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冰冷的回憶(下)

宋銘懷從黃勇辦公室出來就接到了顧文漪的電話,她說自己的母親在廚房受傷了。

宋銘懷立馬和隊裡請了假,飛奔到醫院,剛進到急診就看到任素蘭和顧文漪坐在醫院的長櫈上,顧文漪擦着額頭的汗,不停的看錶,好像有什麼急事兒似的。

宋銘懷焦急的跑到兩人面前問:“媽,沒事吧!”

“沒事,已經包紮好了…..”顧文漪看見宋銘懷,心裡安心了不少。

“媽,怎麼會受傷的?”宋銘懷把自己的母親扶了起來,朝車走去,一邊走一邊問。

“我回來的時候,電視開着,菜撒了一地,就看見媽靠在櫥櫃上,桌子上的收音機是打開的,收音機裡放着今日快線的節目。”顧文漪快速的將事情的經過和宋銘懷說了一遍。

“我不是和你說了麼,趕快回家,趕快回家,你要是快點回家,媽就不會受傷了!”宋銘懷顯然已經急壞了,弟弟的事兒加上自己母親受傷,現在的他只感覺焦頭爛額,一點都沒有顧忌到自己老婆的感受。

“我下午已經和公司請假了,只是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簽約,我……”顧文漪委屈的解釋着。

“因爲有簽約你就晚回來了是麼,顧文漪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因爲簽約家你都不管了!”宋銘懷繼續指責到。

“我…呵…我不管家!我不管家!宋銘懷你這麼說真……”

“真怎麼了?”宋銘懷沒有好脾氣的說着。

“我去接孩子了!”宋銘懷記得那次在醫院的爭執是以顧文漪的一句接孩子結束的。

宋銘懷記得,自從那次爭吵之後,顧文漪對待這個家的態度就變了,只是那時候的宋銘懷因爲弟弟的事兒,忽略了而已。

宋銘懷因爲自己弟弟的案子,東奔西跑,除了在隊裡的上班時間就是暗中調查弟弟自殺案。幾乎一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自然和顧文漪的交流就少了。

自己的母親任素蘭也因爲弟弟的死而變得情緒很不穩定,經常說一些兩兄弟小時候的事兒,要不就是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關就是一整天。

而真正導致他和顧文漪的婚姻走到盡頭是因爲一個月後的一件事兒。

還記得那是顧文漪在吵架後第一次主動給宋銘懷打電話。

電話的目的就是因爲顧文漪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要開,不能按時接兒子,最近任素蘭的精神狀態也不好,根本照顧不了自己的孫子,所以也只能讓宋銘懷下班去接一趟孩子。

宋銘懷看了一下自己手頭的工作,一口答應了下來,他也很久沒有接開心放學了,快到下班點的時候,宋銘懷將桌子上的資料整理了一番,準備下班接兒子,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在出門的時候無意間聽到318案子要結案的事情,他快步跟上了正在談論這個案子的幾個同僚。

“不好意思,問一下,318姦殺案最後是怎麼定案的。”宋銘懷將這兩個同僚拉到一邊小心的問道。

“這個……宋隊,您知道,這個我們不好和您說,畢竟您和這個案子的嫌疑人有關係,這樣做我們很爲難的。”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說道。

“我就是想知道這個案件的結果,你也知道我這個當哥哥的有多緊張這個案子,你放心,我就想知道結果,不會做出任何對本案無利的事兒!”宋銘懷拍着胸脯說道。

“這個….案子最終被判定爲宋銘志殺人後畏罪自殺。”小警察看着宋銘懷衣衫不整,胡茬滿臉佈滿憔悴的臉有些不忍,而且念在平時宋銘懷對他們這些年輕人幫助不少,所以將案件的結果告訴了宋銘懷。

“宋隊,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回去做好家人的思想準備,我們先走了”小警察看着宋銘懷聽完案子結果後,愣在原地,呆若木雞的表情,心裡有點發虛。

宋銘懷很難接受318案子是弟弟姦殺後畏罪自殺的結果,他了解宋銘志,知道他是一個多麼正直並且有定力的人,況且宋銘志身邊從來不缺少愛慕的女生,怎麼會搞到要強姦殺人後畏罪自殺呢。

一定是黃勇辦案不利,一定是,一定是!宋銘懷心裡想着,就發瘋似的跑到了黃勇辦公室。

“我弟不會殺人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宋銘懷像一頭牛似的撞開黃勇辦公室的門,衝着黃勇大喊,接着就衝到黃勇的辦公桌上將318姦殺案的卷宗拿在手裡。

“老宋,你先把案卷給我,你別忘了,你是一名警察!我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事實就是事實!”黃勇一邊讓宋銘懷將案卷放下,一邊說道。

“證據呢!”宋銘懷翻着手裡的案卷,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看進去,宋銘懷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卻一點往日的樣子都沒有。

“這個案子證據確鑿,老宋,節哀順變吧!你這樣,我很難做的!”黃勇繼續說着。

“你再這樣我只能找李隊了!”黃勇上前一把搶過宋銘懷手裡的案子,然後一隻手將宋銘懷壓在桌子上說道:“這個案子你碰不得,別讓自己下不來臺!”說完便拿着案卷向李隊的辦公室走去,只留宋銘懷一個人在屋裡。

過了很久,“叮鈴、鈴、鈴……”的電話聲響起,宋銘懷看了一眼表纔想起來自己今天要去接開心放學。

“喂…….宋銘懷不是說好的你去接孩子嗎,你人呢!”對面傳來顧文漪焦急的聲音。

“李老師剛剛給我打電話了,開心在醫院,你趕緊過來吧!”

“什麼…..現在在醫院,我馬上過來,你給我發個定位”宋銘懷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跑到車上,向宣城中醫附屬醫院開去。

來到醫院,顧文漪已經守在病房了,牀上的小男孩兒小臉通紅,手上插着一根長長的輸液管子,眼睛迷濛的看着媽媽,嘴裡稚聲稚氣的說着:“媽媽,我不疼,一點都不疼,我就是有點冷。”

孩子說完,胖胖的小手還在媽媽的手上拍了拍,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宋銘懷焦急的走到病牀前:“開心,感覺怎麼樣了?怎麼發燒了?對不起爸爸來晚了!”宋銘懷摸了摸孩子的額額頭,依舊很燙!

“你還知道來,今天說好的你接孩子,結果我散會才接到班裡老師的電話,說孩子發燒了,我來的時候老師剛走!宋銘懷,你如果來不了,就不要一口氣答應下來,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讓我同事把孩子接到公司!”顧文漪顯然已經氣壞了,指責到。

“對不起,文漪,我已經準備出門了,沒想到銘志的案子……”宋銘懷想繼續解釋,但是被顧文漪打斷了。

“銘志的案子,銘懷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還有沒有兒子,還有沒有咱媽,有沒有咱這個家,銘志已經死了,但是我們還是活生生的,難道你爲了一個死人,連這個家都不要了麼!”顧文漪聽到銘志的案子情緒更加激動了。

“你想想,銘志的案子發生之後,你有多久沒回家了,你接過開心幾次,媽在家已經1個多月沒說話了,你知道嗎,你關心過她老人家麼,還有,我問媽我是誰的時候,媽的眼神都是空洞的,連開心叫奶奶,她連應都不應,我給你發短信,說帶媽去看看,你連回應都不迴應我,宋銘懷,現在是死人比較重要還是活人比較重要!”顧文漪將自己心裡的委屈一古腦的說了出來。

“閉嘴,銘志是我弟,雖然他死了,但是他任然是我弟,我不准你張口閉口的說他是死人,而且,他更不會是一個姦殺犯,我們老宋家,出不了這樣的人!”宋銘懷一聽到顧文漪一口一個死人的,也急了。

“呵、呵、呵、說到底也是因爲你弟是姦殺犯這事兒,損害了你宋隊長在隊裡的名聲,讓你丟臉了對麼,哼!”顧文漪譏笑着說着。

“閉嘴,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在這兒笑裡藏刀。”宋銘懷不客氣的說道。

“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這次都是我不好,是我在幼兒園玩完呲水槍的遊戲,沒把衣服換好,也是我穿着溼衣服在教室裡呆的太久,所以才生病的,我下次不這樣了,你們不要吵了,媽媽,我也想銘志叔叔,即使銘志叔叔是死人,我也想他,我想爸爸也是太想念銘志叔叔了,我們一起等銘志叔叔回來,咱們還一塊包餃子,行嗎?”病牀上的開心不想看見爸爸媽媽吵架虛弱的說道。

“好孩子,我們沒有吵架,你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好嗎?媽媽和……”顧文漪生生將後面的“爸爸”兩字嚥了回去,她的心真的寒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默默的照顧着這個家,宋銘懷回來除了看案子資料就是倒頭大睡,但是她從沒有怨言,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宋銘懷心裡,自己始終是個外人。

“媽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顧文漪說完後用手輕柔的摸了摸開心的額頭。接着又拿起旁邊的毛巾幫開心擦着身子。

宋銘懷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想和文漪道歉,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他的弟弟被人認定爲姦殺犯,身爲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竟然沒有一點感觸,難道這個家對於顧文漪來說真的沒有工作重要嗎,上次媽媽住院也是因爲她的工作。

開心睡着後,坐在一旁的顧文漪輕輕的喊了一聲銘懷,聲音似乎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溫柔:“我想和你說個事兒,我們單位想提拔我做大區經理,但是要去國外培訓兩年,我想……”

“文漪,你現在走,媽,怎麼辦,這個家該怎麼辦!”宋銘懷擡頭看向文漪,雙眼通紅。

“媽,這邊可以找個保姆,開心可以先和我去國外,等兩年後回來正好上小學。”顧文漪規劃着未來。

“你要是走了就別回來了……”宋銘懷本來想說,你別走,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了味道。

顧文漪望着眼前這個男人,眼眶變得通紅,難道女人就配在家帶孩子,照顧老人嗎。

“如果你這樣說的話,那我會叫律師將離婚協議書發給你。”顧文漪說完便不再說話了。

宋銘懷坐在醫院的凳子上,望着病牀前的顧文漪,他心裡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宋銘懷呆呆的望着顧文漪的背影,那一抹纖細在眼前揮之不去。

突然眼前那抹俏麗離他越來越近,恬靜的臉龐衝他微笑,嬌滴滴的喊着:“銘懷,又在沙發上睡着了,起來,牀上睡去,襪子臭死了!”

“文漪,別走……”顧銘懷看着眼前的女人喊着。

“叮鈴…….”一陣鬧鐘聲音響起,宋銘懷睜開眼,才發現,原來自己昨天抱着全家福睡着了,剛剛恬靜的顧文漪只是宋銘懷做的一個夢,顧文漪早在開心出院那天便搬出了家,後面真的將離婚協議書,傳給了宋銘懷。

宋銘懷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看了一眼表—7:30,宋銘懷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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