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漸放亮,卻依舊陰沉沉的,雲層壓的很低,似乎觸手可及。
兩個黃袍道士和幾個村民擡着白雪和霍見歸一路疾馳,來到了靈泉村後山,打開了河神洞,進入了裡面。
他們沿着河神洞一路往裡走,在最深處停下,裡面黑乎乎的,幾乎看不到東西,村民們在牆壁四周插上了幾根火把,洞裡面瞬間明亮了許多。
黃袍道士將身上扛着的一些道具放了下來,擺在了兩個孩童石雕的對面,
顯然,他們是來這邊事先做好祭祀準備的。
一個簡單的祭臺很快就搭好了,祭臺是一個圓爐,圓爐中插着七根高香,四周立着幾根塗着紅漆的木棍,木棍上掛着幡布,幡布在風中擺動,發出刷拉刷拉輕微的聲響。
圓爐前立着一張小木桌,木桌上擺了三個巨大的紅色蠟燭。
在木桌前面鋪了一塊灰色的方形布子,布子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圖案,有些圖案已經很模糊了,還能隱隱約約看見上面有些斑駁的血跡。
兩個黃袍道士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將這些東西弄完,他們輕車熟路,整個過程一言不發,神情肅穆。
旁邊的幾個村民也全都不敢說一句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仔仔細細看着這兩個道士在鋪設道具,生怕因爲自己弄出的動靜讓他們出現什麼差錯。
就在兩個黃袍道士弄好祭臺的時候,通道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哭叫聲,沒過一會,就見幾個村民扛着白雪的弟弟瘸腿小王朝着這邊走來。
瘸腿小王哭的眼睛都腫了,淚水將他的整張臉都浸溼了,像是剛剛洗過臉沒擦一樣。
他不停地在求着這幾個村民,求着這幾個平時看起來還不錯,偶爾還會給他糖吃的叔叔哥哥們,可是不管他怎麼求,都是一點用都沒有,他們的表情很凝重,他們的眼神很兇惡,他們讓瘸腿小王感到害怕,這是一種陌生的害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不過,他心裡已經有預感了,他很可能會死……
在看見兩個黃袍道士和裡面衆多的村民之後,瘸腿小王再次哇哇哭叫了起來,但是哭着哭着他就停住了,他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他的姐姐,白雪,他以爲姐姐已經奉獻了河神了,他以爲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姐姐了,但是現在卻又見到了,他又驚又喜,趴在那個村民的肩膀上奮力動彈着,朝着自己的姐姐喊叫:“姐姐,姐姐——是你嗎?”
白雪被綁在木板上,全身動彈不得,她艱難地昂起脖子,幾乎將脖子弄的快要折斷了,才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她的眼淚在一瞬間就滑落了下來,她嗚咽着喊道:“弟弟,弟弟——是我——”
瘸腿小王眼淚不流了,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姐姐,他天真的以爲只要有姐姐在,他肯定會沒事的,姐姐能夠替他搞定所有的事,最關鍵的是,姐姐沒死,姐姐還活着,這對於瘸腿小王來說簡直是最好的禮物,最大的驚喜。
瘸腿小王在那個村民身上不停地動彈着,那個村民似乎被弄煩了,他啪地一聲打在了小王的屁股上,然後在他的臉上用力捏了一下道:“小瘸腿,老實點!”
小王的臉上立馬就留下了一道紫青色的印記,他痛的嗷嗷大叫,一個黃袍道士走了過來,一隻手掐住了小王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握着一把匕首在他的臉前晃了晃,惡狠狠地道:“閉上你的嘴!否則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小王被嚇壞了,他張着嘴巴,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哭聲和痛叫聲被他硬生生壓進了幼小稚嫩的身體內,他的臉憋得通紅,他的眼睛也被憋得通紅。
就在這時,外面再次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不緊不慢,非常有節奏,光是聽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氣定神閒,充滿了自信。
只一會功夫,通道中就出現了一個人,正是藍禮,藍禮昂首挺胸,腰懸紅劍,臉色也跟劍柄一樣是紅色的,一看昨晚上就是酒足飯飽,現在酒勁估計還沒有徹底下去。
大批的村民跟在藍禮的身後,隔着藍禮差不多五米的距離,他們全都低着頭,臉色陰沉沉的。
藍禮走到了祭壇前面,望了一眼瘸腿小王,又望了一眼木板上的白雪和鐵棍上的霍見歸,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他問向旁邊的黃袍小弟道:“幾點了?”
“五點五十,還差十分鐘。”
“好,把小男孩弄過來,捆在三腳架上,然後把女孩放在支架底下。”
兩個黃袍道士迅速在祭臺前方的布子上用三根一米左右的木棍做了一個簡單的支架,然後將小王綁在了支架的頂端,小王仰面朝上,躺在支架的頂上,他的身體被三個木頭的尖端戳着,很疼,可是他卻不敢發出叫聲,生怕自己的舌頭被割斷,只是時不時地望向白雪,眼神中充滿了可憐。
接着,兩個黃袍道士將白雪擡了起來,放在了三角支架的底下,白雪的臉正對着支架頂上小王的後背。
做完這些之後,藍禮望了一眼霍見歸道:“把霍見歸懸在水潭上方一米處,將他慢慢烤熟,給河神當做開胃菜。”
兩個黃袍道士用一根根鐵絲將霍見歸牢牢固定在鐵棒的末端,然後將鐵棍的另外一端插在石壁的縫隙中,鐵棍的末端懸在水潭上方一米左右的高度。
接着他們在鐵棍上塗了一層又一層乳白的膠體,隨後,其中一名黃袍道士劃亮了火柴,放在了鐵棍上。
“呼!”地一聲,鐵棍表面燃燒起了火焰,火焰是藍紫色的,從鐵棍的起始端一直燃燒到靠近霍見歸腿部的那一端,除了霍見歸的身體之外,整個鐵棍全都燃燒了起來,像是一根火棒一樣。
火焰呼呼地燃燒着,鐵棍的溫度勢必會越來越高,在鐵棍的導熱之下,霍見歸的身體也會越來越熱,直到突破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衣服燃燒起來,然後皮膚逐漸被燒焦,最後當鐵棍被完全燒紅之後,霍見歸也肯定被燒的裡焦外嫩了。
這個緩慢殺人的過程類似於溫水煮青蛙,其中的痛苦和煎熬光是想想就讓人難受不已。
火焰只燃燒了一會,霍見歸就被熱醒了過來,他望着自己被綁在鐵棍上,望着身下的水潭,又望了望被立在木架子上的小王和架子底下的白雪,以及四周站立的一個個神情肅穆的村民,他便已經明白了一切,祭祀再次開啓了,只不過這一次的祭品不單單是白雪了,還有自己和小王。
忽然間,只聽藍禮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吶喊聲:“嗚噶啦——”
伴隨着這一聲喊叫,藍禮脫掉了布鞋,跳上了祭臺前的布子上,然後原地旋轉了幾圈之後,對着一衆村民喊道:“將你們的忠誠和信念傳達給河神吧!”
村民們已經自動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黃袍道士對着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伍佐點了點頭,伍佐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剪刀,走到了布子前,脫掉了鞋,踏了上去,然後朝着三角支架上走去,走到三角支架前,他回了一下頭,望見了藍禮,藍禮正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他,雙手在身前舞動不休。
伍佐咬了一下牙,舉起剪刀,直了直腰,對着支架上躺着的小王胸口猛地刺了一下,他刺的不是很深,或許是有些於心不忍,但小王的皮膚還是被戳破了,鮮血緩緩流了出來,小王這下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被割斷舌頭的事了,哇哇大哭了起來。
伍佐刺了一下之後,就迅速退了出去,接着第二個村民便快步走了上來,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都已經生鏽了,他走到支架前,對着小王的胸口就刺了一下,下手很快,還有些重,小王痛叫了一聲,身子劇烈地擺動了起來,兩名黃袍道士急忙上前,按住了支架。
小王的血從胸口流了出來,血浸溼了衣服,從他的身上滴落而下,正好落在了底下白雪的臉上。
“啪嗒!啪嗒!”鮮血滴落在白雪的面頰上,腥腥的,鹹鹹的,白雪一邊哭着,一邊大聲喊叫着,可是她喊叫聲是那麼的無力,她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將刀子刺進自己弟弟的身體,卻什麼都幹不了,最讓她感到絕望的是,她竟然用自己的臉接着弟弟的鮮血,她感覺那仿似是弟弟的生命正從她的臉頰上一點點流逝一樣。
又一個村民走了上去,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菜刀,菜刀明晃晃的,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刀砍在了小王的腹部,然後還用力劃了一下,鮮血飛濺而起,像是雨滴一樣從空中落下。
小王叫的撕心裂肺,聲音都啞了。
一個個村民排着隊走上前去,他們手中有的拿着匕首,有的拿着水果刀,有的拿着錐子,甚至還有一個拿着一個鐵鉗,這些人依次在小王的身體上留下了一道傷痕。
鮮血不停地從小王的身體上往下流着,他的身上已經被刀具割了十五刀,被利器戳了八下,他的整個胸腔和腹部已經千瘡百孔,鮮血從每一個破口處流出來,飛濺出來,然後從支架上滴落,落在了白雪的臉上,脖頸上,還有胸口上,底下的白雪也已經是血淋淋的,全身血紅。
此時,在不遠處的水潭上方,那跟鐵棍已經被燒的發紅了,霍見歸身上的衣服開始冒起了青煙,霍見歸低聲痛叫着,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上皮膚正在收縮發緊,燒紅的鐵棍正在蒸發他身上的水分,正在點燃他的肌膚,正在吞噬他的生命——
皮膚越來越燙,渾身燥熱,似乎隨時都會燃燒起來一樣,綁在身上的鐵絲也發燙了起來,和鐵絲正面接觸的衣服已經燃起了火星。
鐵棍上的火焰還在不停灼燒着,火勢越來越兇猛,按照這個勢頭下去,不出十分鐘,霍見歸身上的衣服應該就會被燒着了,衣服被燒着之後,他的皮膚也會被燒着,然後他整個身體就會像是一根鐵板爐上的肉串一樣,逐漸被燒成一塊熟肉。
沒有人注意到,霍見歸身下水潭中的水面忽然盪漾了起來,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水中緩緩遊過。
藍禮望了一眼鐵棍上的霍見歸,他看見霍見歸痛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邊陰笑着,一邊從腰間拔出了那把紅劍,紅劍朝前一揮,一刺一挑,左手往前灑出了一團無形的粉末,木桌上的三個紅蠟燭在一瞬間燃燒了起來。
藍禮刺穿了一張黃表紙,放在蠟燭上燒着,然後將圓爐中的七根高香點燃了,隨後,他一邊揮舞着長劍,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他的語言古怪而生僻,讓人聽起來異常的不舒服。
村民們還在一個個地走向木架子,在小王的身上留下屬於他們的印記,劃開小王的皮膚,將自己的忠誠和敬意傳達給河神。
小王已經痛叫的沒有了力氣,而且失血過多讓他的思維出現了渙散,他只能發出一陣陣低哼聲。
就在又一個村民拿着一把生鏽的砍刀走到小王身前,對着小王的胸口就要砍下去的時候,忽然間,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通道口快速奔來,黑色身影四肢着地,像是一個動物,它的頭髮很長,在身後飄舞,像是一條黑色的布子。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黑色身影直接躍上了牆壁,‘啪!’地一聲,將插在牆壁縫隙中的火把拔了下來,直接扔進了水潭中。
黑色身影動作奇快無比,只用了幾秒鐘功夫就把牆壁上插着的火把全部扔進了水潭中。
洞中霎時黑了下去!
黑色身影從牆壁上一躍而下,朝着藍禮衝了過去。
兩個黃袍道士拔出了佩劍,立在了藍禮的身前兩側。
驚慌的村民大聲叫嚷了起來,他們以爲是河神來了,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啪!”地一聲響,黑色身影越過了藍禮,用身體將木桌撞翻了,蠟燭滾落在了地上,將布子燃燒了起來。
黑色身影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撲向了木架子。
木架子直接被撲翻在地,黑色身影用口將綁在瘸腿小王上的繩索咬斷,然後抱起小王就朝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