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成有些癲狂,不停的揮出葉刀擊碎這些令人可惡的臭嘴,因爲這些嘴巴里釋放出的氣息、碎肉、各種污穢等等充滿了負面和邪惡的東西,能很快侵蝕李天畤的金色骨架,使之腐朽、潰爛,無法再滋生新的血肉,最終喪失造化復生的能力,。
可於事無補,這些嘴巴彷彿無窮無盡,無論毀滅多少,都會重新產生同等數量、甚至更多的嘴巴,李修成乾脆一跺腳,元神化作一道光影衝入葉刀中,以全部的精神力催動砍殺。
剎那間葉刀的威能大增,每一擊都有極爲可怖的毀滅效果,直到周圍的嘴巴和其他糟粕統統消失不見,天空又恢復了清明,但是李修成發現,之前不遠處李天畤的骷髏身軀不見了,前方一團灰色的光團在緩緩蠕動,似乎有一個人形的影子被包裹在其中。
李修成試圖用神識感應那個人影,但是沒有絲毫反應,他有些緊張,緩緩靠近那灰色的光團,葉刀在他身邊旋轉,準備隨時出擊,但依然看不清那人影的樣子,模糊間是有點像骷髏,李修成的神識一動,葉刀便撲哧一聲飛入那光團中,但很快他便大吃一驚,因爲他與葉刀的聯繫突然中斷!
“‘寂滅老賊’!”李修成大喝一聲,身軀陡然暴漲,一隻金色的大手從空中拍落,挾帶着風雷的聲威轟隆一聲,拍在那灰色的光團上,頓時山石崩塌,大地開裂,殘破的修羅秘境一角被這一掌徹底打回了原始狀態,可那灰色光團連同葉刀統統不見了。
遠處西北方的天空泛出了淡淡的灰色光暈,一晃便不見了,李修成一咬牙,收了法身,化作一道流光急追而去。
李天畤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是白天,雖然光線透亮,但他看不清周圍的事物,身軀被極爲濃厚的霧氣所包裹,從微微顛婆的感覺推測,他應該在前行,搖搖晃晃的,這速度似乎還不慢。
他試圖活動四肢和軀幹,卻赫然發現自己還是一副骨頭架子,忽然一驚,察覺到李修成不見了,回想之前在修羅秘境的戰鬥,他記不得自己是如何昏過去的,但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張張邪惡的大嘴巴。
李修成當時在驅使葉刀瘋狂的劈殺這些嘴巴,忽然灰色的光霧出現,李天畤似乎聽見了‘寂滅手帕’痛苦的嘶喊聲,不知道是否被李修成擊傷,後面的事就記不得了。
金色骨頭上被污染的灰黑色雜質已經褪去,陣法和符文也重新顯現,行動能力不受絲毫影響,只是李修成不在,重新催生血肉將變得十分困難。
李天畤又重新檢查了一遍身體,那個掛在胸前的圓鉢子也不見了,身軀其他地方均無大礙,尤其是大腦和神藏完好無損,其中的黑色卷軸、空間口袋、傀儡等等都在,沒有任何損失。
放出神識也無法感應到李修成,但李天畤察卻覺到了黑麒麟微弱的氣息,它似乎就在附近,黑麒麟在,那就說明圓鉢子很可能也在,一個不好的預感讓他頓時緊張起來,立刻收回了神識。
“你醒了?”一個平和的聲音在充滿霧氣的空間裡迴盪,十分陌生,但絕不是‘寂滅手帕’。
“敢問是哪一位前輩大能?我又置身於何處?”
“元界大衍,道友在我的領域裡靜養,看上去是好了些。”
“大衍?”李天畤駭了一跳,在修羅秘境中多次聽到這個名字,他也一直在暗中防備,未料這個神龍不見首尾的傢伙隱藏的極深,大修羅神與‘寂滅手帕’打的昏天地暗,都不見他現身,這時候卻跑了出來,自己卻已然落在了他的手上,豈不可笑、可怕?
“不錯,元界一個老不死的。”大衍說話頗有點出乎李天畤的預料,接下來又道,“無光設計害你,我便是參與者之一,卻不料最後反而救了你,世事無常,道友是不是覺得滑稽?”
“前輩也是爲那息壤而來?”李天疇的語氣立刻冷了下來,暗道這大衍若非大智若愚,便是大奸大惡之輩,貌似坦然,實則包藏禍心,落在此人手中怕是沒有好果子吃,只是現在少了李修成,他的戰力實在稀鬆平常,必須想辦法脫身,否則只能任其宰割。
“道友莫慌,你既是神界戰神,自當與我平輩論交,稱一聲道友便可。”李天畤面前的霧氣在慢慢消散,一個清瘦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前方,“息壤這等珍貴之物,道友卻全然不當回事,隨意在世人面前顯露,必遭殺身之禍,試想現在這個世道下,誰能不爲之瘋狂?”
“我觀道友心智,絕非魯莽浮誇之人,有意將息壤現世必有深意,大衍愚鈍,猜不出來,可修羅秘境毀於一旦,足見其威力。”
李天畤的面色一紅,老頭的這番指責雖然隱晦,但明擺着非常不滿,禍事自然是他闖的,也躲不過去,老套的利益誘惑,便讓大修羅神和‘寂滅手帕’拼了個兩敗俱傷,經此一役,若是大修羅神一蹶不振,南修羅一族將很難在凡間界立足,說不定就此完蛋了,他心中頗有些不安。
可轉念一想,若是李修成聽了這些話該如何反應?貌似絕不會像他這般婆婆媽媽,非但不會當回事兒,還要破口大罵回去,你等既然敢設計害人,就要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
李天畤忽然坦然了許多,“的確有些想法,但是爲了身外之物搞成這樣,也並非是我樂意見到的。”
“身外之物?”大衍冷哼一聲,“誰人不知這先天息壤是再造一方世界的寶物,你把此物拋將出來,用心何其險惡?!”
“現在道友坐收漁翁之利,將息壤收歸囊中,自然可以隨便捏造個罪名,將我殺之滅口嘍。”李天畤反脣相譏,害人者居然大談道義,比‘寂滅’之流也好不到哪兒去。
“道友妄言,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了?”大衍搖頭,“就事論事而已,老夫只是覺得道友的做法不妥,有感而發。”
李天畤沉思,觀其言行,揣摩其意,似乎也就是指責一番,並未有其他想法,作爲陰謀參與者,這般坦然,反倒把他給弄糊塗了,可修羅秘境之戰似乎就在眼前,此人極擅隱忍,手段堪稱一絕,他甚至懷疑最後重創‘寂滅手帕’就是此人,而並非李修成,所以不可不防,不若言語試探,以觀其反應。
“道友可曾去過無盡虛空?”
“千年前走過一遭。”
“可曾見過那薄如蟬翼的巨大屏障,還有黑洞?”
“不曾。”大衍搖頭,面色凝重。“道友莫非說的是幾方世界毀滅的事情?”
“正是,但遠遠不是幾方世界的問題。”
“正因爲如此,息壤才更顯珍貴。”大衍答非所問。
“我看到了毀滅的真相。”
“真相?”大衍的眉眼一跳,神色立刻古怪起來。
“一種黑暗物質在吞噬諸天的能量,這種趨勢如果不加以逆轉,即便有再多的息壤也毫無意義。”
“如你這般說,諸天世界豈不是都要毀滅?”大衍駭了一跳,但明顯不信,可李天畤的說辭無疑刺激了他,有種舊事重提的味道。
早在萬年前,強者的世界的確開始敗落、坍塌,直至走向毀滅,越強大的世界,衰亡的速度越快,比如,古神界、仙界、佛界、魔界、修羅界等等,莫不如此,但這個過程極爲詭異,往往在不經意間,這方世界就安靜了,猶如無盡虛空中一朵燦爛的煙花悄然熄滅一般,沒有造成任何波瀾。
此後還有幽冥、鬼蜮、婆羅界等陸續以這種方式沉寂了,也終於引起了諸天萬界的恐慌,隨後就莫明奇妙的出現了一位曠世大能者,他以通天之偉力制止了這種頹勢,挽救了即將崩潰的元界,並打造了一座類似於祭壇的聖山,由於封印多餘散溢的能量,言明過於強大的世界會額外抽取宇宙間的能量,影響諸天世界的平衡,所以必須加以控制,並不影響其餘世界的繁衍生息。
這些都是大衍被意外選作守護者後才知道的事情,他負責看守聖山,並對大能者深信不疑,忠實履職,直到數千年前,元界再次爆發危機,並最終走向了衰敗和湮滅,大衍開始懷疑大能者的承諾和控制能力,但還是與其他守護者按照大能者的預示,提前將聖山整體搬到了凡間界。
千年前,大衍試圖回過一次元界,然而已經找不到故土了,元界徹底湮滅在虛空之中,他嘗試溝通大能者,卻從未成功過,然而在凡間界,他卻發現了越來越多諸天世界的道友,再度對大能者的話產生了動搖,激憤之下打開了聖山中的宮殿,裡面的情況不可言述,今日李天畤的話着實給了大衍極強的心裡震撼。
“不錯,諸天萬界,一個也逃不掉。”李天畤斬釘截鐵,“就連你我所在的凡間界也無法倖免,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道友有何憑據?”
“凡間界已經出現了時空裂隙?它的出現代表着什麼,大衍道友作爲親歷元界毀滅時代的高人,難道不知道麼?”
“此話當真?”大衍大驚失色。