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寂蕭、寒冷充斥於天地間。更新超快
疼痛,神經麻木了,意識模糊不清。試着睜開眼睛,好難。身體似乎已經散架了。“站起來”大腦中不斷髮出命令,血肉不堪的身體動了動,傳來血肉粘結的聲音,然而此刻,站起來,這已經成了奢望。
此人正是夜天,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稱之爲身體,如若不仔細看,本能將他當成一堆碎肉,腸子都隱約可見,用盡全身的力氣,挪動了一下身體。“碰,啪”身軀如碎石一般從斜坡滾下,數次與岩石撞擊後徹底失去了意識。碰撞,滾動的聲音停止了,夜天攤躺在路面的一角。
深夜,涼風四走,現在是子時,夜的最深處,人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一處幽靜的土丘,盤腿坐着一個人,雙手以奇怪的姿勢在變動,帶動着微不可見的氣流。下一刻,全身的毛孔盡數張開,將這些氣流全部吸入體內。林間不時傳來不明的聲響,良久,此人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無奈的嘆息道:“都已經三年了,除了感覺身體舒適一些,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師尊又什麼都不說。”
少年叫月朝明,在凌晨子時之刻,他都要堅持做這些奇怪的動作,時間爲兩個小時,絕不可以超出這個時間。寂靜的夜空中,月朝明有想到了三年前的一幕:
那時自己剛滿九歲,和姐姐一同在山中採摘可食用的野物,突然遭到野獸的襲擊,姐弟二人都怕的要死。月朝明爲了保護姐姐,硬着膽氣與野獸廝殺起來,在月朝明的驚人臂力之下,數匹雪狼被他生生的撕成碎片,地面灑滿了雪狼之血。月驪驚嚇的無法移動,月朝明也開始力竭,雙手抓滿了狼毛,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氣,雪狼閃着兇光,長長的獠牙流淌着唾液,讓人頭皮發麻。
陰鬱的氣息,就如同死神在向他們招手。在二人已經絕望的時候,一聲巨響傳來,如遠古的巨鐘被撞響,穿越了洪荒,響傳到現在,站立的雪狼全被震死,林間又恢復了平靜。姐弟二人一時呆住了,這世間竟然有人用聲音震死了雪狼,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二人穿過樹林、草棘,在一處山洞中發現了一位髮鬚皆白的老者。老者身流露着王者的氣息,雙目精光連閃。最讓姐弟二人震驚的是,老者竟然只有半身,自腰部以下什麼都沒有。手臂也只剩下一隻,三人沉默的對視着。落葉自而下的飄落在姐弟二人的身,萬物似乎歸於了寂滅。
一聲嘆息從老者的口中傳出,如同水中的巨石濺起的波紋傳向遠方,宛如天地的嘆息,亙古而久遠。老者殘缺的軀體動了動,閉目說道:“唉,極絕之體,禍福相依,福兮,禍兮。”
老者的話讓姐弟二人不知所以,四目茫然。
老者沉默了好久,對月朝明道:“小傢伙,你的潛力不錯,適合我的功法。如果你想站在高處,不想任人欺凌,想擁有一個真正的人生,就修行我的功法。”
月朝明突然對老者道:“老爺爺,你這麼厲害,能不能將我姐姐的病治好,她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
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姐姐她根本就沒有病,但卻比病更加讓人束手無策,她是天生的陰煞鬼體,如果我在全盛的時候,或許可以給她延長一些壽命,現在的我功力不及當初的萬分之一,就是想救她也是有心無力。她最多還有六年的生命,這還是在不遠離你的情況下。”
月朝明失聲問道:“爲什麼,怎麼會這樣?”姐姐是他在這世的唯一親人,這樣的結果讓他不知該怎麼接受。
老者的眼中爆出一絲精芒道:“因爲你是絕陽之體,如果不是你身體流露出來的陽氣壓制了她體內的陰煞之力,她早就夭折了。”
月朝明聞言跌落在地,眼中盡是不甘的神色,道:“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望着二人流露出絕望的眼神,老者心中有些不忍,似乎想到了什麼,道:“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傳說中的古樹之心或許可以救她一命。”
月朝明即刻跑到老者的身前,問道:“古樹之心,那是什麼,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月朝明的聲音有些急促。
老者耐心的解釋道:“古樹之心,傳說中的第一煉器材料,據說可以煉製出融入身體的神兵。此外,古樹之心還有一種不爲世人所知的功用,也就是它的另一個名字,生命之心。天地間只有有生命的東西才擁有生命力,但古樹之心卻是一個例外,它雖是死物,卻有着讓人驚歎的生命力。但此物珍貴異常,老夫數萬載的生命都沒有見過此物,老夫也不知此物在何處纔可以找到。”
老者的話讓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月朝明又不知所措起來,燃起的火苗又被潑滅了。但古樹之心四字已經深深烙進了月朝明的心中。
東方漸漸泛出黃白之色,天地間已有微弱的亮光,月朝明收回自己的思緒,下了土丘,走在返家的路。
月朝明在村中經常受人欺凌,大大小小的傷疤不滿全身,但爲了在這裡待下去,賺取那僅有的食物,他從不還手,總是傻傻的笑着,將自己所有的思緒,情感全都掩埋的心底。在村人的眼中月朝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月朝明從不爲自己辯解,坦然接受了這個稱號。月朝明的聰慧只有他的姐姐和他的師尊知道。村中也有一人曾對月朝明的傻笑持懷疑的態度,卻始終沒有發現異常。
一陣晨風掠過月朝明的身前,月朝明突然停住了腳步,經常受傷的月朝明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剛纔那陣風帶着強烈的血腥味。猶豫了片刻,月朝明開始逆風而行,尋找血腥味的源頭。
心跳急速的碰撞起來,月朝明面無血色,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震撼了。一具人形的軀體,掛滿了碎肉,過肩的長髮散落在血肉之中,內臟隱約可見。髮絲由於長時間的浸在血液中,呈暗紅之色。此人正是滾落斜坡的夜天,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
月朝明愣了好久,確認此人不是村裡的人,輕步走前去,欲要確認一下此人是死是活。夜天現在的模樣像極了死人,這樣的傷勢換做旁人絕對有死無生,但夜天體內的黑色筋脈一如既往的運轉,維持着夜天的生機。當月朝明聽到夜天那砰然有力的心跳聲,驚呆了,這樣的軀體爲什麼會有這般強而有力的心跳。
月朝明自幼在村人的排擠中長大,對生人很是排斥,身的傷痕不計其數,但此刻目睹夜天的軀體碎肉,他的傷痕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月朝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躬身背起夜天,下一刻立即停住了腳步,心中暗道:“這真是人的身體嗎?人類有這麼重的身體嗎?”若不是月朝明天生神力,又修行了特殊的功法,換做旁人根本就不可能背得起夜天。
月朝明很是小心的行走着,在接近家門的時候,月朝明謹慎的觀望了一會四周,確定沒人發現自己,快速小跑到自己的家門前,緊急的敲門。草屋內,月驪早已經做好了早飯,只等月朝明回來。
聽到姐姐開門的聲音,月朝明連忙提醒道:“姐姐,待會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要叫出聲來,知道嗎?”門剛被打開,月驪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月朝明的衣衫已被夜天的鮮血染紅,加夜天現在的模樣,確是詭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