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穿過窗子吹進房屋。
吱呀聲響中,那個漆黑的巨大衣櫃緩緩打開。
銀白色的月光照進房間,可照不進衣櫃。
衣櫃裡面漆黑一片,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樑哲的臉色開始發青,他緊咬着自己的雙脣,然後緩緩走進了衣櫃。
衣櫃裡面傳來了一陣細弱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相互碰撞。
緊接着是一聲深深的嘆息。
凝重悠長的嘆息聲從衣櫃深處傳出來,像是來自另外一個空間。
一塊陰雲掠過天際,遮住了月亮。
涼風陣陣,席捲着沉睡的大地。
整個房間漆黑一片,窗外的風吹進來,在屋內盤旋了幾圈之後,最終鑽進了那個衣櫃。
樑哲的身影跟着風一起,消失不見。
偌大的房間裡,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
沒有人。
不知是風力,還是別的力量所致,衣櫃的門緩緩關上,沒發出任何聲響。
靜悄悄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待黎明的曙光照耀着大地,同時照耀着格勒重症心理診療所的時候,樑哲已經躺在沙發上了,他的眼睛眯着,不知是睡着,還是醒着。
那個兩米多高的衣櫃依舊靜靜地躺在牆邊的角落裡,上面掛着鎖,像是從來都沒有打開過。
早上七點半。
門開了,譚維領着一個包走了進來,她最初沒有想到樑哲在這裡睡了一夜,所以看到樑哲的時候,差點驚呼出聲。
樑哲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看了譚維一眼,嘴角動了一下,似乎是想用笑來打招呼,可卻沒有成功,反而成了一種略顯怪異的表情。
“你……吃早飯了嗎?”譚維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早餐,聲音有些發緊地問道。
“吃過了。”樑哲盯着譚維,眼睛忽然很奇怪地眨了一下。
譚維的臉色一紅,不知爲何,她忽然感覺有點尷尬,她望了一眼樑哲,緊張地笑了笑,然後又望向四周,令譚維感到更加奇怪的是,房間內,遍佈着一塊塊撕裂的紙片,這些紙片有規則地散落在大衣櫃的四周,像是昨晚有人在大衣櫃旁邊舉行了一場特殊的紙片儀式。
譚維望向樑哲,疑惑地問道:“你昨晚睡在這?”
樑哲愣了一下,然後忽然一拍腦袋,指着譚維手中的早餐道:“我差點忘了,我沒吃早餐,給我留點。”
樑哲說完之後,便站起身子走進了洗手間。
譚維站在房間內,心底一陣迷惑,過了一會之後才自言自語地道:竟然連自己吃沒吃飯都忘記了……
在下樓再次買早餐之前,譚維把房間簡單地打掃了一下,那些散落的紙片被她裝進了一個方便袋裡,紙片上什麼都沒有,從樣式上看,是樑哲平時使用的那個白板記事本上的紙張。
茶几上,擺放着豆漿油條和一袋籠包,是譚維剛纔下去專門爲樑哲買的。
譚維一邊吸着豆漿,一邊不經意地問道:“你覺得那個諸葛鑫還會不會再來?”
樑哲擡起頭,望了一眼譚維,然後往嘴裡塞了一個籠包,一邊嚼着一邊道:“你覺得呢?”
譚維略微沉思道:“應該會……”
樑哲:“爲什麼?”
譚維:“我也說不出爲啥,反正就感覺那男孩有點奇特,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而且,我覺得他老爸有點怪怪的,你有沒有感覺?”
樑哲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進步很快嘛,這你都察覺到了。”
譚維臉色一紅,故意揚了揚頭髮道:“那是當然。”
樑哲喝了一口豆漿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譚維眼睛一亮:“什麼原因?”
樑哲意味深長地道:“他的錢還在這。”
譚維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笑話,她微微一思考,正色道:“你的意思是,他老爸在走的時候,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要再回來了?”
樑哲點了點頭道:“他老爸不簡單,我後來推測,很有可能整個進入的治療過程,都是他事先想好的,包括進來的方式,引起我的關注的手段,以及那疊錢的作用,甚至他最後很強硬地衝進診療室,強行將兒子帶走,其實都是他設計好的。”
譚維的嘴巴張開着,似乎有些震驚,過了一會之後,她才問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樑哲偏過頭去,望了一眼衣櫃旁的方便袋道:“他很瞭解他的兒子……不過,我不知道他了解的程度是多少,因爲如果僅僅只是對於數字癡迷,我想他自己應該就可以搞得定,可他卻選擇了我們,重症心理診療所,說明他已經預料到了一個嚴重的後果,或者說,已經提前感知到了即將來臨的風暴……但他也只是感知而已,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我想這應該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譚維:“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針對他老爸實施一些特殊的手段。”
樑哲搖了搖頭:“暫時還不需要,因爲他也不知道。”
譚維還想要繼續問什麼,外面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在說:來得這麼快。
譚維打開的房門,門外果然站着諸葛鑫的父親,他一隻手扶着牆壁,另外一隻手拄着雨傘模樣的柺杖,一雙眼睛緊盯着譚維,從上到下將譚維打量了一遍。
“昨天沒看出來,你身材竟然這麼好。”
鑫鑫父親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一抹沒讓人生厭的笑容。
譚維很有禮貌地微微一笑道:“謝謝。”然後她側身到旁邊,做出一個歡迎的手勢:“請見。”
“我就不進去了。”
鑫鑫父親忽然提高音量地道:“今天來的目的你們應該也很清楚。”
說到這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譚維只能微笑着接話道:“來替鑫鑫預約下一次心理診療?”
“不,我是來拿錢的!”
鑫鑫父親臉色鄭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