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某人心跳得厲害,努力把清月甩出腦海,這才重新計劃起來:“每三次挖掘中,必須開挖出一個能容納所有人獸的洞穴,而且還要適當地加深。這樣一來,萬一怪物回來,就不必那麼驚慌了。”
計劃出奇地順利!
忙乎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脫離了要命的深井。
誰知道那巨型火車啥時候再撲回來?
黑夜他們不敢停留,加速跑回大廳。後面“轟隆隆”又響了,黑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到大廳,整個人都癱了下來。他依然不敢停留,勉強支撐起那如同“軟腳蝦”一般的雙腿,朝着來路,連滾帶爬。
清月抱緊了懷裡的包裹,眼睛盯住洞頂,一步三回頭。黑夜見狀,臉黑得像鍋灰一樣。連拖帶拽,終於把清月拉出山洞。
太陽偏西,黃昏將至。
一場暴雨,將天空洗得乾乾淨淨。雨後的空氣裡,傳來陣陣草木清香,黑夜恍若又回到人間。
小女生心思多變,回到攤頭後,清月下意識地躲避着黑夜。黑夜也沒空去勸解,將近一天沒進食,肚子裡早就開始擂鼓了。
清月躲到一旁洗澡去了,完了升火烤衣服。
黑夜收拾了一下弓箭,提了提草裙,快速進入密林。可憐的菜飯依然沒能恢復飛行能力,打獵的活計只能親自去做了。
運氣不算太差,在太陽落山之前,居然獵到兩隻角黃羊。尋到篝火邊,由清月洗淨了獵物。黑夜開始燒烤,添加了一些草木調味後,香味便飄滿了月牙湖畔。一羣小猴子興奮異常,一同解決了兩條角黃羊的後腿。個個兒挺着肚子,蹬着腿,滿足地倒在巨石上。
黑某人抽空洗淨了一身泥巴,可憐那草裙浸水後,遮蔽功能更差了。
天邊明月升起,繁星滿天。
黑夜端坐在大青石上,擡頭仰望夜空,心頭思緒萬千:“星空那頭的另一個自己,在平淡中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每每長吁短嘆,渴求刺激的生活。而在這裡的自己,卻在懸崖邊掙扎,一切只爲了求生存。歷經艱辛,卻又羨慕起了平淡生活。孰是孰非,當真能說得清楚麼?”
呆坐了整整半夜,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夜間居然夢到了巨大的金屬棺材,又發現了一個躺在棺材裡的自己。真是要命,到底哪個自己纔是真實的呢?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黑夜才昏昏沉沉地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清月,菜飯,還有一羣膽小猴都一臉關切地望着自己。他心中思緒難平:“自己這是怎麼了,生病了麼?到底是肉體上的病痛,還是心靈上的創傷呢。肉體恢復容易,可這心病,怎麼辦呢?”
清月的眼睛有些紅紅的,見到黑夜醒來,連續施放幾個甘霖普照的法術。黑夜覺得好累,沒有開口,眯着眼睛享受起頂級的“馬沙雞”。
清涼的感覺,不斷地滋潤身體,血管裡的動力逐漸澎湃了起來。
“清月,跟你商量個事情。”黑夜恢復了精神,睜眼、翻身,從青石上坐了起來。
“嗯”,清月溫順地坐在黑夜身邊,側耳傾聽。
黑夜望向遠處,一羣猴子正在“吱吱喳喳”地奔跑嬉戲。他的目光有些渙散,好一會兒,才轉頭道:“清月,我有一些秘密,本不應該對你隱瞞。”停了一下,似乎想理清頭緒,“我心中有許多奇怪的猜測,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同你們不太一樣,我經常會提起我的老家。我這裡有很多不尋常的記憶。”
黑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自己是個穿越男。
清月一臉錯愕:“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也有獨特的記憶啊。況且我聽鬍子大叔說,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怪怪的。還有很多人一生下來,就有無數的記憶和技能,根本就無需學習。”
黑夜腦門子開始拉黑線,心中嘆了一口氣,換了種說法:“我的老家不是西澤星,而是來自一個更遙遠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在哪裡!我原來就有一個名字,叫子虛,我老是聽見有人在夢中呼喊我。我希望自己姓伍,所以我本該叫做——伍子虛。唉,我甚至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真實存在……”
見到清月一臉不在乎,黑夜說不下去了。無奈地挪開視線,目光又開始散亂。他心中暗歎:“又是‘對牛彈琴’了”。但這話千萬不好說出口,因爲清月那根木棍真的很粗,很可怕。
清月瞟了瞟在水中消暑的菜飯,用力地吐了口氣,似乎要把這沉悶氣氛吹散:“好吧,不管你是黑夜,還是伍子虛。你總歸是我們雀山的一份子,難道我們也是假的麼?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誰沒有一些秘密,誰沒有好奇呢,我們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可這跟我們的生活有什麼關係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順利踏上【淘汰之路】。若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恐怕連個抹淚的人都沒有。這兩天雖然危機重重,但好歹收服了靈獸,任務完成度提高百分十五十。只要捱過10天的生存期,就是百分之七十了。可惜那雄鷹吊墜毀損了,否則還能提高些。
清月轉過頭來,盯着黑夜的草裙看了好一會,又提高了嗓音:“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們還是先考慮下,接下來的行程計劃吧?”
到底是黑夜在“杞人憂天”,還是清月“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誰也說不準。
黑夜索性把心頭的疑慮一股腦地壓下,轉到別的話題:“清月,送你個禮物!”黑夜故作神秘。清月壓根不信,一臉不屑道:“切,就你那點家當?本小姐還不知道,連內褲都丟了,能有什麼好東西?”
被觸及傷心事,黑夜頓時感覺下身的草裙更加刺眼了,渾身都不自在。他盯緊了清月的雙眼,認真地說道:“真的有,不騙你。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會喜歡。”見到清月還是將信將疑,黑夜泄了氣,不再多說什麼。暗中聯繫了菜飯,將他叫了回來。
小金龍像只呆頭鵝,撲騰着翅膀,連忙從湖裡游回岸邊。黑夜道:“清月,先看看菜飯到底怎麼了?回來後還是不能飛,要是這麼下去,這蠢龍可就廢了。”
清月認真地點了點頭,向菜飯招了招手,把它叫到身邊。擡手釋放出一個“甘霖普照”,籠罩住菜飯全身。隨後她閉上雙眼,通過木系能量仔細感應。
黑夜不敢打擾,過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樣,什麼問題?”
清月睜眼,給了黑夜一個寬心的微笑,手上卻沒有停歇。她翻出包裹,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乳白色能量晶石。舉到黑夜眼前晃了晃,不捨地說道:“便宜那頭龍形飯桶了。這是光明屬性的能量晶石,應該可以驅除菜飯體內的不良反應。”
“這麼簡單?”黑夜伸手摸了摸菜飯的腦袋。
“你想要怎樣啊,難道想本小姐幫它開腸破肚?”清月略微解釋了一下,“我在井坑內也吸入少量的黑暗能量,體內木系能量流失很快。後來用木系能量晶石補充,把黑暗能量都驅除乾淨了。菜飯受影響更重些,不過光明能量契合菜飯的屬性,療傷效果應該會更好。”
黑夜大致明白了,邊伸手要過光明屬性能量晶石,邊朝菜飯發問:“有辦法吸收麼?”菜飯大大的眼睛頓時發光,它開始賣萌,“老大主人,可以吸收,菜飯感覺這個石頭很親近呢。”
“親近你妹,”黑夜暗自嘀咕了一句,便將晶石拋給菜飯。這蠢龍是僅次於霍克的吃貨,但願它是個潛力股吧!
菜飯張口接住能量晶石,也不怕消化不良,“咕嚕”一聲就吞進了肚子。
黑夜懶得理它,叫上清月,一齊出發尋寶。“真的有禮物哦!”黑某人再一次信誓旦旦地保證,又跑到前面領路。
豔陽高照,知了嘶聲力竭。
蔥鬱的山林,午後潮溼悶熱,多數生物都找地方涼快去了。叢林中,浪費體能是危險的,這意味着隨時可能變成其它野獸的獵物。
月牙湖,轉向西北。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現在半山腰。
青蔥少男身高一米八,比女性高出大半頭。黑眼黑髮,赤裸着上半身,腰間的草裙起起落落。手中的長槍隨着身形的起伏不斷揮舞,雙刃槍頭在斑駁的陽光下熠熠發光。
少女是一位精靈,寶石般的眸子如秋水盪漾,紫發自然飄落雙肩。起縱之間,輕盈若蝶,翩然起舞。可惜身上白裙破破爛爛,看得出是經過一場殘酷的戰鬥。
兩人時而對望,時而交談,輕聲笑語灑遍山林。遠方的月牙湖畔,一條兩米長的金色小龍,正朝着山上眺望。待到兩個身影逐漸消失在密林間,便“噗通”一聲,縱入湖內,涼快去了。
……
相隔數百里的北面山脈中,捷天和霍克可沒那麼逍遙自在。
隨意拋在空地上的闊劍和巨盾,在毒辣的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偶有個把昆蟲落到劍刃上,只聽“滋”地一聲,便瞪直了腿,交代了小命。
經過一夜不眠不休地“挖掘”,霍克終於將那條石縫劈開了大半。他現在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背靠着一顆小樹,哈欠連天。
遠處,捷天狩獵歸來身影逐漸清晰。霍克連肚子的抗議也顧不上了,蓋上眼皮,便一頭歪倒,去周公家討個說法了。
捷天四周留心觀察了一下,沒發現異常。這才草草裡烤熟了肉食,隨後胡亂地啃了幾口。他絲毫不敢大意,將身形隱藏在一塊石頭後面,視線盯緊了石縫。右手閒不住,搭在腰間,時而不時地從鋼針上一撫而過。
他正在同石縫裡的蛤蟆比拼耐心,誰先扛不住了,誰就失去了先機。
忽然,捷天猛地一甩頭,有情況!
敏銳的感知迅速反饋危險信號,一定有古怪。顧不上打草驚蛇,他連忙出聲高喊:“霍克,快醒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