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到位,黑夜連忙跑到清月跟前,伸手一揮,意思可以了。
清月一直盤坐在地,尚未起身。
得到黑夜授意後,她連忙閉上雙目,雙手擡起,在胸前抱圓。一絲綠芒突然在圓中亮起,然後迅速壯大。清月左手虛託,右手一提,便引出五根綠芒。擡手一揮,綠芒便穿過門窗,沒入屋內。
奇效!屋內的嘶嚎、呻吟聲,戈然而止。
清月手中不停,連續五批綠芒射出,最後只餘一根略粗的綠針。只見她兩手一搓,那綠針飛速旋轉,只留下一道虛影。雙手引動,也沒入屋內。
威武侯見到清月施法,竟是一臉凝重。
一來他從未看到過這種顏色的能量,第二,也沒見過有人竟然能對能量進行如此精細的操作。他們平時釋放能量,那感覺就像朝外面潑一盆水,又或者是丟出一塊石頭。草草地將一堆能量轟了出去,藉此造成殺傷效果。
這一看之下,竟怔然出神。直到屋內傳來一聲驚呼:“怎麼不痛了,不癢了。不痛了,真的不痛了。啊~,我的衣服。”
威武侯聞聲一驚,連忙出聲道:“瑤姬,你可是清醒了。”
屋內立刻傳來回應,聲音嬌若黃雀,又似輕語呢喃:“侯爺,小童已醒。請稍候片刻,待我梳妝後,再來迎接。”
黑夜心中一樂,眼藥效果太好了。他立刻朝威武侯抱拳:“恭喜威武侯,君夫人已有好轉。”
“來人哪!取黃金千兩,權作資費。”威武侯大喜,又道:“吩咐廚下,重開宴席。”
立刻有內侍跑過來應命,那一衆丫鬟也都回到樓前,燕語鶯聲地向威武侯道喜。威武侯心情大暢,各有賞賜,他又朝黑夜道:“伍先生,外頭館驛過於鄙陋,能否請神醫移駕至宮中,也方便監看小君病情。”
黑夜被嚇了一跳,威武侯這是熱情過度。但袖珍內城中高手如雲,黑夜連多呆一刻的心思都沒有,哪裡還敢住進來。
他眼珠子一轉,立刻應道:“君侯好意,在下代少主心領。只是少主涉世歷練,只爲治病救人,不能沉溺於安逸,還望君侯見諒。”
威武侯哈哈一笑,也不勉強,擡腳引路:“請神醫移步,一同赴宴。”黑夜和清月連忙跟上。
一名內侍趕緊舉燈到前面照明,又一名內侍跟上,聽候威武侯吩咐:“去將藥材送至館驛,任憑神醫挑選。另置留一隊禁衛,聽伍先生調遣,以保神醫安全。”
威武侯這番指派,黑夜卻沒辦法再推卻了。要是一直推三阻四,恐怕會露出馬腳來,只好在心中嘆了口氣。等下回去後,務必讓自己人要更小心,千萬不要敗露了身份。
返回至正中宮殿,裡面喧鬧無比。文鍾三人,正與威武侯屬下拼酒。霍克食量巨大,酒量就更嚇人了。只見他捧起一隻盛酒的青銅壺,將壺嘴直接塞到嘴裡,酒水漏得一頭一臉。
衆人見威武侯至,立刻止了聲歇,起身恭迎。霍克沒注意,依然狂飲不已。待到酒喝乾,突然察覺周圍一片寂靜。擡頭一看,卻剛好對上雙目圓瞪的清月。
霍克心中一抖,手上青銅壺恍然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威武侯神清氣爽,並不怪罪失禮。安排清月與黑夜在首座落座後,反倒稱讚了一番霍克的酒量。
這時代,酒水種類不多。無非就是高粱美酒,米酒,或是百草酒。威武侯同其它貴族一樣,都喜好酒精度稍微高些的高粱美酒。
衆人早就通過內侍,獲得喜訊。依次舉杯,向威武侯慶賀。
威武侯也不推辭,連連豪飲。不多時,又有樂師舞女上場,歌舞助興。黑夜留意到,這些樂師演奏的樂曲,竟然不是傳統的宮廷樂,而是一種名爲“鄭聲”的流行音樂。
曲調活潑歡快,入耳婉轉動聽。但觀文鍾臉色,卻有詫異。事後黑夜一問,這才知曉。這種“鄭聲”只在鄭國流行。而且,只有激進派的王侯才喜歡。傳統守舊派,甚至將這種音樂稱爲淫~聲。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只從這音樂取向上,就可以看出威武侯野心勃勃。依據這一判斷,或許可以運作一番。
酒宴一直進行到半夜,威武侯大醉而歸。
黑夜這一方,只有沒心沒肺的霍克喝得醉醺醺的。最離譜的是,他竟然將黑夜教他的猜拳,用來斗酒。什麼哥倆好,六六六啊……
宴會結束後,黑夜一衆人乘車返回。威武侯遣派的一隊禁衛守住前後,一路隨行。
回到館驛,推開房門,黑夜便嚇了一大跳,只見屋內堆了一地的玉盒,一眼掃過,竟難以計數。
清月激動不已,頓時撲了上去。黑夜趕緊將她一把扯住,又伸手向門外指了指。清月不能太激動,萬一露了餡,那麻煩就大了。不僅草藥撈不到一根,說不定連人都會困在城裡。
清月知道自己魯莽了,不好意思地低頭了。黑夜返身至門外,對禁衛交代了一番,將他們安置於庭院對面的屋舍內,這才略微安心。
這一隊禁衛,十名黑武,一名綠武。雖然對黑夜他們構不成威脅,但萬一有個把耳目靈敏,聽了些不該聽的話語,那樂子就大了。
離開的時候,黑夜悄悄地捏破了一個蠟球。蠟是霍克澆築青銅器時灌模所用,黑夜討來一些,吩咐清月將一些常用藥液封進蠟球內。這次捏碎的,是催眠藥液。無色無味,易揮發,可陷人沉睡於無形之中。
黑夜返回屋內,仔細傾聽。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對面便傳來一陣鼾聲。黑夜又將捷天派出,確認那隊禁衛已經熟睡之後,這才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捱到清月身邊坐下。
“小師……”清月剛要說話,便被黑夜掩住了口,他連忙向清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清月不夠謹慎,黑夜嚇得不輕。
與魏武王易地而處,他絕對不會只派這一隊禁衛了事,暗中肯定還會遣人監控。畢竟自己老婆的疾病剛有起色,至少要把神醫看住,萬一神醫跑了,找誰治療去?
黑夜也不敢亂說話,把自家人都集中到一起。然後伸出手指,蘸水在桌上寫字,告知衆人今夜探查的情況。吩咐不得大意後,又讓捷天留意四周,篩選可疑目標。
衆人瞭解情況後,也都異常緊張。黑夜將身上的單兵套裝護目鏡取出,再一次探測四周。果然,不出所料!快離開探測範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特別的光點。那個光點的晶值上下跳動,極有可能是城中最厲害的高手。
黑夜把方位告知捷天,讓他留意。隨後,便吩咐衆人開始整理一地的靈藥。衆人得了黑夜吩咐,言語也謹慎起來,絕口不提自身。
可憐清月,憋死了也不能說話。
霍克開盒取藥,清月鑑別,執筆寫下名稱及藥物的年份。這堆靈藥的數量,超過五百。
等到天亮,一堆靈藥終於清理完畢。
黑夜生怕威武侯起疑心,也不敢過於貪墨。只挑選出三十盒。
這些靈藥不一定是最貴重的,年份最久遠的。但卻是清月認爲,對自家最有用的。
剩下的藥材,只能歸還入庫。清月明顯不捨,又不能出聲,只好朝黑夜嘟嘴搖擺,撒嬌耍賴。
黑夜也不捨得啊!這些藥材,如果練成藥丸,能夠造就多少高手啊。
怎麼辦呢?黑夜撿起一個盒子,打開看看,然後放下。接着又撿起另一個,重複剛纔的動作,眉頭皺成一團。
“後續治療,可以貪墨一批。清月出診費,可以再要一些。”黑夜暗暗思索,不斷地刮肚搜腸:“要不要拋出某一種藥丸呢?不怕威武侯不上鉤,就怕效果太過顯著,反倒被威武侯留住不放。”
從【剝皮殭屍】入手是可行的,一來半成品藥劑正好緩解威武侯大老婆症狀,二來威武侯不同於蕭雲山,手下恐怕有厲害藥師。簡單藥劑對他吸引力不夠,也容易被破解。這種藥劑有足夠吸引力,而且根本無法仿製。
但黑夜三思之後,還是放棄了。威武侯同自己關係不明,過度提升他的武力,禍福難測。【剝皮殭屍】效果太可怕,萬一威武侯起了歹念,反而倒黴。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啊!
排除了【大力丸】、【剝皮殭屍】,剩下的只有【升氣丸】【蘊氣丸】,【升氣丸】初次服用最少可提升1晶能量,藥效隨劑量大幅遞減,百丸後無效。【蘊氣丸】初次服用最少可提升10晶,藥效同上。
範青萍入城時,曾呈獻數十粒【升氣丸】。但威武侯會面後,不曾提及。說明他對這種藥丸重視程度不夠,所以最終還得【蘊氣丸】出馬。
黑夜吩咐清月,將留下的靈藥截取一些根梢,將藥性混合後,添加到【剝皮殭屍】的半成品中。先做了15份,用蠟丸封好。
拿好三枚蠟丸,又取出一瓶十粒【蘊氣丸】。黑夜出了門,到對面去找禁衛。
外頭旭日初昇,黑夜一夜未眠,更覺得寒冷。但此刻心情卻是大好,他緊了緊身上的毛皮大衣,敲響了木門。
屋內的禁衛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已經大亮,各自心驚不已。但這是失職,也沒人敢泄露出去。
黑夜將兩種藥丸交給禁衛小隊長,吩咐他面呈威武侯,並代爲傳話:一是三日內,聞人神醫需要研究對症之藥,不得打擾。二是遣人將多餘的靈藥收回,三是詢問君侯可有意向購買百草世家出產的【蘊氣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