
可是竟沒想到她會回他……
就像上一次,那個藏着失控的吻的夜晚,他也隱隱感覺得到她的迴應。
心底猛然躥升出一絲竊喜,原來她對他,並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並不是真的絕情。
可是她現在的眼角眉梢,全部都是霧氣濛濛的雨。
他說:“你哭什麼?”
她咬牙,“我沒哭。”
“沒哭你的眼睛爲什麼溼溼的?裴淼心我告訴你別裝了,你他媽要想跟我說你睫毛上的這些水漬都是雨水,我現在就跟你同歸於盡!”
她倏然睜大了眼睛,用力推他,“你現在是在做些什麼?難道就不怕被別人看見了嗎?”
“別人看不看見從來都不是我會在意的事情,我現在只想問你,你哭什麼?可是中午看見我同別的女人吃飯,你才生氣了?”
裴淼心倉皇輕笑出聲:“我生什麼氣啊?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又不是我的誰……你、你讓開!”
他的冷笑森然,大手去死死箍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有半刻的逃離,“是啊!我是的你誰……我自己也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我不只一次地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我他媽在你眼裡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把我當成個傻瓜隨意玩弄,這樣你就滿意了?”
“曲耀陽,剛纔明明是你先親我的……”
“是我先親你的怎麼了?我就像個瘋子一樣,從中午開始一直等到剛纔,我看到你從寫字樓裡走出來,看到你站在街邊等雨停……我一定是瘋了,瘋了纔會讓你上車,裴淼心你就好好折騰我吧!什麼時候我們倆人一塊同歸於盡了這事兒才能得到解脫!”
她的雙眼紅紅,一瞬再止不住那霧氣似的,凝結成團,就變成眼淚,刷刷落了下來。
道路開始慢慢通暢,已經尷尬到死的司機這時候也只有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就不緊不慢地將車子往前移動,等待着後面的人繼續出聲。
裴淼心低頭哭了一會兒,見那個已經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一直緊緊貼着那側車門坐到了離她最遠的地方。
她看見他那副彷彿踩了地雷的模樣便輕笑出聲。
她說:“我剛纔心情真是太差了,太差太差了所以纔會說錯話做錯事情。”
他的眼睛望着車窗外面,沒有答話,也沒有轉頭看她一眼。
“剛纔的事情我就當它沒有發生,如果給你造成什麼困擾,我很抱歉。”
這時候他冷笑着轉過頭來,“不會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看得清他眼底的絕望和崩潰的情緒,她聽見他說:“除非你和我,哪一個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一切纔會消停。”
她更傷心難過地哭了起來,“那你到底要我怎樣?你現在到底想讓我怎樣?”
他轉過身,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盯住自己。
“我能要你怎樣?裴淼心你好好地跟我說,我現在到底能以什麼樣的身份要你怎樣?你是我弟弟的妻子,而且你現在……還懷着他的孩子。我他媽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厭惡這麼噁心自己。臣羽他是我最疼愛的弟弟啊!可是我到底又對他做了什麼事情?”
她擡手用力去拂他的大手,只覺得他的手勁極大,捏住她下巴的動作已經害得她整個神經都痛了起來。
她幾次用力都推不開他,卻叫他生生捏住下巴,越迫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