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努那

汽車駛過狎鷗亭羅德里站,靠右停靠在路口,鄭在玹已經能看見對面街上的Gallena百貨名品館。他知道,再轉過這個路口,就要到公司了。

“努那,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看着SM大樓的外貌一點點顯現,門口的SM標誌的雕塑映入眼簾,鄭在玹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身旁,一直神遊天外,靈魂早已不知跑到哪個地方的裴珠泫努那。

走的時候就猶猶豫豫,金敏京和她說話也只是簡單迴應,至於自己的話,她更是沒有聽見。

前輩自有前輩的考慮,但公司就在眼面前了,保持這樣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哈吉嘛。”

不知道哪一點觸動了正在想的出神的裴珠泫,渾身一激靈的同時出聲制止身邊的鄭在玹。雖然已經有了反應,但眼神和表情透露出她仍然還在想着什麼。

“哈吉嘛,不要用這個詞。”裴珠泫繼續說道,只是聲音裡似乎多了幾分慍怒。

“努那,不要用那個詞啊?”鄭在玹聽出了裴珠泫的氣憤,但不知道自己剛剛的那句話中哪個詞犯了禁忌,於是便小心詢問道。

“珠泫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坐在前面駕駛座的金敏京看了眼後視鏡中的裴珠泫問道。

“沒事,歐尼。”裴珠泫快速回答了金敏京一句,然後緊皺眉頭,看向鄭在玹。

“不要喊努那,至少現在不要。”

裴珠泫確認般點了兩下手掌,然後轉回腦袋繼續神遊天外。

鄭在玹被弄得有些懵,但已不敢再說什麼,金敏京的眼中倒是閃爍着思索的光芒,卻也沒有開口。

汽車在SM公司的門口停下,金敏京說了句“你們先上去吧”後,裴珠泫迴應了句便第一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鄭在玹虛心地跟在身後。

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電梯間裡鄭在玹卻越發忐忑。從剛剛他在Sse Rabi看到的情形來說,面前這位依舊神遊天外的努那應該和那位哥交流的很愉快纔是,可眼前這個模樣怎麼都是……

“在玹xi,我先走了。”就在鄭在玹被帶的也胡思亂想起來的時候,電梯停穩了。

“內,努……”鄭在玹下意識又要喊努那,但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鑑便立馬卡住。而裴珠泫也沒什麼反應,徑直走出了電梯間。

向右轉走了十來米,裴珠泫就看見一道人影從右邊拐了出來。熟悉的面容,幹練的女性職業裝。

“哦,珠泫啊,這就回來了嗎?拍攝順利嗎?”閔熙珍看上去頗爲熱情。

“內,很順利。”面對站在眼前的閔熙珍,裴珠泫自然不可能接着神遊天外,便躬身答道。

“啊,那正好你現在去你們的練習室一趟吧,我等會也過去,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閔熙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接着說道。

“內。”

裴珠泫再次躬身,目送閔熙珍離開。待後者走遠之後,裴珠泫還沒邁出幾步,就看見又有兩道人影衝了過來,目標正是她本人。

“歐尼歐尼,廣告拍攝的怎麼樣?”

“歐尼,你們是怎麼拍攝的?有拍照片嗎?”

姜澀琪和樸秀榮的提問此起彼伏的在耳邊響起,透過兩人裴珠泫還看見在後面慢慢悠悠走來的孫勝完,以及跟在她身後的,一個看上去有些面冷,但以前在舞蹈課上遇到過不少次的女孩子,金藝琳。

儘管姜澀琪和樸秀榮熱情異常,但裴珠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們的問題上,在她看見樸秀榮的臉龐的同時,就立刻聯想到了讓自己苦惱了一路的樸秀榮的那位同鄉。

樸秀榮和姜澀琪看見自家歐尼越發奇怪的臉龐,提問的聲音逐漸減弱。但越想越奇怪的裴珠泫卻是忍不住,看向樸秀榮。

“秀榮啊,柳星恆他以前就這麼……木頭嗎?”

“莫?”

時間閃回到兩個小時前。

Sse Rabi餐廳的中央,一男一女正端坐在餐桌前,各自都有些羞澀。

男生搭在餐桌上的右手略微往前挪一點,對應着的女生手掌也微不可察地稍稍移動了些,但就在雙方手掌觸碰到的一剎那,二人的手掌又同時觸電般的彈開。女生羞澀地擡起頭,掃了一眼便快速低下,男生也時不時地瞟一眼,二人的臉上都有一絲微妙的笑容。

“CUT!”

“很好!下一條!”

樸泰民滿是驚喜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他沒想到,這個場景一條便過了,這效果他再滿意不過,他也慢慢明白爲什麼柳星恆剛剛要“騷擾”那一下。

周圍的工作人員同時鼓掌,柳星恆習慣性地呼了一口氣,衝對面的女生笑了笑,初次合作還算成功。

但隨即柳星恆又摸了摸肚子,皺眉起身,看了眼畫面效果後和幾名攝影師握了握手,然後視線找到Sse Rabi的店長,走過去耳語了幾句,點頭致謝後便沿着扶梯走向二樓。

裴珠泫也跟在後面看了眼畫面效果,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但她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這個男生似乎有些不舒服。

樸泰民這邊開始了第二條的拍攝,鄭在玹和金智秀也已就位。裴珠泫在一旁站定,但不過半分鐘,目光便看向樓梯上二樓的方向。

他怎麼了?

裴珠泫掃視了一圈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Sse Rabi最邊上座位的那對男女身上。她變換了下呼吸的節奏,向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柳星恆剛剛問店長的,是這裡是否有衛生間,店長便給他指了二樓,那是店長的私人區域。

柳星恆沿着樓梯踏入Sse Rabi二層,迎面就是一處看上去應該是客廳的地方,邊上還有三間房間。一間開了門露出半個盥洗臺和鏡子的房間吸引了柳星恆的目光,這應該是衛生間。

從早上吃完那頓早飯開始他的肚子就不舒服,但又沒什麼那方面的慾望,便試着忽視它,但在開始拍攝後,這種疼痛感愈發強烈。於是在他的戲份基本結束後,他向店長提出了問題。

在衛生間待了五分鐘的柳星恆還是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感覺,於是便收拾了一下起身。

洗了洗手,握住門把手轉動,門剛一推動,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哦莫,嚇死我了。”

柳星恆推門的動作一頓,隨即笑了笑,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再次推門,走了出去。

“怎麼什麼事情都能嚇着你啊?”

走出衛生間的柳星恆,戲謔地看了眼前的女生,然後往客廳的方向走了幾步。

驚魂未定的裴珠泫無力地垂下剛剛因爲驚嚇而舉起的雙手,然後沒好氣的看向在客廳打量着四周的柳星恆。但當發現後者仍然捂着腹部眉頭微皺的時候,眼神又緩和了許多。

“你身體不舒服嗎?”

聽見裴珠泫的問題柳星恆愣了半秒,隨即拿開按在肚子上的手,衝裴珠泫擺了擺。

“沒事,一點小問題。”

裴珠泫再次沒好氣的瞟了柳星恆一眼,之前拍攝的時候就一直按着了,還說一點小問題。但就在她剛要開口的時候,柳星恆的話語先一步堵了過來。

“剛剛的拍攝還不錯,我們等會就還有最後一個牽手戲份了,牽個手在外面走幾步就行了,這個不用我教你了吧?”

裴珠泫一下子就判斷出柳星恆這是在轉移話題,不滿的想要開口,但柳星恆又一次堵了過來。

“不過我看你還是一副放不開的樣子啊,你將來可是要做leader的人啊,怎麼能這樣呢?”

“你怎麼知道我將來要做leader?”裴珠泫終於抓住一個可以說話的空隙,但這是一個反問。

柳星恆擡手指了下裴珠泫說道,“你們那幾個人裡,就你的年紀……我這麼說好像不太好?”

柳星恆說到一半便卡住了,但面前的裴珠泫已經充分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一絲慍怒衝上心頭,靈魂三問脫口而出。

“怎麼了?年紀怎麼了?我年紀很大嗎?”

“沒怎麼沒怎麼。”柳星恆連忙擺手,“我是說你經驗豐富,有隊長風範,嗯,天生就是做隊長的料。”

“嘁。”

看見柳星恆認慫,裴珠泫不以爲然地撇過頭。另一邊的柳星恆看見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趕忙起身往樓梯走去,怕等會自己這張嘴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但剛一邁步,柳星恆就感覺到自己的腹部又傳來一陣劇痛,不得已又皺了一下眉頭,但想要捂住肚子的手在進行到一半便頓住了。

儘管柳星恆已經儘可能的縮小自己的動作幅度,但還是被細心的裴珠泫所發現,她也跟着皺起了眉頭,向柳星恆走近了幾步。

“看吧,還說是小事,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柳星恆見事情已不好揭過去,便只能實話實說。

“我也不知道啊,從到了那個女高開始,我就開始肚子疼。”捂住肚子的柳星恆一臉苦澀。

裴珠泫先是思索了片刻,然後關切的問道,“你早上吃什麼了嗎?”

“煎蛋啊,家裡的泡麪和麪包都沒了,我吃了三個煎蛋。”柳星恆想都沒想便說道,隨即又露出思索神色,“難道是我前天買的打折雞蛋壞了?不對啊,明明還有一個月保質期……”

“除了煎蛋呢?”裴珠泫再次走近一步,追問道。

柳星恆仰起腦袋撓了撓頭髮,“沒有其他的啊,要麼我喝了兩杯咖啡?”

“咖啡?”裴珠泫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接着問道,“加糖精了嗎?”

“加了啊,那罐咖啡新買的今天早上嚐了一下澀的厲害所以多加了點糖精。”柳星恆說的理所當然。

“呀!”裴珠泫不知從哪來了一股怒氣,嚴厲的說道,“雞蛋和糖精一起吃容易食物中毒的,你還一起吃那麼多。”

“嘶。”柳星恆聽到答案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裴珠泫覺得自己剛剛上來的怒氣一下子消了大半,統統轉變爲了無奈。

看見裴珠泫被自己氣的無語,柳星恆突然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面前女生的腦袋,“沒事啦,只是有一點點肚子疼而已,等會拍攝完我去買個藥……”

柳星恆說着說着再次頓住,表情也變得十分僵硬,裴珠泫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腦袋上方那隻動作逐漸停止的手掌,卻沒有其他的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柳星恆“唰”地收回自己的手掌,裴珠泫也快速退了一步,兩人都將腦袋扭向別處。

但就這麼杵着也不是回事,柳星恆還是決定先下樓。但人剛剛穿過裴珠泫摸到樓梯扶手,就再次被喊住。

“你先去買點藥吧。”儘管裴珠泫的聲音如蚊子般微不可能,但柳星恆還是清楚的聽到了。

“內,努那,我等拍攝完就去。”柳星恆覺得裴珠泫現在碎碎叨叨的樣子活像一位老母親。

柳星恆這邊覺得沒什麼隨口說了一句,裴珠泫那邊卻一下子來了反應。

“你喊誰努那呢?你這人怎麼這麼輕率,剛剛在下面也是的,我們到那種關係了嗎?”

裴珠泫這麼一下弄得柳星恆有些懵,看着面前臉龐上浮現一絲紅暈的女生,柳星恆無可奈何道,“好好好,裴珠泫xi,等會你別怯場,好好演,我們一條過,一樣來得及。”

“我沒有怯場。”裴珠泫又恢復了剛剛的蚊子音,“我只是……有點緊張。”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就一個四十秒的廣告嗎。”柳星恆不以爲然,開始跟裴珠泫掰起手指頭來,“難道是因爲我嗎?我們之間不是挺熟的了嗎?私下裡就見過好幾次,在你們公司又見過那麼多次還一起上過課,而且那次在錄音室就連bobo都……”

“呀!”

一道柳星恆從裴珠泫口中聽到過最大分貝的喊聲響起,光潔細嫩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柳星恆的手臂上,發出的聲響比剛剛的尖叫聲不遑多讓。

“哈吉嘛,你不要亂說,那天在錄音室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內,內。”

柳星恆看着面前面龐已滿是紅暈的女生,只得點頭回應,捂着自己剛剛遭受了羞憤一擊的胳膊,心中暗暗叫苦。

心想着這下可以走了吧,但柳星恆剛一邁步,裴珠泫卻又再次出聲。

“那個……你剛剛……拉我的手……”

裴珠泫支支吾吾的說着,柳星恆卻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她要問什麼,便直接了當的說道,“教學手段啊,沒有比親身經歷更好的老師了,你看我們剛剛不是一遍就過了,效果很好啊。”

“就沒有……別的想法?”裴珠泫覺得自己已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才能問出這個問題。

“別的想法?”柳星恆仔細看了眼裴珠泫,並沒有從這張精緻的臉龐上得到任何結論。但突然他彷彿領悟了什麼,有些懷疑的問道。

“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是在騷擾你吧?”

聽見這個回答,裴珠泫一下子瞪大了雙眼,但柳星恆卻換上一副正氣凜然的神情接着說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不是那種人,你要相信我……”

柳星恆在這裡自顧自的解釋着,裴珠泫卻忽然覺得自己的牙根有點癢。

女生一把推開還在解釋的柳星恆,直奔樓下而去,只留下一句話還飄蕩在空氣中。

“你去死!”

柳星恆這下更加懵逼,他鬆開捂着尚在疼痛的胳膊的手,撓了撓腦袋。

“我又說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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