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歡研究天,但鮮有人喜歡研究地。
天,擡頭可見,藍天白雲,星河生輝,讓人心生嚮往,忍不住有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而且,蒼穹本身就有着無窮的魔力,大地上的所有一切,光露雨電,似乎全都來自於天上,所以,人們不僅僅對天好奇,還對天有着一絲敬畏。
即使是死了,人們也想要昇天。
古老相傳,天上有天堂。
神話傳說,天上有仙宮。
不論是典籍中的記載,還是人們口口流傳的故事,都使得天上的東西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與之相對應的,大地,則透着一股無人問津般的質樸和憨厚,甚至於經常被人遺忘。
人死了,叫昇天,但是屍體,卻大部分埋在地下,不管是普通的墳地,大型的墓地,還是皇親國戚的陵墓,全都是在地下,而且危險重重,陰氣森森。
大部分人每天踩在地面上,卻不曾想過地下到底有什麼東西。
天上的東西雖然虛無縹緲,但至少還能有個大概的估量,也大體知道整個銀河系的規模和運轉規則,然而,地下的東西,卻是除了猜測之外,什麼都不知道,即使是猜測,也是各執一詞,衆說紛紜。
從天上看,地球是個球,這個球的半徑約爲6371千米,但是截止到目前爲止,人類挖掘和勘探的最深距離是12千米,連半徑的五百分之一都不到,即使是這個最深的勘探井,也因爲內部結構極其不穩定,相關的研究人員根本都沒有下到這麼深的距離,後來因爲種種離奇事件的出現,這個項目不得不叫停並且永久處於封閉狀態。
不管怎樣猜測,怎麼推斷,不管將地球內部分成幾種結構,建立什麼樣的模樣,始終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經過了億萬年的事件,人類對地球的研究僅僅只是九牛一毛,甚至毫不誇張地說,連毛可能都沒碰到。
即使是人類最深的勘探井,也沒有觸及到地球內部的皮毛,大部分人們只知道地底深不可測,但不曾想到卻是深不可測到此種程度。
那麼,人類在研究天外之物的時候,是否想到過要研究下地底之物呢?
畢竟,我們每天都生活在地球表面,卻連地球到底是個什麼都不知道,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
答案當然是有肯定的,從古至今,對於地底的研究從未止息過,而且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可即便如此,研究成果依舊乏善可陳。
人類和地下的戰鬥像是螞蟻在努力搬運一頭死去的大象,看起來每一次好像都搬運了點東西,但從大的角度上來看,那點搬運跟沒有沒啥區別。
往地下勘探,最大的壁壘是技術上的,一般來說都是打鑽鑿孔的機械無法和地下突然出現的堅硬且不知名字的岩石,甚至有可能不是岩石的東西相抗衡,所以導致整個勘探進度終結,不是主動的,是完全被動的,在技術發展到能夠砸穿這種岩石之前,任何行爲都是無用功。
但是,讓人欣慰的是,只要是技術上的東西,人類總有一天會突破,這一點,毋庸置疑,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那麼,是不是說,只要技術過關了,一定就能繼續挖掘下去了?
不,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這個問題甚至比不知名字的堅硬岩石和具有強腐蝕性的流體漿液更加嚴峻,而且,幾乎無法破除。
正是因爲這個問題,所以才使得歷年來所有向下挖掘勘探的工程相繼夭折,並且幾乎沒有重新啓動的可能。
這個問題是,靈異事件。
幾乎所有挖掘工程,只要挖掘到一定深度之後,多多少少都會遇到這樣的事件,這事件很難說清到底是什麼,但參與項目的所有人都知道,有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就是他們身邊,就是從那黑乎乎的洞口內出來的。
有時候,是他們駐紮在外面的帳篷失火,有時候是一場古怪的大雪封住所有地面,有時候是離奇的崩塌事件,有時候是洞內傳來古怪的嘶叫聲,令人毛骨悚然,甚至在某個已經挖掘到三千多米的地洞中,在一天之內,相繼有兩個項目工作人員跳下洞穴,自尋短見,原因不明。
這樣的事情,不在少數,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也正是因爲種種離奇事件的相繼發生,甚至有的連項目負責人都瘋掉了,所以才導致那麼多的挖掘探勘項目流產夭折,並且再未重新啓動,迄今爲止,還沒有一個能夠堅持下來。
當然,黑粒子工程除外。
黑粒子工程的最高負責人撲朔迷離,幾乎沒人知道到底是誰,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個最高負責人肯定不止一個,而且,肯定具有非常高的社會地位和強大的權利,以及豐富的資金儲備和調動社會資源的能力。
黑粒子工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備的,也沒人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更沒人知道,反正,大部分的人一參與進來,黑粒子工程就已經進行到某個階段了,而且,他們基本上都是參與其中的一部分,連整個項目的進度都不甚了了。
即使如此,所有進入這個項目的人,都在進來之後,簽了一份沒有擺在明面上說明的“生死狀”,他們的性命已經跟黑粒子工程掛鉤,而且,還包括他們親人的性命,正是因爲,該項目的保密工作纔會做的如此之好。
數年的研究過程,都沒有一個人泄露過具體的機密,當然,有人也曾經在酒後無意中泄露過,但是很快,他就付出了血的代價,連同他那個其實並不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好朋友,一起命喪九泉。
讓人感到恐怖的,還不僅僅是這個人和他朋友的死亡,而是他們死亡的過程看起來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個意外,一個天降災禍,所以,甚至都沒有多少人去追究。
或許是爲了驗證那份“投名狀”的真實性,那個人的直系親屬也在後續的半個月內相繼離奇死亡,截至到此,他的家族徹底滅跡,僅僅是因爲一句酒後的無心之言。
這件事曾經在組織內部小範圍內傳播,並且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但是很快,所有人就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保命的唯一方式就是老老實實呆在組織內部,而且,嚴密地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個人的死起到的殺雞儆猴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很多。
那之後,再沒有出現過泄露機密的事情。
三年前,黑粒子工程由於一些內部的不知名原因,分裂爲兩個派系,兩個派系因爲對於黑粒子工程的後續主要研究方向產生了分歧。
一派認爲應該是活人到死人這個生命狀態轉變的過程中入手,或許可以發現些什麼東西,這個派系後來稱之爲拯救派,至於爲什麼叫這個名字,應該是支持這個派系的副宗主起的,必然有其更深刻的含義。
另外一派認爲應該繼續從地下挖掘勘探入手,通過不停地挖掘,不僅可以獲取地球內部的秘密,甚至有可能發現一些人類根本無從想象的東西。
而且,這一派的人非常相信“地獄”的存在,“地獄”在他們看來,不僅僅是妖魔鬼怪的寄居之處,更是一種全新的可利用資源,後面如果真的研究成功,說不定可以形成人鬼共處一個平行世界的神奇壯景。
這一派,稱之爲墮落派,他們信奉的是撒旦,講究的是毀滅和墮落,死亡和鮮血在他們看來是解決問題的一個重要方式。
拯救派和墮落派不僅是在黑粒子工程的研究方向上有所不同,連他們內部人員的信仰都完全不一樣,而信仰的不同,又決定他們做事說話的不同,所以,這兩個派系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都勢同水火。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出現了兩種方向上不同的小組,並未形成派系,後來,不知是上頭人故意爲之還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竟然逐漸形成了兩個派系,而且,每個派系還推選出一個人來帶領,這個人稱之爲派系首腦。
從此之後,黑粒子工程從內部一分爲二。
一派是拯救派,負責研究人類死後的狀態,以科研爲主,裡面主要人員大部分是科學家,生物學家,物理學家,數學家,心理學家等。
而梁書夜,作爲老一輩的心理學教授,進入黑粒子工程最早的一批人中的其中一個,不管是實力還是威望上,都具有資格做拯救派的首腦。
而且,他這個人本身就具有很強的領導力,以及蠱惑人心和凝聚全隊的能力,當然,可以將其理解爲潛意識的催眠能力,在這方面,梁書夜造詣頗深。
另外一派是墮落派,負責黑粒子工程最開始的研究方向,並且堅決地執行貫徹下去,也就是挖掘地下,以勘探爲主,裡面的人員魚龍混雜,有科學家,有地質學家,有研究地理堪輿的專家,甚至還有風水學家。
而作爲心理學教授的樊道明之所以能夠成爲墮落派的首腦,靠的可不僅僅是他的學識,更多的是他的狠辣手段和雷厲風行的做事方式,以及軍人般的鐵血制度。
除此之外,樊道明這個獨眼老頭,之所以能讓上頭的人和下頭的人全都信服,更因爲他那超出常人的堅持和毅力,還有獨特的眼光。
整個黑粒子挖掘工程在他高瞻遠矚的指揮之下,屢破極點,三年以來,取到了相當矚目甚至是不可思議的成績。
從始至終,樊道明一直都堅定地相信,地底下一定有別的東西,這份超乎尋常的信心,甚至有時候讓上頭的人都有些吃驚。
而樊道明,更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堅信並是不空穴來風,而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確有其事。
此時此刻,密室內,圓桌前,坐着拯救派和墮落派的兩個首腦,以及自由人員霍見歸。
馬不庸則站在牆壁前面,用他那細長的手指點了一下牆壁。
牆壁上的畫面點亮了,一行字像是浮出水面的魚一樣,慢慢出現在了畫面中央。
那行字,不僅代表着樊道明一生的堅持,更代表着整個墮落派最爲核心的思想。
看着那行字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樊道明的嘴角也跟着緩緩上揚——
獨眼老頭的笑容,詭異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