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白悅風不願透露更多關於梔梔的消息,秦毅宏則注視着白悅風,不打算離開。
“白小姐,如果你不想讓我見到梔梔,你又爲何要出現在這裡?又爲何要與我們說這麼多呢?”難道只是因爲她很閒,想出來喝一杯咖啡嗎?
“秦總,能先告訴我那句話的後半句是什麼嗎?”
“我告訴你了,你就願意告訴我梔梔在哪裡嗎?”秦毅宏反問。
“秦總,正如你說的,我既然找到了你,又怎會不告訴你。”白悅風頓了頓,看向秦毅宏的目光中多了份憂傷。
望着白悅風的眼睛,秦毅宏心中一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梔梔,芝麻開門的芝,紅紅,red two。”
聽着這兩句完全不着邊的話,白悅風扯過一絲苦笑,這樣的答案,無論她怎麼猜都是猜不出的:“梔梔說,她小時候捲舌平舌分不清,所以她哥哥就教了她這句口訣,梔梔,芝麻開門的芝。”
她也告訴過白悅風,她和哥哥之間有一句只有他們倆才知道的暗號,白悅風問她是什麼,她卻笑而不答,只告訴白悅風,她的哥哥叫紅紅,等以後找到哥哥,她一定會帶着白悅風一起去認哥哥,到時候就知道暗號是什麼了。
“沒錯,她總是念不準自己的名字,我纔想出了這麼一句話。”
“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親自聽她說出那句暗號了。”梔梔,你的哥哥找到了,你看到了嗎?
“什麼意思,梔梔她……”秦毅宏他不相信,梔梔她才二十多歲,怎麼可能……
“梔梔離開,已經有一年了。”白悅風說着,將一張照片放在了桌上,“這是梔梔的樣子。”
這張照片正是之前白悅風給初曉看的那張。
“發生了什麼?”秦毅宏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粗糙的手掌撫上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笑的很甜,臉頰上有一塊青色印記,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要從兩年前說起。”
梔梔在小時候躲過那場車禍後,便又一次被送到了孤兒院,由於她臉上的胎記,沒有人願意領養她,而那時候,孤兒院裡還有一個與她有着相同遭遇的女孩,那就是白悅風,當然那個時候,她並不是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小秋。
小秋是因爲在很小的時候家裡發生火災,臉部皮膚大面積燒傷,恢復後,整張臉就變得坑坑窪窪,除了那雙眼睛,幾乎看不出長相,兩個女孩因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並許下諾言,以後一定要一起離開。
然而,她們一天天地長大,卻沒有人願意領養她們,雖然心裡很難過,但至少她們不會被分開,日子一長,她們也習慣了孤兒院的生活,直到孤兒院的老院長去世,上頭派來了新的院長,新院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她和自己的老公結婚二十多年,卻沒有孩子,正是因爲這樣,才從事了這方面的事業。
那時候,梔梔和小秋已經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了,除了臉,已出落地亭亭玉立,新院長第一眼就很喜歡她們,於是把兩個孩子接到了家裡,並給了她們新的名字,白悅風和白悅傾。
“白悅風,其實是梔梔後來的名字。”
“那爲什麼你現在用的卻是白悅風的名字?”
白悅風苦笑一聲,繼續未完的故事。
直到兩年前,梔梔與小秋所在的村子裡來了一羣穿着西裝、開着轎車的人,說是要改造這一塊地皮,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必須要離開。
村裡的人雖然很捨不得,但這裡實在交通閉塞,各方面條件太差,能夠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大家都表示能夠理解,於是,這羣人便在村莊裡暫時住了下來,和村長討論有關搬遷和改造的事情,而住在白家的,正是方琪俊。
這時候的梔梔和小秋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了,倆人出門一直戴着面紗,偏巧她們身材差不多,眼睛長得也有幾分相似,若是穿上一樣的衣服,經常有人會把她們認錯。
有一天晚上,村裡的幾個幹部聚在一起吃飯喝酒,方琪俊和她們的父母都去了,回來時已是深夜,梔梔與小秋分別照顧着喝醉了酒的方琪俊與父親,母親則因爲收拾場面,在村長家留宿了一晚,正是這一晚,徹底改變了兩個女孩的生活。
其實梔梔在看見方琪俊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畢竟不曾經歷過男女感情的她在方面如同一張白紙,而方琪俊又有着女生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與權勢,她會喜歡上他,也不奇怪,但她知道自己長得醜,又是農村女孩,他不可能會喜歡自己,因此這份感情,她一直藏在心裡。
但是那一晚,喝多了的方琪俊意識不清地將蒙着面紗的梔梔當成了初曉,並迫使她和自己發生了關係……雖然事後,梔梔逃走了,但方琪俊在醒來後看見牀單上的那一抹嫣紅,便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惜,他不知道那個人是梔梔還是小秋。
之後沒有多久,方琪俊便先行離開了村子,走之前,他給兩個女孩留了一張名片,說以後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他,但是直到走,他都不知道那一晚的人是誰。
半年後,就當方琪俊快要忘記這段小插曲時,他突然接到了小秋的電話,說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原來,她們的母親被查出患了癌症,但她們沒有錢接受治療。方琪俊本打算拒絕,自己正因爲尋找初曉的事情而煩惱,但腦海裡卻不自覺地閃現出那天晚上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與初曉竟然有幾分相似!他纔會錯把她當成了初曉!
一個計劃在腦海裡形成,和方琪嫣商量之後,方琪俊趕到了梔梔她們所在的醫院。
而當他看到小腹微凸的梔梔時,他的大腦轟地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懷疑,他可以確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當時看到方琪俊出現的時候,我和梔梔都以爲他真的是好人,可是沒想到……”白悅風說着,雙拳緊緊握起,咬牙切齒道,“他說他願意娶梔梔爲妻,但是,爲了說服家裡人同意,梔梔必須先做整容手術。”
以娶梔梔爲由,勸做整容手術,還真是夠惡劣。
“梔梔很愛他,而且又有了他的孩子,最終還是答應了,但因爲還懷着孕,必須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才能動手術。”
方琪俊爲了自己的目的,當然願意等,但是,這一天並沒有等很久。
“梔梔身體一直不好,後來被查出有心臟病,當初懷孕的時候,醫生並不建議她把孩子生下來,但是梔梔不肯打胎,家裡人拗不過她,只能順着她的意,但是月份大了,她身體的負擔越來越重,孩子在七個月的時候,她不小心摔了跤,早產了。”
“那孩子呢?”並沒有聽說方家有多出孩子。
白悅風搖了搖頭,有些遺憾:“梔梔拼了命把孩子生下來,雖然孩子是生下來了,可還沒有在這世界呼吸一口氣,他就夭折了,梔梔也因爲身體虛弱,心臟承受不住打擊,沒多久就離開了。”
事情本該到這裡就結束了,但是方琪俊卻厚着臉皮找到了小秋並威脅她說:如果她不替梔梔完成整容,他就不繼續負責她們母親的醫藥費。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白悅風。
“就是這樣,所以我纔會說,方家的意願並不是我的意願。”答應方琪俊一方面是爲了醫藥費,另一方面,白悅風知道,自己只有走出去了,才能完成梔梔的心願,找到她的哥哥。
“你憑什麼要我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秦毅宏心裡早已亂成了一團,如果白悅風說的都是真的,那他與方家……
“你可以去找我們的養父母,但是他們現在被方家人監視着。”白悅風只希望自己的選擇沒有錯,既能替養父母找到新的財力支持,又能徹底脫離方家的掌控。
“你把這些告訴我們,你不怕方家人監聽嗎?”雖然方家的保鏢暫時不在可見範圍內,但誰也不能保證他們的話沒有被監聽。
“你指的是這個嗎?”白悅風說着,將一個黑色的小部件從手裡拿了出來,“我已經毀掉了,如果不是有你們的人替我攔着,他們可能早就已經衝上來把我帶走了。”
初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竟然能夠發現。
白悅風搖了搖頭笑道:“正巧我有個朋友懂這些,我不過是從他那裡學了皮毛而已。”自從上一次白悅風與初曉單獨見了面,白悅風身邊便被安放了竊聽器,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那那天晚上……”
“是我刻意安排的,只不過那時候,方琪俊對我的監視還不嚴謹,我纔會有機會。”此時竊聽器已毀,方家那邊很快就會有行動,如果白悅風說的都是真的,那白悅風的養父母處境會很危險。
“哥,還來得及嗎?”
秦毅宏嘆了口氣,看了看腕間的表:“從我走進這間咖啡廳時,澤希的人就開始行動了,但願能趕上吧。”
白悅風早就猜到今天在金澤集團裡會有人監視自己,因此她在離開大廈前裝模作樣地在記事本上寫下了醫院的地址,如果金澤希的人夠細心,一定會將監控錄像放大,看清她寫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