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將劉辰緩緩放下,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劉辰,好似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扔給了劉辰一個符文,然後道:“既然你認識那位先生,那麼也就不需要我引見了。等到你處理好了身上限制的問題,我們再來打過一場。”
說着,男人便一下子消失了,人流如織的大道上,居然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以劉辰爲圓心的十數米內,好似一片空無,無論是誰,在做出要靠近這裡的動作的時候,都會神色一僵,就快速離開了。
劉辰蹙着眉,踉踉蹌蹌站起,茫然四顧,正不知道要怎麼辦時,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是...劉先生嗎?”
轉頭一看,卻是蕭明玉,與幾個月前劉辰見他時好似沒太大區別,可若是仔細去看的話,對方的氣勢比起當時,要更收斂了一點,如若不是劉辰曾見過類似的大人物,還完全無法感受到,對方那種氣勢。
那是一種歸刀入鞘的沉重感,那是一種重劍無鋒的厚朴感,可是,一旦刀出鞘,劍出鋒,則萬物莫不臣服於其下。這是一種號令天下的王者氣度,這是一種壓服萬物的浩然之氣!
“這幾個月來,你變了許多啊。”哪怕是許久不見,但劉辰和對方談起話來,還是很是熟稔:“看來你經歷的事情,或者說看的書,可是一點都不少。”
“馬馬虎虎吧。”蕭明玉扶起了劉辰,突然皺眉:“你是痛的?那個楚家人給我說的時候,可是說了你的意志頑強,那你到底要承受多麼恐怖的痛楚,纔會變成這樣?”
劉辰苦笑道:“道是家醜,還請見諒。”
蕭明玉一路將劉辰扶上了宿舍,將他放在了一張乾淨的牀上:“我這間宿舍雖然只有我一個人住,不過有些實在是推辭不過的病人,我也會讓他們住在這裡,所以牀鋪都有好好打理,倒是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不是那種有潔癖的人,更何況,那些個富人,也總不可能很髒吧?”劉辰輕笑着,看着蕭明玉正在不斷地在桌上整理鍼灸工具:“對了,那麼久沒見,也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過得怎樣。”
蕭明玉將幾枚銀針輕輕彈了一下,然後剝下了劉辰的衣服:“也就是那樣吧,原本該渾渾噩噩地過一段日子的,不過還好你給我推薦了魔都修行者協會。在那裡,我倒是認識了不少的人,也因此醫術和修爲都大有長進。”
劉辰感覺着對方將針從他肩中俞不斷下刺,密密麻麻地刺下了二三十根針,一邊強忍着莫名其妙的疼痛感,一邊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覺得你有這個潛力,有這個天賦,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蕭明玉很快地就紮了所有的針,然後取出了艾灸盒:“呵哈,你也算是我的貴人了,怎麼說也得多感謝你。對了,你身上的那個符文,我已經給你固定在後心處了,但是很不穩定,就算是我,也很有可能會傷到你的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相信你是個好大夫,也相信你的本事,我更相信,哪怕是要死,也不可能會死在你手下。”劉辰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道:“不過那種痛苦,實在是不太好,麻煩你給我一個可以咬着的東西吧。”
蕭明玉點了點頭,從旁邊抄過一根鐵棒:“沒辦法了,這裡最硬的就是這個了...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這是登上上鋪的樓梯。”
劉辰尷尬一笑,接過鐵棒,咬住了。
世界上最痛的感覺是什麼?不是一下子的猛然的疼痛,也不是斷斷續續的疼痛,那些疼痛,都是最簡單的痛苦,能爲難普通人,但爲難不了修行者。可是,如果是那種猶如閃光燈一樣,反覆閃爍,而且一下子刺激一下靈魂,刺激一下丹田的疼痛,那就很難說了。
又不是某瀾之家,變來變去的有意思嗎?
生活是個虐待狂,一切人類不喜歡的事,都會給人類加上,於是劉辰只好忍受那種變化無端的疼痛,如若不是他的意志已經被強化得如同鋼鐵一般,再加上蕭明玉特意用鍼灸法控制了他的手腳,他早就要在牀上痛苦地翻滾了。
人碰到痛苦,如果完全承受不住,那麼是完全不會傳遞給大腦的,哪怕是傳遞到了,大腦也會瞬間停滯,讓人昏迷,避免那樣的痛苦。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確實挺好,然而劉辰並沒法躲過這樣的痛苦,所以只能在恍若無盡的痛苦之中,殘忍堅持。
“不錯,我已經看到你的肺了,被肋骨保護的很好。”蕭明玉放下了一把柳葉刀,仔細觀察着:“術士,第一個階段,好像是將自身的意念融入骨頭,對吧?不得不說,下咒的人確實很有本事,這是讓你主動把符文刻進骨頭裡面啊。”
劉辰聞着自己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不知爲何,居然對這種痛苦沒了感覺,不過也不想說話。他哪怕不看,都知道,自己嘴裡的鐵棒,應該是要被咬斷了,所以他現在最期望的,還是能快點結束這樣的苦楚。
“不過沒關係,你在第一階段中期突破時,就已經換了一部修行法,所以刻得沒那麼深刻。”蕭明玉換了一把刀,在劉辰的骨頭上措着:“我把你的骨膜刮下來,大概會讓你的實力有一點小小的損傷,但是不要緊,至少你跌不下第二階段。”
劉辰終於咬斷了自己嘴裡的鐵棒,‘呸’地一口吐到了牀外面,緩慢地道:“嗯...謝謝。”
“不要緊,其實這也是給我的醫術一些進步的空間。”蕭明玉的手很快,說話的功夫,就把劉辰的骨粉颳了個完全,小心地裝到了一個罐子裡,道:“好了,之後只要小心修養,你的實力不僅不會退步,反而會有所提升。”
蕭明玉將劉辰的背部縫合了起來,手中光華閃爍,一下子劉辰背後那一條半臂長的切口就完全消失了。之後,蕭明玉將劉辰小心扶了起來,道:“這段時間,可千萬不要找人動手,萬一出了事,你的骨頭可能會斷掉。”
劉辰很是虛弱地點了點頭,手一劃,一瓶丹藥就出現在他手中:“這個...給你。”
蕭明玉愣了一下,然後苦笑着接過:“你還真是懂規矩...罷了,既然你希望如此,那我也不好拒絕。”說着,蕭明玉抓過一張紙,在上面寫着,一邊道:“你那個楚家的朋友還在嗎,把這個給他,讓他幫忙找一些藥,我幫你煎。”
“嗯...”劉辰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逐漸的,只剩下了有些粗重的呼吸聲。蕭明玉見此,搖了搖頭,將那罐骨粉抱着,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