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爲我。”
開了這個頭,宋泰然便覺得接下來的話輕鬆許多了。
蘇銘並沒有聽出來宋泰然的深意,他只以爲是宋泰然疏忽了中了先生的計。所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說道,“沒事,以後小心些就好了。不要再被先生髮現了。”
眼見眼前人如此信任自己,完全不把事情往他身上想,宋泰然更覺得揪心。
可他是在不想騙下去了,這實在太累了,因此他閉住眼,接着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仙人。”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們。”
蘇銘有些沒理解,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說什麼?”
“其實從一開始,我投靠你們,求你們保護我,這都是假的!是先生想出來的辦法,他想通過這個辦法讓我查清楚你們三個,尤其的是你的底細。然後,他好除掉你們三個。”
蘇銘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他萬萬沒想到宋泰然說的是這個。
“然後呢?可我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起初我們確實是這樣計劃的,我也確實存了這個心思。可是,隨着時間相處,我下不去手。你們三個對於我來說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實在沒辦法出賣你們三個。所以我一直沒有給他提供任何線索。所以他……“
“所以他親自找上門了?”蘇銘補充着說。
“是的!”宋泰然點點頭,“他裝扮成了一個能人異士,來拜訪秦懷雍和李長孺,想順理成章住在永生宗研究下一步計劃。但是他又害怕我發現他的身份,所以提前告訴我,讓我無比保證他能順利通過。”
蘇銘面無表情,冷靜的問道。“他給了你什麼條件?”
“他威脅我,如果我戳穿他的身份,他就告訴秦懷雍和李長孺我的身份。反之如果我一聲不吭,他會幫我保守秘密。”
蘇銘的聲音越來越冷,“你同意了?”
宋泰然緩緩的點點頭,他覺得自己每一次同意的點頭都是在提醒自己這卑鄙的行爲。
他爲了保全朋友對自己的信任,就讓朋友的安全受到威脅。
他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蘇銘依舊面無表情問道,“那他爲什麼給你下了寒毒?分明你按照他的做了。“
他苦笑着說,“因爲我後悔了,我想把這一切告訴秦懷雍和李長孺,結果被他發現了。我背叛了他,所以我被他下了寒毒扔在這裡等死。可我的運氣太好了些,竟然被扔在了這裡,我便想辦法往這邊爬,想讓你去救他們。”
蘇銘這次並沒有發問,反而呆滯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盯着宋泰然已經被包紮起來的手看。
宋泰然以爲蘇銘是不相信自己,急的滿頭大汗,“我知道我自己大錯特錯,枉費你們對我的信任,甚至還將先生那等危險的人物帶給了你們。我真的罪該萬死,但是請你一定要去救秦懷雍和李長孺啊!他們若是真的受了傷,我才真的罪該萬死啊!”
宋泰然越說越激動,甚至伸出手去抓蘇銘,他使了些力氣。原本包裹着手的潔白的紗布此刻又被鮮血染的通紅。
一直繃得緊緊的蘇銘,輕微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握住宋泰然的手,疲憊不堪的說道,“現在深更半夜的,也不是光門開啓的時候。如果我現在冒昧去永生宗找李長孺和秦懷雍,反而會被先生懷疑。現在只能暫且認爲,先生還沒有確切的計劃,暫時沒有動手,”
“宋泰然,一起只能明天從長計議。”
一下子被蘇銘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宋泰然也有些愣了。蘇銘這熟悉而又疏離的聲音讓他的心又揪起來,他苦笑着說道,“謝謝你願意信任我。”
蘇銘本來對宋泰然是有怨氣的,但是看到他如此在意秦懷雍和李長孺的生命安全;看到他自己中了寒毒還想盡辦法來通知他救人;看到他最終決定坦白一切,蘇銘再多的怨氣也煙消雲散。
宋泰然確實騙了他們,但宋泰然也確實救了他們。
大概這就是人吧,複雜的很,他可以傷害你,也可以救你。
罷了罷了,蘇銘拍了拍宋泰然的肩,緩和着自己的語氣說道,“你寒毒沒有好,還是好好休息吧。說不準明天還需要你。”
宋泰然點點頭,但是仍舊靜靜的看着蘇銘,欲言又止,
蘇銘哪裡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他靜靜地說道,“這件事情先就這樣吧,你愧對的不是我,是秦懷雍和李長孺。你該向他們道歉,看他們接受不接受你。”蘇銘無奈的接着說道,“但我想的說的是,不管怎樣,你還是救了他們一命,如果你不冒險來找我的話。相信他們兩個也不是不講理的混蛋,等把他們兩個救出來的話再說吧。”
宋泰然提在嗓子眼的心,漸漸的鬆了下來。
“謝謝。”
“不要說謝謝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吧,你先休息吧。”
宋泰然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客氣的道歉。
宋泰然佔了蘇銘的牀鋪,蘇銘眼下也被這件事兒刺激的睡意全無。索性搬了個凳子,和小白一起坐在院子裡賞月。
他心裡亂得很,他在想今天的事情。
沒記錯的話,後天就是開門宴了。先生眼下混進永生宗,想來是想在開門宴幹些什麼,所以他還有一天時間。
他必須要一大早去見秦懷雍和李長孺說明情況,他現在只能希望來得及。
蘇銘一夜未眠,清晨天剛剛亮,他便換上了許久未穿的太極宗道袍,用了個易容匣便準備走了。
宋泰然此刻還在沉睡,他還是在抖,這寒毒真的難解啊!
蘇銘仔細叮囑小白,讓小白小心看照宋泰然,然後便下山去永生宗主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