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光再次衝向天際時,李天畤完成了第二次偷襲,依然險之又險的從山坳裡逃了出來,這一次,大祭司和那名藏在暗處的長老仍然沒有出手,因爲他們在主持給大祭壇底座塗寫複雜的圖騰紋飾。
即便如此,李天畤還是受傷了,沒有遇見刀客,但在兩名祭司和一名長老的夾擊下,能夠逃出來本身就不容易,這種死纏爛打的偷襲方式會一次比一次危險,因爲沒有他人配合,每一次發動偷襲都等於在往陷阱裡跳。
再三權衡,李天畤沒有放出妖獸協助,危險的境地,指揮起來容易分神,因爲他與妖獸之間遠未達到像黑麒麟那般默契的程度,所以苦不堪言。
但至少前兩次僥倖成功了,血族高端戰力的強大給他印象深刻,若是不深入山坳,很容易被前兩次在荒原上的勝利所迷惑,只是兩三位長老,並不足以代表整個血族,他和大衍加起來還是太顯渺小。
那個揮舞着大刀的螳螂去哪裡了?李天畤剛剛有這個疑問,神識中的幾個節點便熄滅了,那是荒原邊緣營地的戰爭傀儡,他一共留下了九尊,組成了一個簡單的梅花陣法,一下子便被毀掉了三尊,讓他聳然動容。
用大衍的精血和變形蟲營造了一個假療傷場景,李天畤本就不應該考慮太多,這些都是應該犧牲掉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速恢復元氣,準備第三次偷襲,只有不斷的襲擾纔會拖慢血族進行血誓的進程,才能夠爲董老頭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但李天畤還是心亂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計劃是否漏洞太多?拖慢對方的節奏似乎並不明顯,而傀儡卻損失嚴重,戰爭傀儡的戰力不容小覷,如果指揮得當,三四尊便足以困住一名血族長老,何況是九尊傀儡?當然,他現在的念力還不足以指揮三組以上的傀儡,否則很多事情都好辦的多。
他很想回營地查看一番,那個螳螂是否還在,若是想辦法將其困住甚至圍殺,是不是更有價值一些?可如此一來,之前的計劃便前功盡棄,李天畤捧起地上剛剛積起的薄薄一層雪花,使勁揉擦面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下一刻他更加無法冷靜,因爲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回營地的時間並不長,雖然李天畤連續兩次受傷,但傷勢並不重,可神識中的節點再也沒有發生過變化,這點時限,以螳螂的能力和之前瞬間消失的三個節點的霸氣,如果他繼續出手,剩下的六尊傀儡依然難以倖免,可它們還在,於是李天畤的心在往下沉。
梅花陣已破,三尊傀儡幾乎被拆成了零件,一看到傀儡盔甲上的刀痕,李天畤便想到了那隻螳螂兩扇如山板一樣的大刀,那樣的刀,的確能夠將傀儡拆解的如此徹底,但他依然不相信螳螂能夠在短時間內同時擊殺三尊傀儡,他還應該帶了十分辣手的隨從,李天畤仔細觀察散落一地的傀儡殘軀,試圖從其中推測那些隨從是怎樣的神通者。
另外六尊傀儡完好,依然保持着警惕和戰鬥狀態,即使陣法被破也不影響它們識別敵人,自主戰鬥。
李天畤仔細檢查了傀儡,確信它們沒被做手腳後,乾脆收了起來,簡單盤算,眼下傀儡的總數已經下降到四十六尊,不足以再支撐一座‘玉石俱焚’大陣,若是再遇到‘寂滅手帕’、磐莽這等強敵,等同於少了一條保命的手段,聯想到宇文求同,不免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假的大衍依然端坐,甚至在看到李天畤的時候,眼球還轉動了一下,這是因爲大衍的精血中依然保留着一絲殘存的意識,篝火堆也保持着原樣,李天畤不明白,螳螂既然帶領同族襲殺營地,爲什麼只做了一半便匆匆離去?
越是不明白,就越是有問題,李天畤找了背風的地方撥通了董老頭的電話,得知運送重武器的車隊已經出發,特意詢問了行車路線後,他想起了大衍的話,欲言又止,待要掛電話時,董老頭卻表示他已經在趕往荒原小青溝的路上,並透露了一條極爲震撼的消息,北方集團軍某部演習,先頭部隊已經抵近小青溝。
終於有大動作,李天畤沒想到這麼突然,不知道是喜是憂,大規模的武裝行動一旦開始就意味着會出現大傷亡,這也是董老頭頗爲頭疼和矛盾的地方,李天畤一直有感覺,所以過往,並沒有逼迫他什麼。
但血族的出現,和急劇惡化的形勢,還是催生出這樣不可避免的結果,也屬常理,但李天畤並未感覺到絲毫輕鬆,凡生對戰擁有神通的異族沒有任何經驗,即便可以依靠強大的武器,依然難言輕鬆,應對不好會造成重大傷亡。
當然,之前小規模的清剿異界入侵者的行動,都是依靠特戰隊員和某些特殊部門執行,所達到的規模遠遠未到戰役級別,一旦一線作戰部隊投入,戰鬥性質就發生了變化,諸多優勢自然就會體現出來,機械化、集約化、合成化、多鍾武器和戰術體系的搭配等等,不是異界神通者所能想象的,李天畤出自軍營,非常瞭解,對手唯一的變數在於高端戰力,這也是凡生真正缺乏的地方。
或許類似於肖衍達、沈文裕等潛伏在凡生社會的血族會了解現代化戰爭的本質,但基本改變不了什麼,這是一種長期的體系建設,血族顯然不具備這些條件和基礎,李天畤很有信心,忽然有了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仿若重新要回到那驕陽似火的年代。
但他現在必須冷靜下來去做兩件事,一是尋找那隻螳螂,他去作甚麼了?在血族血誓的關鍵時候離開,會有什麼大陰謀?第二件事就是冒險去接觸‘元界之子’,如果能有收穫,再加上大衍傷愈,便可以在高端戰力上勉強與血族抗衡,至少能牽制對方主要的大神通者。
風雪交加的荒原東南方向,有一條稍顯彎曲的土路,在廣袤的原野上像一條土黃色的飄帶,這是通往荒原邊緣唯一一條可以行大型車輛的道路,此刻道路上有三輛草綠色的卡車不知爲什麼停在了那裡,李天畤在半空中就看出了異常,暗道不好。
狂風中依然瀰漫着血腥味,李天畤知道三輛車的司機和隨行的戰士都已經遇到了意外,車後廂的綠色帆布已經被悉數打開,很多物資被洗劫,只有第三輛車還有爲數不多的長條木箱,被封裝的十分嚴密,李天畤一眼就認出這是單兵火箭筒。
終究晚了一步,李天畤知道是螳螂做的,而且他的隨從中一定有類似於沈文裕那樣的人,否則不會劫持這麼多物資,這是個很麻煩的事,如此多的物資被一次性搬走,他們應該有空間寶貝,又或者說僅僅是個假象,就像偷襲營地那樣,僅僅只是毀掉了三尊傀儡?
螳螂之狡猾出乎李天畤預料,凡事只做一半,往往很難判斷其行蹤和目的,事關重大,他馬上電話告知董老頭車隊遇襲的情況,並建議已經在西北方向抵近小青溝的部隊暫時停下來休整。
董老大吃一驚,但沒有慌張,也沒有大發雷霆,疑似的殘殺報告,他在短時間內就收到了好幾份,來自不同的地方,十分慘烈,有平民被襲擊,也有武裝調動的物資被襲擊,最血腥的是,一棟辦公樓內所有的民衆在一瞬間死於非命,鍾三浦趕去現場,確認是血族乾的。
因爲情況緊急,董老頭沒有說的太詳細,他相信李天畤最早的消息和判斷,荒原是重點,只有在荒原上牢牢掐死對手才能取得先手,所以命令他,之前的行動既然已經展開,就必須堅持下去,外圍的事情,以及打擊力量的協調不用操心。
血族瘋了,李天畤的怒火也已經燒到了頭頂,從車廂殘留的痕跡和氣味推測,他將目光再度投向了荒原,片刻後將車廂內殘留的十七箱物資全部收進空間寶貝,身軀飛速掠向高空。
荒原深處的山坳裡,那個巨大祭壇已經搭建到了第二層,整個外形輪廓已見雛形,應該是一座超大的三角錐臺,從空中俯視,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在忙碌,很多是搬運石料的,他們擁有自己古老的裝備,主要運力是一種用神通支撐動力的小車,類似於凡生的小型卡車,一次性能填裝很多石料。
還有一小撮黑點聚集在祭壇的正北方向,那些是血族的大人物,除了長老、祭司,還有剛剛趕到的武力超強的領主、貴族,不斷的有族人聽到了辛娜的召喚,從世界各地趕來。血族的數量已經明顯增多,只是還不知道是他們是通過怎樣的渠道來到小青溝附近,繼而進入山坳的。
李天畤此時潛伏在一座山巒的斜坡上,與山坳入口呈四十五度傾角,視野十分開闊,幾乎能看遍山坳內的每一處角落,在反覆確認了對方在關鍵要道和隘口的埋伏點後,他開始了緊張的佈置,此次他必須要給血族一個極沉重的打擊。
整整十七箱物資全部拆包,幾乎全是單兵作戰的重型裝備,擲彈筒、火箭筒、高爆**,大殺傷力的超遠程ju擊槍,甚至還有一挺可以瞬間打斷鋼管的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