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小眼中的神色一閃而過,七號獸化之後五感敏銳度雖說大幅提升,但因爲距離較遠,因此並沒有捕捉到這一縷信息。
她聽了宋青小的分析,只是略顯有些疑惑:
“你的意思,獻祭的人……”她的語調一頓,緊接着才問:“是,一號?”
“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
宋青小甩了甩手,她這個動作讓七號有些警惕,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雙手交叉擋在自己胸前,神情戒備的問:
“看看?去哪看?”
她將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宋青小的舉動上,反倒沒來得及分析她的意思。
宋青小話音一落,七號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她剛一問完,便醒悟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宋青小彷彿沒注意到她犯的傻般:
“你之前不是提到過,往前再走百來米遠,有一個坑,可以藏人?”
這個時候,哪怕七號並不喜歡宋青小,也不得不承認她並沒有藉機譏諷自己的舉動並不討厭。
她站了半晌,定定看了宋青小一眼,最終才道:
“你跟我來!”
她說話的時候,往後退了幾步,又拉出一段距離之後,才往前跑了起來。
宋青小跟了過去,將精神力放開。
七號所提到的深坑確實並不太遠,穿過林中肆無忌憚生長的藤蔓之後,兩人站在了深坑之前。
“你看。”
七號指了指那坑,臉上顯出幾分謹慎之色來。
這坑約有八九米長,四五米寬,呈長方形,彷彿地面因爲某些原因,塌陷下去了一塊,才造出這坑來。
坑沿長滿苔蘚,下方則爬着茂密的荊棘與藤蔓。
一棵枯萎的大樹倒落下來,斜橫在坑的左上方,形成巧妙的天然屏障,擋住外人窺探的目光。
坑的另一側,便可以看出樹林的盡頭,沒有了樹蔭的遮擋,陽光照在那些擺晃的草葉上,綠得有些晃眼。
“你覺得,”七號在坑邊踱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道:“一號躲沒躲在裡面?”
那荊棘與坑下的野草沒有人爲的干擾,肆意生長,從外面看,壓根兒看不見裡面的情景。
一號如果要躲,這裡絕對就是絕佳的藏匿之地了。
神秘而又危險!
雖說宋青小先前話裡的意思隱約透露出一號已經死去,但眼見爲實,在沒有親眼看到一號屍體時,七號並不敢肯定這一點。
她說話時一面分心往坑裡看,一面又轉頭去注意宋青小的神情,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
“不知道,看看不就得了?”
宋青小搖了搖頭,她隱約之中有種古怪的感覺,彷彿不知道哪裡有一雙眼睛,在默默的打量着兩人的舉措一般。
七號問話的時候,她藉着搖頭的舉動左右看了看,周圍都是雜草與樹,壓根兒看不到除了她與七號之外其他人的蹤跡,那種遭人注視的感覺,彷彿只是她多心了。
“一號。”宋青小還在思索着,七號已經開始輕聲的呼喊了起來:
“一號,我看到你了。”
“出來吧。”她喊了好幾句話,坑裡卻全無動靜,七號漸漸有些不耐煩,四處看了看,撿了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樹枝,彎腰撥了撥坑邊的那些藤蔓。
翠綠的植物被撥開,露出下方略顯溼潤的泥土來。
昨日凌晨下過一場驟雨,這坑窪彷彿一個天然的蓄水池般,將那些雨水都收集了起來。
這裡沒人!七號又走到另外一側,伸手撥弄那些植物,仍然沒有看到一號的蹤影。
宋青小目光落到那棵倒塌之後歪斜着擱在坑上方的樹上,左側樹杆壓着的坑沿旁,苔蘚露出被壓過的新鮮痕跡來。
從這壓痕看來,毫無疑問,這樹杆先前是被人踩踏過。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七號一眼,下巴一點,七號順着她目光看過去,發現了那痕跡,心領神會,放輕了腳步,踩在了那樹杆之上,往坑的中側靈巧的走了過去。
那壓在上面的大樹受到人爲的踩踏,緩緩下壓,最終壓到了那痕跡上,再重疊。
七號看到這一幕,那三瓣嘴微微咧開,露出笑容,宋青小看她彎腰準備將腳下的藤蔓掀開,心裡也跟着笑了起來。
如果這踩踏的痕跡是三號留下,倒也罷了。
如果是痕跡是一號所留,那就好玩了。
他的身高體重,並不是七號能比的,此時痕跡恰好停在同一地點,證明樹杆之上可能還有一個她們用肉眼都無法‘看’到的人存在。
三號也來了,這場戲真是越來越精彩!
七號露出‘找到你了’的表情,突然一把將那些雜草撥開。
地底之下,露出一雙大腳來!
七號臉上狡詐的神色一滯,連呼吸都急了兩拍,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兩步,再彎腰將那些草叢撥開,周先生那隻銀色的手提箱,正浸泡在那淺淺的水窪裡面!
周先生的斷掌滑落在箱子之上,一號的手浸泡在水中,離這箱子的距離約有四五釐米遠。
從宋青小口中雖然早就得知死的可能是一號,但真正看到箱子的一剎那,七號仍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緊接着她眼神化爲狂喜,繼而變爲貪婪!
爲了謹慎起見,她強忍着內心的慾望,小心的握着樹枝將草叢撥得更開。
一號的屍身露了出來。
令宋青小覺得詫異的,是他屍身浮腫,臉色煞白,神情極爲猙獰扭曲,彷彿死前痛苦又有些憤怒。
一號身體完整,周圍聞不着血腥味兒,除了他臉上一道小小的傷口,還沾着些凝固的血塊,尚算醒目之外,七號與宋青小都沒發現他身上其他的傷處來。
他彷彿體內的血液都被什麼東西抽乾,那白得透明的皮膚下,一條條青色的血管高高拱了起來。
“這……”
他這模樣,可不像被蛇咬中之後中了毒的樣子。
如果不是蛇毒,周圍又什麼東西都沒有,草底下的水窪也十分平靜,他是怎麼死在這裡的?
宋青小腦海裡剛閃過這樣一個疑問,七號已經按捺不住,伸出樹枝,試圖着去戳他屍首。
到了這樣的地步,兩人都不敢貿然下水去看。
一號這樣的人都遭殃了,證明水下絕對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