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路得沒有直接回話,起身拿開水瓶給王建東倆的茶杯裡續水。
王建東示意他先坐下來,說:“今天沒有外人,剛纔你也說了,咱們是兄弟,所以你先和我們好好着說說。”
房間裡只有一把椅子,王建東和胡曉輝只好坐在牀沿。
謝路得坐在桌子前,整理一下思路,於是一五一十,把自己準備開餐館的計劃沒有任何保留,全部和盤而出。
按照他的計劃,畢竟以前自己一個人沒有做過什麼大的生意,出於謹慎的考慮,決定只做一箇中小規模的餐館,先期的投入大概在一萬元左右。如果形勢好的話,再往後滾動開發。
等這些講完,他說道:“我現在的收入,其實還不夠我自己花銷的。你們也知道,剛好露露經常在我們飯店吃飯,那些賬也都是記在我頭上,由我來替她還的。”
“露露不是自己有一份收入的嗎?”胡曉輝問。
王建東想了想,卻問道:“這次你出來自己開飯店,有和你家裡人說過的嗎?特別是你爹那火爆脾氣,能忍受得了你就這樣辭職?”
“你是說我阿爹?”謝路得苦笑,說,“他自己現在都朝不保夕,哪還有多餘的時間來管我?”
胡曉輝嘆一口氣,在一旁說道:“現在國家放開生豬經營,國有肉聯廠被推向市場。所以我舅舅肉聯廠的狀況,早就不是以前咯。”
王建東看向胡曉輝,笑笑說:“露露她的工資,你覺得能夠她自己花的嗎?”
胡曉輝笑了笑,揮揮手,說道:“你不要看我,反正我是幫不上忙的。”
“這我自然知道。”謝路得說道。
胡曉輝又說:“我現在平時花的都是小毛鈔票的呢。所以我最多隻能是在言語上來支持表哥你的,曉得伐?”
謝路得不響。
“不過,一邊是小毛,一邊是我的親表哥,總之---”胡曉輝看向王建東,笑道:“這次就特批,由你自己來做主好了。”
謝路得看向王建東。
“我的鈔票當然我做主啊?”王建東撓撓頭,卻說道,“我的工資基本上也就那麼一些,平時都花差不多的。”
“真的嗎,嗯?”胡曉輝手指着王建東笑問道。
“我也還欠着小毛鈔票。上次學英語的學費,到現在也一分沒還的呢?”謝路得看着王建東,輕聲說:“這次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再一次打擾你了。”
“和你們開一個玩笑。”王建東有些尷尬,笑笑說,“不過---,還真是巧了。我剛好前一段時間在外面幹私活,有一些額外的收入,總共加起來大概七八千的樣子。”
他說道:“我反正現在也用不着,就全部給你了吧。”
“你哪裡來的介許多鈔票?”王建東這麼多錢,還是很出乎謝路得的預料。原本他的估計,能在他這裡借出來至多五千,就算很好的結果了的。
王建東呵呵一笑,解釋說:“給我一個大學同學的設計院幫忙作設計,也就是掛一個名字而已。”
“看來,還是有文化要好賺錢的。”
想了想,謝路得又說道:“你這可真是幫我大忙了。這樣,你這筆錢,就算是我借你的好了。”
不成想王建東卻說道:“這樣,這一筆錢你不要說是借我的,就算是我參股。”
謝路得很意外,順口說道:“不來事。做生意,有賠有賺,我總歸不能讓你吃虧的。”
王建東笑了笑,說:“要是以後賺錢了,你多少分我一點就好了。萬一虧了的話,我自然也沒話可說。”
謝路得看着王建東,不響。
“你我兄弟一場,都不說外話。這些錢就算是我的股份,至於是多少股,你說了算。”王建東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說,
“我們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今天小花也在,她可以作證。”
謝路得很感動,剛要說話,王建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就這麼多,你再講什麼,我也拿不出來了,曉得伐?”
這事就這樣說定下來。
胡曉輝這時候已經知道表哥決心已下,多說無益,也就不再往這個話題上說事。
謝路得的宿舍,房間並不大,大概十平方的樣子。擺設很簡單,要說唯一的亮點,就是五斗櫃上的一隻大大的卡式收錄機了。
胡曉輝看着窗明几淨,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狀態,笑話道:“你這房間,平時都是露露收拾?”
謝路得臉上一紅,有些結巴的說道:“沒有啊。這次是例外。聽說你們要來三林,所以她今早上剛過來特意收拾的。”
“連被子衣服襪子,也是露露收拾的?”胡曉輝繼續開玩笑。
胡曉輝也發現了王建東一直在觀察的窗臺上的蘭花,走過去看看,笑話道:“沒想到表哥你這個老大粗,竟然也養起來蘭花了?”
“等等----,我怎麼覺得這個品種的蘭花有些眼熟?”王建東突然間說道。
“這是露露拿過來的,具體是什麼品種,我也忘記了。”謝路得實話實說,“據露露講,她是在高橋鎮上的老胡的飯店裡裡,特意去討要了一小枝,然後自己學着養成功了,才送給我的。”
王建東心知肚明,和胡曉輝對視一眼,笑道:“不錯,知道憐花惜玉,總歸是一件好事。”
胡曉輝附和道:“再說,蘭花要說養的話,實際上也還是比較好養的。關鍵是要上心,表哥你曉得伐?”
謝路得只笑,不語。
過一會兒,他再一次叮囑道:“我向你們借錢,還有我自己準備開飯店的事情,你們先千萬不要和露露去說。在沒有最後確定以前,我實際上不太願意她參與進來的。”
胡曉輝按下按鍵,收音機裡傳出來的,正是臧天朔粗獷,豪邁的歌聲: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請你忘記我;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記起了我,
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請你告訴我;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記起了我,
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請你離開我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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