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金浚養傷,公司的事全落簡潯身上。媽媽不在家,沒人照顧自己的生活。女兒跟他住,沒人增添自己的樂趣。
唉……
過了幾天苦逼日子,也就只有在和女兒通電話的時候,才感覺沒那麼累。
下班,徘徊在大街,簡潯不知道晚餐吃些什麼。去蛋糕店買了幾個麪包,走出來,手機響。
“媽……”電話夾在頸間,簡潯一邊把麪包裝袋裡,一邊認真聽媽媽的話。
媽媽說糖糖就要入小學了,怕往後沒太多時間回老家,家裡的人掛念,要她把糖糖帶回去玩幾天。
可以呀,完全沒問題。
“行,糖糖三十一號報名,這還有半個月,帶她回去玩一週吧,我給禇昑恩打電話說一下。”
和媽媽通完話,簡潯即刻拔他的號。
“媽媽……”手機是女兒接起的,簡潯笑笑,坐公交站臺的候椅上,“爸爸呢?”
“爸爸在和楊叔叔說話。”
楊叔叔?應該是楊鋼。
簡潯猜測,又再輕聲對女兒說,“糖糖,外婆想你,老家的姨和嬸嬸也都想你,和外婆回老家玩幾天好嗎?”
回老家啊?
好遠呢,而且還要坐飛機,這樣和爸爸又要分開。
才和爸爸相處不久,糖糖不太樂意。可外婆想自己,老家的人也想自己,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不是麼?
小傢伙不吭聲,知道她心裡有放不下的人,簡潯柔柔的說,“把電話給爸爸,媽媽有話和爸爸說。”
“哦”,糖糖悶悶的應了一聲,簡潯聽到話筒裡傳出細微“啪嗒、啪嗒”聲,應該是女兒的小拖鞋拍打地板的聲音。
“喂?”不多會兒他接起,聽得出尾音飛揚,他心情似乎挺好。
簡潯頓了頓,才和他提接女兒回老家的事。
他沉默,簡潯申明,“我沒有把糖糖帶回老家藏起來的想法,只是家裡親戚太多,大家都掛念她。眼看就要開學了,也該帶她回去看望看望。”
“要回多久?”
“離開學還有半個月,頂多回去一週。”
“行,具體哪天安排好了告訴我,機票方面我來訂,公司出面,折扣和座次都會好很多。”
這樣不好吧!
但拒絕又顯得矯情,簡潯點頭,“好的, 再聯繫。”
回來再把錢給他,如今一分一毫,簡潯都不要欠他。
收了錢,禇昑恩挑眸看不遠處正和球球玩耍的女兒,硬朗冷俊的五官溢出曾經完全不屬於他的柔情。
楊鋼就在一旁,樂呵呵問,“和她的關係應該有進展了吧。”
應該是的,絕對的!
從這男人終日春風拂面,眉飛色舞的臉上就能看出。
公司裡,誰不說冷酷的老闆終於有人味了?至今楊鋼還清楚記得當禇昑恩牽着女兒的手,一臉自豪走進公司,“易索”的天,瞬崩!
原來冷冷的老闆還有如此奶爸一面,給女兒講故事,逗女兒開心,教女兒讀書識字,親自給女兒泡牛奶。
有了小傢伙,“易索”再也沒有提心吊膽的日子。
只是,哪個女人好命的替老闆生下這麼個漂亮乖巧的女兒?
問楊鋼,他狐眸溜轉,閉而不答。
又問胡晨,她巧笑倩兮,絕口不提。
糖糖的媽媽在“易索”是個謎,一個天大的,最吊人胃口的謎。
楊鋼的話令禇昑恩凝眸沉思,關係有進展麼?應該不算。自己頂多只是和女兒的關係近了,於她來說,最多也就算是多說上幾句話。深層次的、有實際意義的突破並沒有。
糖糖六歲,球球五歲,兩孩子站一塊,糖糖比他冒出半個頭。
“你爲什麼叫球球?”好奇,球球的爸爸媽媽爲什麼會叫他球球?
“你爲什麼叫糖糖?”就是名字嘛,反正從生下來爸爸媽媽就是那樣叫自己的小名,大家也都這樣叫,哪來那麼多爲什麼呢?
“媽媽說我是她的甜心,是honey,所以就叫糖糖。可你爲什麼叫球球呢?你媽媽沒告訴你麼?”
球球,真是怪名字!
姐姐的媽媽都說她是糖心,所以叫糖糖。那自己的媽媽爲什麼叫自己球球呢?難道自己長得圓圓的,所以媽媽就把自己當球球?
兩個小奶娃拼命的想,終於,“啊,我知道了!”
糖糖靈光一閃,眼前一亮,小指尖翹起來很鄭重的往弟弟方向點了點,她眨眼,“難道是你爸爸媽媽要你滾?所以纔會叫球球?”
滾?
球球睜大亮亮的雙眸,糖糖點頭,“嗯,就是滾啦,這樣,像這樣……”
說着,糖糖就地而倒,小身子在地板上左左右右,來來回回滾了好幾圈。
“球球,就是這樣滾。”
啊?爸爸媽媽是叫自己滾麼?纔不要纔不要,球球不要滾,爸爸媽媽爲什麼要自己滾?是不愛球球麼。
球球淚眼汪汪,兩個小傢伙的動靜引起男人們的注意。
看他女兒在地板上賣萌打滾,楊鋼笑得樂不可支,“喲,生女兒就是好,貼心小棉襖,這樣滾下去,你們家連清潔阿姨都省了!”
怒,禇昑恩幾步過來,彼時糖糖也從地板上爬起。
“糖糖,在玩什麼?”他彎腰,替女兒撣她背後的塵。
楊鋼也過去,正要笑笑揶揄小女孩,結果自己的兒子哇哇大哭。急了,他幾步衝過來,蹲下,抱兒子,“怎麼了,球球?”
他不叫還好,一叫“球球”,球球哭得更大聲。
“嗚……爸爸,我爲什麼叫球球?叫球球是要球球滾嗎?”
滾?
不明所以,楊鋼疑惑挑眉。
球球抽泣,學糖糖的樣,也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範圍比糖糖更大,力度比糖糖還猛。
“這樣……這樣……姐姐說你們叫我球球就是要我這樣滾……”
纔不是!
楊鋼憤瞪好友,這次換禇昑恩笑,“你生的兒子就是好,小小年紀,自己家地不拖,這麼快就到岳父家掙表現了。”
剛纔兩個男人密謀娃娃親,可這會兒看兒子別說制服小糖糖,不吃虧就算不錯了。
不行不行,不能把自己娃娃送母狼嘴裡任她欺負。
悔婚!
=
簡潯回家,疲憊不堪。屋子靜靜的,讓她更是覺得孤獨、發慌。不自覺,她想到那個三人共枕的夜晚。那一夜的覺睡得好長,好綿……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簡潯拿起,電話是蘇金浚打來的。不想理,但冷靜下來,簡潯還是接起。
不吭聲,電話躥出微弱的電流。
“小潯潯?”他試探般喚了聲。
“告訴過你別這樣叫!”人都才屁大點,還敢叫自己小潯潯。
“還生氣?”
廢話!簡潯翻眼珠,不說話。
“要不你把糖糖帶出來,我當着她的面道歉!”
“不用,她現在和她爸爸好着呢,用不着你雞婆。”一路發展下來,蘇金浚有句話極對,他的無意傷害的確解決了自己的麻煩。
“那……那糖糖還要你這個媽麼?”他弱弱的問了聲。
“不要我她要誰?難不成要她爸爸找後媽?”有股惡氣堵在胸口,簡潯沖沖的對他吼。
幸好幸好,事情圓滿!
聽簡潯的意思危機應該是解除,蘇金浚終於鬆口氣,“小潯潯,你看現在糖糖和她爸爸相認,你也沒受什麼損失,我好歹也算歪打正着,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頭痛,簡潯又很惡劣的吼,“沒事滾一邊去,煩着呢!?”
“煩什麼?我幫你解決。是要和前夫爭搶撫養權嗎?多大點事啊,交給我,指定讓法院判給你。”
之前他這麼說簡潯一定認爲他說大話,可自從知道他的底細後,簡潯深深明白,只要他想,恐怕真是沒事能難倒他。
只不過自己的家事,簡潯不想借他手。況且她也不認爲禇昑恩會是個好欺負的對象。經營那麼大個公司,一直以來都是他壓榨人,何曾被壓榨?資本家,萬惡,吃人不吐骨頭。最重要的是,簡潯覺得和他好好談,他也許會放棄糖糖的撫養權。就像現在這樣,糖糖跟她,他隨時來探望。或者糖糖父母雙方輪流住。辦法很多,不一定非要走上司法程序那麼僵。
真的不想和他說自己的事,簡潯直奔最關心的話題,“什麼時候回公司?”
“我回去你就走嗎?”他像受了傷的小動物,聲音低低吟吟。
“當然!”
“那我不回去。”他耍賴。
“不回來我也走!”真是受夠他了,簡潯火大叫囂,“反正只有一個月,從你車禍那天開始算,現在已經大半月了。蘇金浚,你已經是個二十好幾的人,是個男人的話就挺起胸膛扛起責任,一個公司對你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你甚至可以眼也不眨發大家一筆遣散費,但‘金簡’是大夥的心血,不是你一個人的產物。當時招大家過來,已經給了承諾,如果你任性妄爲,損失的不僅僅是一點錢,而是大家對你的信任和崇拜!蘇金浚,你自己想清楚,這個世上還有許多比金錢重要的東西!”
真是和這幼稚的男人無法溝通,簡潯吐完,果斷掛線。
其實想想,剛纔那翻話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譴責?
公司成立之初,她與大家同甘共苦。累了,在地上墊報紙,大家就地而坐,說說笑笑,好不開心。餓了,打電話叫餐廳送外賣,還是最便宜那種,點十幾份不同的菜,大夥吃飯像強盜,筷子伸得長長搶別人盒裡的肉。小女生情感受挫,大哥哥大姐姐耐心開導。成年男女家庭遇矛盾,小輩們嘻嘻哈哈從電腦上下載笑話講出來逗他們樂。
“金簡”成立半年,大家相處真的很和睦。如果不是必須,她又何嘗忍心離開?
只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有必須離開的理由。蘇金浚,剛纔一翻話,希望你能好好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