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破身虐妃,五度言情
刺骨的冷風,伴隨着初冬的第一場雪,堂而皇之的降落在夏朝的京城內外。
一隻芊芊玉手,接過一朵晶瑩的雪花,目睹它在手掌心中漸漸融化,化成一團沒有形狀的冰水。
冬天來了,多麼真實的感覺啊。
“夫人,天冷,怎麼都不多披一件衣裳出來?小心冷了身子不好。”背後,一縷溫柔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安語婧身子一僵,側目看向身上那多出來的外衣,轉過大半個身子,眸子微微一暗,隨即淡漠的笑了。
寒月接出到她的笑容,敏銳的發覺她的心情不好,不禁問,“夫人,您怎麼了?”
“想起年少時候的一些事情!”仰起頭,看着院子裡面的雪景,喃喃道,“寒月,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是!”寒月點頭,安語婧繫好披風,腳步緩慢的走向目的地。
沒多久,一座清冷而偏僻的院子,安靜的坐落在跟前。
安語婧仰起頭,目光復雜的看向面前的一切,寒月眸子微微一閃,她卻說,“走吧,進去看看!”
走進庭院,蕭條而落敗,除了三四棵梧桐樹之外,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踩過溼噠噠的石子路,來到朱漆斑駁的長廊,推開緊閉的房門,灰塵點點散落,有些嗆鼻。
跨過門檻,安語婧打量着屋內的一切,手輕輕的碰觸着房間裡面的一杯一椅,腦海中自動的回想起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那些歡聲笑語,那些酸甜苦辣,如今看來,都是人生當中最珍貴的一份記憶。
眼睛漸漸的模糊,鼻子慢慢的酸澀,可是,安語婧卻是倔強的笑着,口中不無感嘆,“這裡,還是跟以前一樣!”除了滿地的灰塵以外,正好比那物是人非的蒼涼。
“夫人……”寒月擔憂的喊了一聲,
安語婧轉過頭,眼神很亮,語氣中帶有幾分回味,“最初來王府的那幾年,我一直都住在這所院子裡面。起初真的會很不習慣,更何況那個時候身子常常會生病,病了又沒有銀子看大夫。人在病的時候就會很容易有一種消極的感覺,那個時候,真的好想要逃避所有的一切。”
寒月沉默的聽着,她從來都知道,眼前這位女主子不是個脆弱的人,當然,她更加明白,主動提及以前的事情、感覺更是異常罕見。
“還好那個時候翠竹一直呆在我的身邊,細心的照顧我,不離不棄,無怨無悔!”安語婧說道這裡,看了身邊的寒月一眼,說,“她也會像你之前一樣,一邊抱怨我的不注意,一邊卻會極爲小心的爲我披上冬襖。”
寒月神情一愣,心裡已經明白,看來是她的舉動,拉扯了安夫人心底最深處的那份柔情。
“若不是因爲她,我也許就不會那麼快的重新站起來,那麼快接受上天給我安排的命運,如此倔強而堅強的過日子。”
那麼多的回憶,彷如昨日重現,一點一滴呈現在自己的腦海當中,險些將她吞沒。
“後來因爲性子倔強,惹怒了王爺,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當中,翠竹一一陪伴在身邊,不顧自己的性命!”那些遙遠的記憶,那些過於沉重的畫面,依舊令她覺得難以呼吸,就連心口都萬分壓抑。
“夫人,注意身子!”寒月在一邊提醒着。她知道這個地方有太多的傷心,她擔心安語婧如今的身子不適合大喜大悲。
“好不容易與王爺之間有了改觀,日子過得好些了,還想着要給她尋一門好的親事,結果,萬萬沒有料到,翠竹會……”說到這裡,安語婧幾乎是哽咽難擋,再也說不下去了,眼眶中的淚水即將落下。
最終,安語婧轉過頭,眨去眼底的溼意,方纔繼續道,“人有的時候,習慣的就是這樣。人在的時候,常常會想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可是,直到人走了,再也回不來了,纔會發現,有些人,有些情,終究是欠下了,終究是遺憾了,只能夠下輩子來償還了!”
沉默,過久的沉默……
寒月終究是退了去,留給安語婧一個獨自緬懷於過往的空間,一段安安靜靜的自由時間。
不意外的,房間內不適宜的傳來低低的哭聲,如小貓一般的嗚嗚聲,聽在耳畔,甚是擾人憐惜。
一個時辰後,告別了紫雲苑,前往回程的路上。
雪花依舊不停的下着,整個院子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花園處一棵棵梅花開得正豔,正濃。
安語婧不由頓住幾步,目光愣愣的看着,梅花出自苦寒來。
“咦,姐姐,你也來摘梅花啊!”
“可不是啊,我家主子說,眼下的梅花開得好,讓我採一些回去做花瓶。”
“呵呵,那是,眼下的梅花開得盛好,姐姐該多采一些回去纔是。”
冷不防的,院子的某個角落,意外的傳來對話聲,還夾雜着清脆的聲音,想來是折斷的聲音。
安語婧不禁覺得心裡堵得慌,明明是挺好的梅花,爲何不讓好好的生長在樹上,卻要硬生生的折了去,放入瓶頸中,落得一個提早敗落的下場。
“哇,姐姐,你的耳環好漂亮啊,一定花了不少的銀子吧。”
“算你識貨,這可是上好的裴翠,不過這可不是我買的,而是我家蓮夫人賞賜給我的。”
“哇,蓮夫人對你真好,好生羨慕啊。”語氣中滿滿都是惆悵之意。
“這是自然。”
“姐姐真是好福氣,可惜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急什麼,看在你平日內對我不錯的份上,明兒個我就去跟蓮夫人提提,讓她將你從廚房調過來,一起伺候她不是可以了?”
旁邊的安語婧聽了以後,不免有些冷意,這個小小的婢女可真是知道利用呢。
提起腳步,想要遠離這個令人發堵的地方。
“謝謝姐姐,姐姐真是大好人。”一陣歡喜之後,說,“王妃會同意嗎?畢竟這府裡的大小事務是王妃在管。”
“王妃?自從世子死了以後,她一直都臥病在牀,我們又見她幾次面?”那丫頭不禁反問一聲,語氣中夾雜着幾乎得意,“眼下,王爺日日在我家夫人的院子裡面過夜,這是不爭的事實。”
安語婧的腳步遽然一頓,乍然回眸,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本能的看向旁邊的寒月,寒月卻是心虛的轉移了視線。
“姐姐說的對,這王府裡面還是看誰得寵,誰就有說話的權利!”
“呵呵,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了,我這就去跟我家夫人說說看……”萬分驕傲,自負滿足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漸漸遠離。
“夫人”許久,寒月不忍心的喚一聲,安語婧恢復了幾分,眼睛有了焦距,有些自嘲的笑,“寒月,把你知道的說來聽聽!”
寒月有些猶豫,安語婧卻是表明了態度,緊緊攥緊了雙手,忽視心底的劇痛,“說!”
“我只知道,王爺近來常常去蓮夫人那裡,也不知道是否在那裡過夜!”說完,急忙補充道,“夫人,也許是……”弄錯了,三個字說不出來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安語婧伸手製止,目光中掠過一絲疼痛,語氣卻是萬般的堅定,“我累了,回去吧。”
轉身,目光看向遠處的一切,忽視心底遽然而來的刺痛感,提起萬分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往來時的路走去。
月明星稀,萬籟俱靜。
當房門悄無聲息的合上時,腳步聲漸行漸遠時,牀榻上的安語婧慢慢睜開眼睛,眼底沒半點睡意,一片清明。
穿上披風,打開房門,寒風簌簌,冷冽的好似十二月的寒冬,冷的情不自禁的打顫。
安語婧一步步的走向某個地方,輕的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身體裡面的某個地方卻是緊張的令人慌亂。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安語婧終於停下來,平靜的目光看向前方時,遽然一縮,指甲深深的沒入手掌心,絲毫不覺得疼。
那昏暗的燭光下,兩道身影,漸漸靠攏,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好像是一對完美的璧人,誰也融入不進去。
劇痛,在頃刻間,疼痛如潮水般的涌過來,驚天動地,險些支撐不下去!
這一刻,安語婧好想要大笑,但是,她發現,她笑不出來。
背叛!這兩個字,在第一時間涌入她的腦海裡面……
如果她沒有聽到院子裡面那一番對話,如果她不是那麼想要知道真相,如果她的心胸再寬一些,是否她就不用去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呢?
阿桀,這是爲什麼?
多月不曾踏入她的院子,她忍了,多月沒有一句問候,她也認了。
但是,你不是答應過我,一輩子都只愛我一個人的嗎?爲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別的女人的房間裡。爲何還要摟着別的女人?
沉重的閉上眼睛,鼻尖酸澀的難受,思緒一片混亂。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獨她一個人,最後才知道。
再次睜開眼眸,院子裡的燭光滅了,面前一片墨色,而那一扇緊閉的大門卻再也沒有開過。
安語婧忽視某個地方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覺得這四周靜謐的過於陰森,感覺不到半點的溫暖。
不知道在原地等待了多久,直到雙腳都麻痹,直到渾身都冷卻,她終於死心。
轉過身,提起灌鉛般的雙腿一步步離去,有什麼東西在眼底悄然滑落,隨風離去,飄向那不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