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婉知道她所謂的“怕”是指自己的親大哥，剛纔在那屋子裡的陣仗確實把這無辜的小傢伙給嚇得不輕，剛纔在車上坐着的時候她就一個勁地往自己懷裡鑽，就是因爲害怕坐在前座裡的大哥，這小姑娘是真的怕了她。
“那你麻麻剛纔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又說你願意？當時你就不覺得怕怕？”
小傢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怕……”
曲婉婉詫異，“既然怕怕爲什麼還要答應你麻麻跟我們出來？剛纔在那屋子裡頭你麻麻不是跟你說了，要是你不願意，她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的。”曲婉婉正是弄不懂了。
小傢伙低下頭看着自己因爲害怕攪擰在一起的小手，半天都不說話。
“芽芽……”曲婉婉試探着叫了叫她。
小傢伙這才猶豫了半天擡起頭來，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不喜歡看見麻麻哭，麻麻剛纔哭得好凶，芽芽不喜歡麻麻哭……”
曲婉婉一楞，這一下是徹底怔住。
面前這小姑娘，留着可愛漂亮的齊劉海，烏黑俏麗的齊肩頭髮整齊地披散在腦後，由耳邊的一隻草莓髮卡固定住。
這水靈靈的小傢伙，長而捲翹的睫毛在說話的時候一扇一扇的，只一會又耷拉下去，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
曲婉婉從前沒有過太多帶孩子的經驗，可也感覺得出，現在的小傢伙是既惶恐又害怕。
可就是因爲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理由——她不想看見自己的媽媽哭，所以就算再怕也點頭答應了他們一起過來。她沒想到這個才三歲多的孩子已經懂得那麼多，懂得要懂事聽話，懂得不要讓媽媽哭。
“芽芽。”曲婉婉彎脣，張開雙手抱了抱面前的小傢伙，“你相信姑姑好不好？姑姑跟你巴巴都不是壞人，我們都是這世上會真心疼愛你的人，我們愛你，就像你愛你麻麻，你麻麻愛你那樣，我們一樣會對你好，一樣會帶你去玩好玩的，去吃好吃的好嗎？”
曲婉婉正說着話的時候，曲耀陽已經停好了車，正從一旁的商場走了出來，“怎麼還在這裡，現在已經過了中午，我在附近的餐廳已經定好了位置，先帶芽芽過去吃東西吧！”
曲婉婉起身，剛剛牽過小傢伙要往前，卻被站定在原地搖了搖頭的小傢伙給拖着不前。
“怎麼了，芽芽？”
小傢伙沒有說話。
曲耀陽到是快步到跟前，“你叫芽芽對嗎？”先前是因爲爭執，剛纔則是因爲開車，他一直沒顧得上跟她說話。
小傢伙點了點頭。
“剛纔你麻麻打電話來說你還沒有吃午飯，沒有吃午飯肚子會餓，餓了就不漂亮了，知道嗎？”看着女兒，他滿眼都是喜愛與歡喜，可是不管是他還是孩子，他們對於彼此的一切都是陌生，似乎怎樣用心想要接觸，心裡莫名的惶恐卻讓人舉步維艱。
就像越是喜愛與在乎，越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相處。
一聽到“不漂亮”兩個字，小傢伙的眼睛便睜得大大的，一副好像不知道下一刻應該要怎麼辦的模樣。
“哥！”曲婉婉在旁邊輕笑出聲，“你這算是什麼爛招數啊！現在的小年輕都不時興用這樣的方式來騙女孩子了，你怎麼還會拿一個這麼爛的藉口來哄你女兒……”
曲婉婉的話還沒有說完，小傢伙的另外一隻手已經牽上她的，“姨姨，肚肚餓……”
曲婉婉一怔，曲耀陽到是眼明手快，迅速彎身將女兒從地上抱了起來。
這一刻真是實實在在在感受這小傢伙的存在，她那麼小，卻又那麼乖，眼睛跟額頭都像極了裴淼心，又水靈又可愛，鼻子跟嘴巴卻是像極了自己——原來，這就是她跟他的女兒！
懷裡抱着女兒，那顆本來因爲寒冷而快要凍僵凍寒了的心現在才覺得稍稍溫暖。曲耀陽越看着懷裡的小東西，則越是能感覺被巨大的幸福感所掩埋。
天啦！這就是她跟他的女兒！
……
吃完了午飯又在中央廣場上的兒童樂園裡玩，起初小傢伙還有一些抗拒和不高興，等到樂園裡的孩子越來越多，也有幾個看似有趣的小朋友來邀她去玩，她這才高高興興地扭頭，自己去玩。
曲耀陽右手提着大袋的兒童用品，這些都是剛纔他趁吃飯的時間隨意扒了幾口，便趕忙跑到商場裡去買的，因爲不知道芽芽喜歡什麼，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所以但凡是他覺得自己的女兒都應該有的東西，他統統都買了來。
曲婉婉坐在樂園旁邊望着裡頭的小傢伙時，隨意的一個側頭，便看到大包小包提着往這邊趕的曲耀陽。
“哥！”輕喚一聲，她趕忙上前去接，看他平常西裝革履的一個大總裁，穿着厚實的大衣還要拎着這麼多東西，早就在額頭上沁滿了一層薄汗。
她趕忙低頭從自己的包包裡面掏出自己，剛要爲他拭汗就見他自己抓過，“不用。”然後放下手中的東西，試圖去脫身上的大衣。
“嘿嘿嘿！”曲婉婉趕忙伸手去攔，“我勸你可別脫！現在都什麼天啊！你就算再熱也得給我忍着，要不然待會一冷一熱的肯定感冒……”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曲耀陽這完全不聽勸的老男人竟然還是自己將大衣脫了下來。
脫掉了大衣他又想去脫西裝外套，只是這一次被曲婉婉給制止了，還直嚷着讓他趕緊穿起來。
擡手揩過額頭上細密的汗，再到吵吵嚷嚷的樂園裡去尋自己的女兒。曲耀陽發現，哪怕只是這樣遠遠坐在場邊看着她玩，他也算她一起開心一起玩耍，女兒，憑的讓他溫暖。
“對了，我剛纔從御隆跟你們過去的時候，只跟媽說是突然看到一個朋友，去去就來。中午那會她給我打過電話，當時周圍太吵我好像沒有聽見，不過我猜她是想問我跟不跟她一起吃飯，後來我跟她回了短信，說我跟我朋友一起吃飯。”
經妹妹提醒，曲耀陽這纔想起，在御隆商廈裡遇到裴淼心以前，他們全家剛剛從***墳上回家，曲母換過衣服後纔想趁節假日出去轉轉，所以專程央了正好要出門的他送她們過去。
從懷裡掏出手機看了看。
到是還好，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想是剛纔他本來就是出門辦事，就算這會子不出現在母親跟前，且她又有不錯的東西想要購買，那麼暫時都不會想得起他這個人來。
“哥，我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今晚……想帶芽芽住在什麼地方？是回咱們曲家的大宅，還是……”
“我暫時還不想讓家裡人知道芽芽的存在。”曲耀陽仰起頭來，“四年前我負過裴淼心一次，她欺騙過我兩次，我跟她之間的帳永遠沒辦法算得清楚，所以在那之前，我不希望家裡的任何人蔘與進來。”
“可是我聽說淼心姐這幾年在國外並不是一個人，她跟二哥……”剩下的話，曲婉婉沒有再往下說。 前夫，愛你不休：妙
曲耀陽皺眉，“這話你聽誰說的？”
“是芽芽。剛纔吃飯的時候你中途走開，她吃着吃着突然擡頭問我，說你長得跟他‘巴巴’怎麼那麼像，我就問她‘那你說的那個巴巴是誰啊？’，她說‘就是芽芽的巴巴啊！芽芽在倫敦的巴巴，他最愛我跟我麻麻’。然後我問了她這個所謂的‘巴巴’叫什麼，她就說聽見她麻麻叫那個人做‘臣羽’，她說‘臣羽就是我巴巴’。”
“嗯，他們兩個現在是在一起，可這跟我們暫時都沒有關係，我關心的，只是我的女兒。”曲耀陽說着話，已經開始煩躁起來。從內袋裡摸出了一包香菸，剛抽出來想要點上，卻被旁邊的曲婉婉給制止，順道擡手指了指兒童樂園邊上的禁菸標誌，示意他這裡不能抽菸。
曲耀陽的手抖顫了又抖，左不過看見樂園裡的女兒，那天真爛漫的笑臉，當真是像極了十七八歲時的那小女人，他初認識她的那幾年，她也像這樣笑得沒心沒肺似的爛漫。
重新把抽出來的香菸又塞了回去，曲耀陽沉默着一句話都沒說。
到是曲婉婉又道：“那今天晚上你打算帶芽芽住在哪裡？還有夏芷柔那邊，如果你真的打算跟淼心姐爭取芽芽的撫養權，那這事情勢必就得鬧開。到時候爸媽那邊還好說，芽芽是他們的親外孫女，想讓他們接受她並沒有多難。可是夏芷柔呢？她纔是你現在名正言順的妻子，想要她平白接受一個你無緣無故冒出來的孩子，怎麼樣對於女人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一個軍軍，作爲母親，她肯定也不希望突然多一個孩子來爭搶她孩子所得到的愛。”
曲婉婉說得在理，只是這一點曲耀陽早就想到了，“你放心，芷柔那邊我會同她說明白，芽芽是我的女兒，作爲一個父親，我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她不會有異議也不敢有異議，這點我一定會跟她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