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記得那天是個陰天,雨大到讓人覺得像是恐怖電影裡的畫面,總覺得是個不祥的預兆。
沒錯,那一天是我離開人世的時候,很多事情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個無法改變的定局。
我在大城市生活,但我總是找不到一個比較合適的方向繼續活下去。當週邊的人羣離我越來越遠,好比全世界都在責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有那個勇氣選擇繼續活下去。
子良被警員帶回了監獄裡,那些看似厭惡世界的眼神,恨透社會的語氣,都充滿了對周邊有種敵對感,什麼都不是他喜歡,都覺得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要喝咖啡嗎?”潘玲在背後問。
林逸回頭看是潘玲,便又再次望向窗外,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看着天空不放,突然腦海裡蹦出一個古怪的問題。
“潘玲,我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什麼問題?”
“你說兩條平行線……有沒有交匯的一天?”
潘玲手舉着咖啡遞給林逸,自己抿了一口咖啡,應道:“既然是平行線,我想應該不會有交匯的那一天吧。不過……也許不同維度的世界會有,但這些好像不太可能。”
“那他……爲什麼要說謊?”
“誰說謊?”潘玲疑惑。
“也許他是自己在騙自己吧。”
2018年北林。
子良之前在社交平臺認識了一個網友。雖然沒見過面,但幸虧他介紹了一份工作,讓他第一次接觸到互聯網公司的氛圍是什麼樣的。
喬欣聽子良說找到工作了,比子良還要激動,還要感到開心。
子良慚愧,跟喬欣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喬欣一直在默默付出。
這一次,他打算先在那家互聯網公司先一邊工作,希望有機會能在互聯網公司學到一些東西。
子良面試的工作,其實只是個普通的咖啡師。
那家互聯網公司叫BLC,是一個社交平臺的公司。
當時出了一個MZ的APP,但子良沒有正面接觸過。
雖然給子良介紹工作的那個網友是在MZ裡認識,但子良似乎對這種陌生交流的APP,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應。
“子良,這裡呢。”
網友尹敬易是這家公司的設計師,聽說都已經混到了管理層,而且還在北/林買了房子。
子良很羨慕,想買房子這事是他在北/林不敢想的,畢竟,這些看似遙遠的東西,他只能在心裡想一想。北林的房子有多貴,他心裡很明白,底層的人很難在北/林有個穩固的居所。
子良學歷不怎麼樣,沒經驗,很多一些社會職場的規則,他都一一不清楚。
“我去,我還是第一次來MZ的公司呢!”
“等下公司的人事會過來找你,你先在咖啡館坐一下吧。”
BLC公司的咖啡館還真是有模有樣,子良不禁感嘆:“這裝修都可以對外營業了。”
給子良面試的人事叫小熊,帶着黑色眼眶,整個人的性格也顯得活潑,跟他對話的過程中也顯得特別舒服,跟他印象中的那些嚴苛,很拽,自以爲是的HR好太多了。
“我聽小尹說你之前有過咖啡師的經驗,我想問下做了多久?”
“我之前有過一年的咖啡師經驗,雖然我沒有獨自運營過咖啡廳,但我覺得如果是對內的,我感覺問題應該不大。”
“是這樣的,因爲我們對內的咖啡廳也沒太多要求,只不過就是平時同事們需要喝點飲品,然後有公司的客人需要招待一下就好。”
“那這簡單。”
“薪資方面扣除五險一金,到手的話是3800,這個你可以接受嗎?”
子良頓了一下,老實說,3000多到手的工資,他是覺得有點少,但現在他沒辦法選擇,已經失業將近1年時間了,爲了不讓喬欣失望,他只能勉強答應了這個薪資,等以後看有沒有機會提升工資就好。
子良剛開始前半年在這家公司還算比較平穩,但自從半年後的今天,也正是2019年的春季,過完新年後,一切都開始在改變。
子良和喬欣租的那套房子,房東說要多加800塊的房租,本來每月4500塊的房租已經夠大壓力了,而且還有點偏離市中心,周圍的房子似乎都已經開始漲價。
那天剛好是禮拜六,房東就發了條短信,讓他們感到很意外。
【周小姐,說實在的,周邊的房子都在漲價了,我漲800算便宜的了,你不妨去看看周邊像我這種精裝修的一室一廳,都差不多要5000多才勉強租的下來呢,如果你們要是覺得貴,那等年後合約到期了,你們可以找找別的房子。】
這條短信讓喬欣慌了心神。子良賺的那點錢生活就已經夠難了,房租這邊都是她一人在負擔,時間長了,她也會覺得有些撐不住。
禮拜日的那天,子良早早起來,覺得無聊,就拿起手機看了幾本關於愛情的小說,看着看着又泛起了睏意,直接閉眼睡着。
還是跟上次那個夢境一樣,子良一睜開眼便看到了一絲火光浮現,朦朧的視線裡依稀看到了類似於大佛的雕像,還聞到一股腐爛的臭味。
這個畫面跟上次一樣,子良一絲不解的談吐道:“我去,怎麼又是這裡啊,這到底是哪啊?”
子良朝着四周圍喊道:“喂,有人在嗎?”
聲音在周圍響起了迴音,但就是連人影都沒看到過,等他想要往前走的那一瞬間,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喂,你來了?”
子良聽到聲音便轉過頭來,但是沒發現人。
他摸了摸後腦勺奇怪道:“剛誰在講話啊?”
等轉回前面時,又再次響起了那個聲音。
“都這麼久了,怎麼纔來啊,我等你好久了。”
子良又再次回頭,但這次回頭更快。
但一轉身,便聽到喬欣在叫他。
“喂,你大白天,怎麼躺在這睡覺啊!”
子良從剛纔的畫面回到了現實中,眼睛模糊睜開,看到的模樣就是喬欣。
子良一副奇怪的樣子,剛纔的那個畫面太過於逼真,腦子裡一直回想起那段低沉的男聲。
難道又是自己做夢了?
看來得少看一些魔幻的電影才行,不然都快入魔了好像。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啊?”
子良擡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發愣的看着喬欣。
“喂,你幹嘛這副表情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叫你起牀先做早飯,我待會兒還要去看房子呢!”
子良似乎忘記做飯這回事,這纔想起來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對不起,寶寶,我……我剛纔睡着了!”
“睡着?你昨晚10點就睡了,你是不知道我下午還得去公司加班啊,你怎麼就不能多替我想想啊!”
“對不起啦,寶寶,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辛苦,我現在就去做飯。”
“不用了,我還是直接在樓下買點吃的,然後去看下房子吧,你在家收拾一下衛生吧。”
喬欣明顯生氣了,出門的那一刻好像帶着怒氣,連關門都好像很用力,整扇門都被甩出了巨大的聲響,“砰”的一聲。
子良嚇了一跳。他跟喬欣在一起這麼久,好像是頭一回見她這麼氣憤,仔細想想,這種生活,他活得很壓抑,很慚愧,喬欣能力又好,長得又文靜,是個很優秀的女孩,跟着他實則是委屈了自己。
子良是個內向的男孩子,小時候因爲恐懼中學被欺/凌的經歷,而失控想要逃離校園生活,但出來工作久了之後,尤其到了北林,他才發現好學歷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換句話說,在北林好像一些基本的工作都要跟學歷扯上關係。
子良也不禁感嘆懊悔:怎麼當初就不能多用功一點,考個二本也不差啊!
晚上,幾乎已經是深夜12點。
子良做好晚飯一直在等喬欣回來,但等了好久都沒見她回覆消息,電話撥了好幾個,都無人接聽,他越發感到不安,瞬間起身將飯菜給收拾好後,便急匆匆穿上衣服鞋子出了門。
來到喬欣公司樓下已經是晚上的9點,但她公司樓層好像已經關了燈,子良沒有這棟大廈的門禁,根本無法進去,只能在冷嗖的寒風下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到喬欣下來。
北方的天氣,就算過完春節了,依然會刮寒風,屋內屋外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世界。
子良躲在大廈旁邊的巷子裡,風吹得厲害,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年年如此,還是那樣讓人受不了的氣候。
大約過去半個多小時,子良渾身冷得直髮抖,帶着冰冷的寒風像針一樣穿透心靈,路邊的行人宛如絕跡,飛鳥,走獸,都好像消失不見。
整條街道的燈也幾乎慢慢泯滅,漆黑的街道里唯獨只有子良在大廈底下等待着喬欣。
第二天的早上,子良昏倒在巷子裡,發現他的是一位清潔工人,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子良的意識模模糊糊,隱約看到喬欣有在他身邊陪着,之後,子良便昏迷了過去。
喬欣有來看過他,但昏迷將近三天的子良,根本不知道喬欣其實是過來分手的。
那三天裡,子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拽進一個漆黑的空間裡,那裡好像光線很弱,兩側好像是木板搭建起來的房子,就連牆壁都是木板建立而成。
子良朝着前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喊道:“喂,有人嗎?”
遠處傳來了迴音。
子良苦思,究竟這裡是什麼地方,周邊似乎能聞到拜佛燒香的味道。
他不耐煩的情緒又再次爆發了出來,不停對着周圍吶喊:“有人嗎?誰能告訴我這TM是什麼鬼地方啊?”
沒有人迴應他,迴音再度響起。
子良只能朝着前方走,希望能夠走出這黑暗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不遠處好像看到了火光。
子良想:“有火光,那肯定有出口。”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一直朝着前方奔去,直到他走到火光的地方,又再次看到那一排又一排怪異的雕像,還有那非常難聞的怪味。
“kao!什麼味啊!”
周圍的火光越來越亮,子良才發現這裡空間很大,宛如神魔動漫裡的宮殿一樣,還有那怪異雕像顯得非常巨大。
子良湊過去一看,發現每座雕像的臉型都不一樣,但姿勢都是一樣的。
子良朝左邊一直數到右邊,發現雕像總共9座。
“奇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怎麼還有9個這麼古怪的東西在這擺着啊。難道……這裡是拜佛的地方嗎?”子良仔細看了看,“這也不太像佛像吧!”
子良望着四周圍,發現這地方竟然連個大門都沒有。
“唉,到底怎麼回事啊,誰能告訴我出口到底在哪啊?我不玩捉迷藏!”
就在他感到奇怪的那一刻,突然在他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而且很明確是一個充滿低沉的男嗓音。
“欸,你來了?”
“誰啊?”子良回頭,一直不停看向周圍,包括上頭,都沒看到一個人。
接着,那個聲音又再次出現,但這次更加接近,好像就在子良身邊一樣。
“我嗎?我跟你一樣吧!”
“你藏在哪啊?”
“你是叫鄧子良吧,一個平凡無奇的普通人,老家是茂元的,但你從小過得並不愉快,包括你如今長大成人都未曾真正開心過。”
“喂,你到底是誰啊?”
子良突然對這個低沉的聲音感到有些憤怒。
“你再不出來,再給我繼續裝神弄鬼,信不信我立馬報警……”他打算從褲兜掏手機,但兩邊褲兜竟然空空如也,“誒,我手機去哪了?”
“彆着急,很快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喂,你到底是誰啊?”
“慢慢期待吧,再過不久我們就會見面了。”
那個聲音越來越遠,遠到幾乎消失不見。
“喂,你別走啊,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腦子裡剛纔的意識突然被一道灰色的光拽了出去,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吊瓶,還能聞着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我……這是在哪啊?”
子良微睜開眼,第一句話就顯得很沒有力氣。
旁邊的一女護士突然說:“你醒啦?你都睡了有三天了!”
“三天?”
“對啊,過完今天剛好第三天了。”
“我怎麼了,我生什麼病了,怎麼會睡三天?”
“我們醫生說你受涼了,還發燒,加上你身體營養不足,纔會昏迷。”
子良醒來後是下午的4點,他似乎不記得自己昏倒前發生的事情了,腦子裡的記憶一片混亂,但那個噩夢卻一直停留在他腦子裡未曾離開過。
子良來到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一推門進去,便看到一位看起來40多歲的中年大叔。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就是腦子裡還是有點昏昏沉沉,感覺身體使不上力。”
“那很正常,畢竟你剛醒來嘛。”
“醫生啊,我這到底怎麼了?我感冒很嚴重嗎?”
“你現在燒退了,還算幸運,你都不知道你剛送進醫院的時候,整個身體燒得像火爐一樣,都40度了。”
子良一起牀,就感覺全身昏昏沉沉,好像整個身體快要散架了一樣。
“那我可以出院了嗎?”
“最好下午出院吧,醫院會給你配餐,你現在身體剛恢復,還是不適宜操勞。”
那是子良第一次在醫院裡住院,雖然跟家裡的臥室沒有什麼區別,但聞到的那股消毒水味,實在是連吃飯都沒啥胃口。
一個護士從外頭進來,正準備收拾子良病牀上的餐具,望了一眼,露出吃驚的表情說:“你這都沒怎麼吃啊!”
子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沒什麼胃口。”
“你這樣不行的,要不我去給你打碗粥吧,你剛恢復得吃點東西恢復體力。”
子良轉移話題:“對了,不好意思啊,我想問下,我昏迷的那段時間裡,有沒有一個長頭髮的女生來過,而且扎着馬尾,長得很漂亮。”
護士抿嘴想了想,才道出:“好像來了,但好像不是一個人來的。”
“那還有誰?”
“就是和一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