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貳 血染傾華 043 夢中殘影
“我這裡沒有什麼好驚喜？”只有驚嚇，安語婧默默的說了一聲。
“雲兒，去沏壺好茶過來！”
“是。”雲竹退了去，順便幫忙關上了大門。
香閨內，非常的安靜，鴉雀無聲，兩個美人面對面，彼此對視着，眼睛都是微微的溼潤了。
“瞧你，我這才離開多久，你就又出問題了。”公孫若蘭微微沙啞着，補了一句，“來，讓我這個神醫給你瞧瞧，免費的，不收你的銀子。”
“那我豈不是賺到了。”安語婧輕笑着，自發的伸出手，公孫若蘭拉過，仔細的把脈。末了，看了看她的額頭，問，“疼不疼？”
“還行，只是有點暈。”
安語婧不以爲然的笑了下，摸了摸傷口，眼底的苦澀卻是怎麼也擋不住。
公孫若蘭憐惜的看着她，忍不住的開口，“你說，我們兩個哪次見面，不是你躺在病牀上。直到現在，我真的有點討厭自己是個大夫了。”
傷感的話語，惆悵的樣子，讓安語婧看的很抱歉，“若蘭，別這樣。”
“你說你，怎麼就……”
“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說點別的吧。對了，跟我說說你都去了哪裡？”
安語婧不喜歡這個情緒，不等她說完，率先的轉移了話題。
無奈，公孫若蘭唯一嘆息一聲，與她說了些去附近的地方給人醫病所遇到的情況，安語婧聽的異常的認真，聽到感興趣的時候，眉目間總是多了幾分歡喜，幾分嚮往，幾分落寞。
不過，這都被她掩飾的極好，所以，對面說的激情的公孫若蘭也沒有發覺。
雲竹何時進來，何時退去，公孫若蘭都沒有發現，只是安語婧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然後又裝作沒有留意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聊天聊得過了一個多時辰，公孫若蘭這才發現自己說的太多了，不禁尷尬的笑，“說的太多了，打擾到你的休息了。”
“無妨。難得你過來一趟，當然是要好好的暢談一番。好歹也是你來了，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畢竟，躺在牀上，真的很悶。”
公孫若蘭不禁噗通笑了一下，“那你趕緊好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去外頭看看如何？”
“真的？”安語婧喜出望外，眉目間多了幾分生氣。
她一直都想去出門，可是，自從嫁了進來以後，她再也沒有出去過？除了昨天的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自然是真的。”
“可是……”那個男人會讓她出去嗎？
公孫若蘭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麼，主動的開口道，“放心吧，王爺那邊我會幫忙說的。”
言語間的篤定，讓安語婧終於是發覺了什麼不同。
擡眸，仔細的打量着她，感覺上總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不禁奇怪的問，“你跟王爺很熟？”
她不過是無心的問了一句，卻意外的發現公孫若蘭的神色一愣，然後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原來如此。
安語婧瞭解的點頭，微微垂眉，錯過了公孫若蘭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沒多久，雲竹回來了，手裡還提着安語婧最愛的點心。
濃濃的香味，勾起了安語婧的食慾，邀請道，“你也吃點。”
公孫若蘭點點頭，一點也不客氣，反正是真的想要吃了。
“雲兒，你也一起吧。”安語婧瞥了站在一邊的雲竹，開口說了一聲。
雲竹笑呵呵的開口，“不必了，王妃，奴婢不餓。”
兩個人在有人的情況下，一般都是分了主僕的，不爲別的，只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接近餉午的時候，公孫若蘭請辭起來，安語婧也是覺得累了，沒有再留。
眼看着人即將出門的時候，見她忽然間轉過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眉目間似是有話要說似的。
“怎麼了？”
“我……”公孫若蘭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安語婧讓雲竹退了去，柔聲道，“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
“你覺得風哥哥怎麼樣？”終於，公孫若蘭還是開了口，目光直視着錯愕的安語婧，心亂如麻。
安語婧看着她，難道她是知道了昨晚上的事情，所以，心裡不安了嗎？
如此，千言萬語，均化作一聲嘆息。
“顧大夫爲人很好。”她中肯的回答，一瞬不瞬的注視着一下子變得緊張的公孫若蘭，語氣中多了一番揶揄，“我覺得，他跟你很配。”
末了，還不忘頑皮的眨眨眼睛，滿意的看到某人的臉紅的似煮熟了蝦子一般。
“好啊，你敢取笑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公孫若蘭害羞的跑離了攬月怨，安語婧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無聲的道，“若蘭，只要是自己堅信的，一定要好好的努力。”
這時，雲竹走了進來，習慣性的合上了房門。
安語婧垂下眼眉，看着淡墨色的牀單，輕聲問，“雲兒，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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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閣
安語婧頭蒙着白紗，睜着泛紅的眼眸，麻木的趴在牀上，哭腫了雙眼的雲竹，則是小心的幫忙撫摸藥膏。
清幽的房間內到處都是刺鼻的鮮血的氣味，夾雜着藥膏的氣味，混合成一體。
“來，拿着藥方跟老夫去取藥吧。”顧御醫嘆氣，幽幽開口。
寒月忙走過去，接過方子，道，“我跟你過去。”末了，看了一下牀榻上沉默不語的安語婧，隨着大夫的腳步離開了。
“王妃，要是疼的話，就喊出來吧。”雲竹眼眸含淚，沙啞的出聲。
安語婧微微側目，朝她微笑一聲，只是眼淚卻是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見狀，雲竹也跟着哭了起來，主僕兩人無聲的哭泣着。
五分鐘不到，安語婧擦了擦眼淚，神色忽然間變得很慎重，道，“雲兒，你過來，我有點事情跟你說。”
雲竹連忙湊過身子，安語婧看四下無人，在她的耳邊咬了咬字，嘰裡呱啦的不知道說了什麼。
雲竹的神色先是從驚愕，到恍然，再到堅定，最後見她點點頭，“王妃，我知道了。”
“雲兒，這件事情你要小心點，別讓任何人發現了，明白嗎？”事關重大，安語婧不禁多提醒了幾句。
“嗯嗯，我會的。”
半夜時分。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攬月苑內，居高臨下的盯着牀榻上沉睡過去的安語婧。
良久，他彎下腰，急速的點了她的穴道，坐在牀榻邊，沉默的給她擦藥。
夜色中，一雙銳利的雙眼盯着她的額頭，猶豫的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然後，無奈的嘆氣一聲，無力的放了下來。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只要你乖乖的，所有的事情都會結束了！
沒多久，正如來時，黑影人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瞬間消失在墨色當中。
香閨內，牀上的安語婧，倏然間變得異常的不安，眉頭間滿是冷汗，雙手緊緊攥住淡墨色的牀單，似乎是陷入了無邊的噩夢當中。
“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夢中，一道熟悉的男性聲音輕輕的飄入安語婧的耳畔內。
“那你告訴我，這一次到底是什麼？是什麼理由！”
她又回到了那一天，明明是豔陽高照，爲什麼她的世界早已經是細雨霏霏。
“難道說，你沒有……”她痛徹心扉的喊……眼淚不停的流。
“我不要聽。”安語婧睡夢中不停的流眼淚，氣吼道，“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滾！不要碰我！我不會原諒你們，絕對不會！”
“蘇然，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安語婧激動的開口喊，拉動了身上的傷，痛楚隱隱襲來。下一秒，從睡夢中甦醒過來，滿目的墨色看不到邊，整個人清醒不少。這時，後知後覺的發現，全身竟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掙扎着爬起身子，虛弱的坐在牀上，溼潤的被子讓人蓋的有些不舒服。
安語婧掀開被子，雙手環抱着自己，目光沒有焦距的看向某一個點。
夢中的情形，依舊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醒目。
記不起，有多久沒有做過這個可以算得上是噩夢的夢魘了。
如今，再一次的進入夢中，才發現，有些東西，你以爲你忘了，以爲過去了。
一旦某個點無意間的觸及到了，你纔會猛然發覺，原來不是已經忘了，而是它早已經爛在了心裡，磨滅不去。
清晰如昨日，記憶猶新般。
蘇然……蘇然……
在心裡一次又一次的吶喊着這個名字，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刺痛，一回又一回的痛苦？
安語婧緊緊咬住自己的嘴脣，酸楚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末了，實在是壓抑不住，小聲的哭泣着，如同無助的小獸，瀕臨絕望而悽楚。
獨自陷入悲傷的安語婧，自然沒有發現，門外那一道頎長的身影。
翌日。
公孫若蘭來攬月苑的時候，安語婧剛喝下藥，食不知味的吃着雲竹刻意準備的蜜棗。
腳步聲傳來時，安語婧擡眸，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眼睛泛紅的公孫若蘭。
壓抑住心裡的情緒，安語婧不禁揚起一抹笑容，道，“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提前說有驚喜嗎？”公孫若蘭故作輕鬆的笑着，轉眼來到了跟前，看着憔悴不堪的樣子，心裡微微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