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
皎潔的月光鋪灑在地面上,樹影斑駁,搖曳晃動。
樑哲的車行駛在寂靜的山路上,山路婉轉向上,如同一條沉睡的巨蛇。
車窗開着,樑哲似乎聞到了空氣中花草的香味,聽到了林間的蟲鳴鴉叫聲。
樑哲臉上的表情很輕鬆,口中竟然不自覺地哼出了歌曲,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前去赴約愛人的大男孩一樣,腦中充斥着的全都是愛人那紅撲撲的臉蛋和甜美的笑容。
又往前行駛了一段時間,來到了一處紅樹林,紅色的樹葉在空中搖搖晃晃,一陣微風吹來,樹葉飄落到樑哲的車上。
樑哲微微一笑,從車上下來,撿了兩片最漂亮的紅葉,小心翼翼地塞進兜裡,然後便鑽進了紅樹林裡面去了。
在密林中穿梭了一會之後,樑哲來到了一塊凸起的小丘上,他站在小丘上,藉着月光看見了下面的一塊空地。
樑哲奔下了小丘,在空地上找到了那塊墓碑。
樑哲緩緩蹲下身子,看見了碑上的字。
“段鈴兒之墓”。
“二零一三年七月一日卒”。
“立碑人——樑哲”。
樑哲伸出一隻手,放在墓碑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手在碑身上撫摸,像是撫摸愛人的軀體。
過了一會之後,樑哲才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墓碑後面,並將隨身攜帶的包裹扔到了地上,從其中取出了大衣和鐵鍬。
鐵鍬和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響在寂靜的林子裡,如同有節奏的音符,配合着樑哲口中的吆喝,以及四周流動的月光和斑駁的樹影,組合成一首唯美動聽的歌。
拉開了石蓋,迎着撲面而來的寒氣,樑哲鑽進了地窖裡面。
這個地窖是樑哲一個人的溜冰場,他裹緊了大衣,在冰面上滑動了起來,他的身子旋轉,騰飛,跳躍,像一隻冰面上起舞的蝴蝶。
這個地方,是他心所藏的地方,就算是徹骨的嚴寒,也無法阻擋他在這裡的自由。
這裡,是他的家,他的愛人正躺在冰霜臥室的牀上等着他。
樑哲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那些過往的歲月像一根根稻草插在他的全身上下,他忽然感覺有些燥熱難安。
樑哲彎下了腰,單膝跪在冰面上,低下頭,在潔白的冰面照耀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臉,那是一張略顯憔悴的臉,那張臉上的一雙眼睛裡暴露出無限的哀傷,毫無遮攔的哀傷,他雖然在笑着,雖然很開心,但他卻很哀傷。
樑哲喘息了幾口氣,站起了身子,朝着冰窖的深處走去。
在接近洞底的圓形冰門前面,樑哲停住了身子,他的手放在了冰門上巴掌大的凹陷上。
“轟隆轟隆!”
冰門應聲打開。
一團白氣撲面而來,樑哲渾身哆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汗在瞬間凝結成了霜花。
樑哲輕吸了一口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潔白的大牀,大牀上罩着透明的玻璃罩,牀邊有一個正在低聲運轉的精密儀器,一根管子鏈接着儀器和牀。
樑哲緩緩走到了牀邊,低下了頭,望着牀上躺着的裸體女人,這個女人正是樑哲的摯愛,段鈴兒。
她的肌膚還是那麼的潔白,身材還是那麼的完美,胸脯依然堅定,兩條修長的腿微微翹起,雙腿間那一小撮黑色的隱私部位展露無疑。
樑哲就這樣看着,雙眼一眨也不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臉部竟然微微有些發熱,他嚥了一口唾沫,腦中回想起了曾經無數次和段鈴兒耳鬢廝磨的場景。
那些夜晚的喘息聲和呻吟聲,那些夜晚靈與肉的結合,那些夜晚兩人緊緊擁抱的溫情,那些夜晚他們由兩個人變爲了一個人。
樑哲的指尖似乎還遺留着段鈴兒肌膚的溫度,鼻尖迴盪着她身上的香味。
樑哲的右手手掌放到了玻璃罩上,輕輕地撫摸着,左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不知是裡面的空氣太稀薄,還是別的什麼緣故,樑哲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越來越壓抑,渾身越來越難受,尤其是小腹之間,那股洶涌而來的燥熱,讓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哧啦!”一聲,樑哲將身上的大衣猛地撕開。
樑哲的呼吸變得急促,那厚重狂野的喘息在精密儀器的低聲運轉中顯得尤爲詭異恐怖。
樑哲的眼神似乎變了,他的眼球像是充血一樣開始發紅,他一步跨到牀的另一邊,將‘嗡嗡’轉動的精密儀器猛地關掉。
樑哲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透明玻璃罩緩緩掀了起來。
雪白的肉體,滑膩的肌膚,漂亮的臉蛋,那雙緊緊閉着的眼睛似乎是在期盼着什麼,那雙微微隆起的雙腿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樑哲的手緩緩放到了段鈴兒的脖子上,在觸摸到段鈴兒肌膚的時候,樑哲嘴巴張開,一口氣從肺部長長地呼了出來……
他的手掌從段鈴兒的脖子上慢慢往下滑,當滑到了胸脯上的時候,樑哲的身子忽然猛地一震,原本寒冷的身子似乎在瞬間火熱了起來。
樑哲再也忍不住,他的頭靠了上去,吻在了段鈴兒的嘴上,緊接着,他的身子爬到了牀上,將段鈴兒壓在了身下。
無盡的寒冷,飄蕩的霜花,厚重的喘息。
樑哲的嘴脣在段鈴兒的軀體上肆無忌憚地親吻着,這親吻是神聖的,同時也是獸性的。
他愛她,哪怕這愛如此悲哀。
這是一場痛苦的纏綿。
而所有的痛苦就在樑哲將段鈴兒的眼皮翻開的一剎那如同洪水一般傾瀉而下,那是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一雙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睛。
一瞬間,樑哲的激情便退卻了,剩下的,只有一具滿載着痛苦的冷漠皮囊。
樑哲從牀上慢慢爬起來,將玻璃罩重新罩上,儀器再次開啓。
他的上半身裸露了,如同癱瘓了一般,軟倒在了牀邊。
就在此時,牀上的段鈴兒的小指忽然震顫了一下。
如果樑哲回一下頭的話,他就會看見。
可是,他的眼睛已經緩緩閉上。
儀器在低聲運轉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牀上的段鈴兒睫毛忽然快速地顫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